第31章 老友
铺天盖地的雨打在老式洋楼的玻璃上，钟在风里轰响。门被人推开了，一个穿着沙滩裤、人字拖的人，打着一柄五颜六色的伞。
“住在这里不觉得难受么？总听着这钟声，就像送葬。”那个人坐在角落里的单人沙发上，“该死，我以为只有威荣下大雨，没想到东海也是这样。给我弄杯喝的，飞机上现在不提供酒了。”
“听惯了就好了，那几个老家伙死在国外的时候不都是听着钟声下葬的吗。”趴在电脑屏幕前的中年大叔懒洋洋地说，“苏老二，拜托下次来找我的时候不要穿成这样，你已经不再是那个风华正茂的年轻人了。”
“怎么了？我认识你那么多年，不是一直这么穿么？”苏善拍了拍黏在肩膀上的花衬衫，“为了见你我可是包下了整座飞机，他们说东海天气不好，无法降落。”
“你侄子给我打过电话了。”中年大叔随手抓过旁边那瓶300ml的ad钙奶，又抓起一只看起来很可疑的杯子，倒了小半杯递给崔善。
“要是我侄子求我我会大费周章的来见你吗？还不是我家那个宝贝侄女求我我才特意赶过来的。”苏善喝着杯中的ad钙奶，皱了皱眉头道，“你就整天喝这个？”
“如你所说，找找青春的味道。”
“你这不是青春，是白痴。”苏善放下了杯子，“我侄女第一次求我办正事，之前无非就是找我要要零花钱、让我给她带些礼物。哎，你说她是不是谈恋爱了？哪个小王八蛋敢祸害我侄女，我非得扒了他的皮！”
“你这头种马祸害的姑娘已经不少了。”中年大叔坐回电脑旁，“你侄女也不小了，像她这个年纪的时候，你早就已经在夏威夷的沙滩上挑选配偶了。”
“什么配偶，不过是一点乐子罢了。”苏善善将牛奶一饮而尽，“说正事吧。”
“一听到你说正事我还有些不太适应。这不是你的人设，你应该说‘夏威夷今年海滩上又多出了一些小麦肤色的女孩子，赶紧把拯救世界这种小事说完，我好搭飞机过去帮他们擦防晒油’。”
“事实上前两天我刚刚回来，只不过这次去的不是夏威夷，而是爱琴海。”
中年大叔坐着椅子，滑到了苏善的面前，“关于神之试炼的事，我也无能为力，这种特殊的情况一百年前就已经有了，当时在爱尔兰，一位序列06的亡灵法师遇到过，再就是50年前，炎黄也发生过同样的事情。”
“也就是说，这不是规则突然改变了？”
“当然，只不过之前拍的恐怖片或者恐怖传说没有现在这么骇人听闻罢了。”
“一点办法都没有？”
“这种灵异的事情你应该去找神父或者道士，而不是来找我这个技术宅。”中年大叔看着苏善，“不过关于魔盟的事情，我倒是有些消息。”
“听说过死亡之海吗？”中年大叔顿了顿，目光灼灼的看着苏善，“或者说，听说过他的另一个名字，归墟吗？”
苏善百无聊赖的靠在沙发上，“自然听说过，山海经提到过，那里是海的尽头，也是世界的尽头。西方传说中称呼它为死亡之海，是一切亡灵的归宿，据说连接着地狱。”
中年大叔点了点头，“没错，传说的确是这样的。不过确切的说，那里应该是一座已经消失在历史中的古城，被未知的力量封印在了那块不可寻找之地。”
“你在给我讲故事？我都一大把年纪了，你觉得我会信吗？”
“一开始我也不信，这太过于天方夜谭了，虽然西方传说中的神在世界政府有着明确的记录，可是炎黄的传说，却从来没有被证实过。”中年大叔悠悠说道：“告诉我这件事的那个人，是绝对不会说谎的。”
“谁？”
“道格拉斯·莱恩！杀戮与末日王座拥有者！”
听到这个熟悉的名字，苏善终于不再是那副玩世不恭的模样了，“究竟是怎么回事？”
“150年前，世界政府还没成立，也没有精力那黑暗动荡的一百年时光，那是人类历史上少见的辉煌岁月，除了炎黄以外的各国众神归位，八大王座尽皆认主，那是人类最鼎盛的时期！”
“可是盛极而衰，当时的巅峰之人已经不满足于这个世界了，他们想要去看看更辽阔的世界！危机也就是在这个时候悄然爆发，他们打开了绝望的大门，唤醒了一个未知的存在。”
