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傻子
扫视眼前的一切，严轩虽然没有说什么，但还是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看着墙边一个个面黄肌瘦，衣不蔽体的人，再看看房间里容光焕发的人，两边一对比，完全是天壤之别，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心中不由得想到，难不成又是一处充满了剥削和压迫的地方，第二个食品加工厂？
但经过一番观察，他发现这里和自己以前所见的幸存者营地都有所不同，或者说，这里根本不能称作一个营地，里面的人根本不是一个整体，而是形成了一个个小团体，整体上互不相识，只是因为这块地方才聚集在这里的，而不是因为聚在一起才找的这块地方。
随着他到处闲逛，又发现了一个有意思的现象，最先注意到他的不是外面那些靠在墙边的人，反而是居住在房间里的人。
无论他怎么在外面那些人面前晃悠，根本没有任何人对他产生一点反应，甚至不愿意抬头看一眼。
他们好像是行将就木的人，仅靠着最后一口气吊着自己垂危的性命，稍加动弹，都要耗费掉仅剩不多的生命。
可实际情况何尝不是如此呢？
倚靠在墙上的人，可以说没有一人肚里还有点油水，估计连食物是什么味道都忘记了，现在的他们，可能觉得呼吸都是极其耗费体力的事吧！更别说抬起头来看看是不是有新人来了，自己都快死了，来的是新人还是恐龙都没有区别。
当然，严轩也管不了这么多，毕竟他现在只是一个“傻子”，一个被好奇心驱使而来的“傻子”。
随着他不停的闲逛，终于在一处楼梯口找到了正午和那哥二人。
他俩倒是会打算，盘踞在楼梯口下的一点夹缝空间里，虽然地方很小，但好歹能遮风挡雨，驱寒避暑。
不大的空间里挤了四个人，除了二人外还有一个十二三岁的小女孩和一个脸色苍白的妇人，妇人好像是生病了，有气无力的躺在床上，其他三人则是坐在她旁边，几人断断续续的聊着天，隔得太远，他也听不清。
严轩猜测，他们应该不是一家人，只是临时组成的小团体。苦难中的人们，最会抱团取暖了。
观察了有一会，见对方也没有发现他，刚想上去露个面，一阵闹闹哄哄的声音袭卷而来，打断了他的行动。
七八个拿着砍刀，钢棍的年轻小伙子闯了进来，一个个捂着鼻子，挥舞着手上的家伙站在院子中央，看起来极其扎眼。
其中的一个刀疤脸大喊道：“还是老规矩，房间里的一人两斤食物，外面的一人一斤，动作快点，在我熏死前赶紧交上来。”
此话一出，下面的人全都哀声载道，吵作一片。
连那些躺在墙边的人都颤颤巍巍的站立起来，面如死灰的看着说话的人，抱怨声扑面此起彼伏。
“这个月都交了三次了，这才月初啊！”
”就是就是，还让不让人活了！”
“本来食物就越来越难找，这样搞下去，还不如死在外面算了！”
“当初说好了半个月交一次，现在频频变卦，还讲不讲信用！”
抱怨声夹杂着辱骂声不绝于耳，在院子里响个不停。
“安静！”刀疤脸大吼一声，凶神恶煞的讲道：“你们这里的每一个人都是自愿住进来的，没人逼你们，嫌贵的缴完这次的费用后就可以滚出去了！你们嫌贵，我还嫌少呢，知不知道现在外面有多凶险，感染者成堆成堆的出现，知不知道我们死了多少兄弟才护的你们安然无恙，就你们这个样子，在外一晚上都活不下去。”
听见这话的严轩一脸震惊，不由得在心里吐槽道，这小伙子的瞎话真是张口就来啊。
他记得没错的话，这附近的感染者都被他清理的差不多了，哪还能大堆大堆的