“连八大王座都打不开的虚空大门被一个孩子打开了，紧接着，便迎来了毁灭！”
“那一战，八大王座仅存其二，众神皆陨，世界恢复到了原点。”
屋内寂静无声，苏善也被这番言论震惊的说不出话来。
“道格拉斯·莱恩，就是硕果仅存的二人之一？”苏善过了许久，才重新开口。
“是的，另一位现在就在世界中央的圣地中。”
“我想知道，那就连王座拥有者都是找寻不到的地方，凭什么被一个孩子发现了？”
“不清楚，没有人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
中年大叔看着苏善的模样，忍不住笑了起来，
“难得看见你不安。这些年无论我跟你说什么，你总是像条懒蛇缩在沙发里，还长出了啤酒肚。”
苏善低头一看，曾经引以为豪、喝醉了就会脱掉衬衣展示给酒吧女郎的八块腹肌已经变成了一整块凸起，当年的西装暴徒早已成为历史，如今他只是一个喜欢到处看漂亮女孩的猥琐大叔。
几十年他都没有激动过了，因为没有什么值得激动的事，被烈酒、飙车和性感女郎麻醉的日子也很惬意。
不过他有一种预感，若是那里跟他所求的东西有关，那么他惬意的日子也差不多到头了。
“所以说了半天，归墟跟魔盟有什么关系？”
“这个问题你应该去问魔盟那个刚死了没几年的老家伙。”中年大叔摊了摊手，“去问问那个失心疯，为什么非要把圣杯扔进那个地方。”
“你是说入口被发现了？”苏善有些不解，“你不是说没有人能发现那个地方吗！”
“你问我我问谁啊！跟你说了多少遍了，我只是知道消息！”
“消息是哪儿来的？”
“你别管，我有我自己的消息源。”
又是一阵沉默。
“圣杯究竟是什么？”
“我哪知道。”中年大叔到了一杯ad钙奶，“放心，要是我在电视上看见了威荣因为某些不知名的自然原因消失不见的时候，我一定会为你默哀的。”
“放屁，要是事情不可控了，我觉得第一个带着我侄女跑路。”苏善不满的道。
雨大了起来，密密麻麻的雨点打在玻璃上，中年大叔看着这位多年的伙伴，他坐在落地窗前的沙发里，双指交叉，轻轻的敲打着自己的骨节。
已经许多年没有瞧见他这幅模样了，每一次他爆出这样的气场时，都是源于某种强烈的征伐欲望。
“这些老朋友里，只有你让我始终看不透。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欲望和目的，即便是道格拉斯·莱恩也是一样的，可是我在你身上看不到一丝一毫的欲望，所以我看不透你。”
“我让你一个死肥宅看透干嘛？我更希望被世上所有的漂亮女孩子看透。”
“对了，那两个幸运的倒霉蛋现在还好吗？连续两次的灵异类试炼，一般人现在已经开始失心疯了吧？”
“很遗憾，看样子并没有。”苏善掏出手机，点开了一段视频，“这两个家伙不久前还要死要活的，可现在却是干劲十足，正在一遍又一遍的看着那部电影。”
中年大叔点了点头，“果然活着才是人类的第一愿望。”
苏善看着这凌乱的房间，有些嫌弃的道：“要不跟我去夏威夷待一段时间，你继续在这个地方住我真怕你身上会发霉。”
“算了，我宁愿在这个地方被几千公里之外的洲际导弹炸死，也不想在沙滩上被外国娘们抹了脖子。”
苏善站起身，拿起了雨伞，朝门口走去。
“喂，苏老二。”中年大叔叫住了他。
“干嘛？想说些让我别死的话？”
“不是，只是想告诉你，下次去给年轻姑娘擦防晒油的时候记得给我拍两张清楚点的照片”
“滚！就没见过比你还猥琐的家伙。”苏善推开门，“到时候记得打印出来。”
“你这么说话我很担忧啊，弄得你要慷慨赴死一样。”
“放屁！”苏善走进大雨中，“我现在急着回去买机票带着侄女跑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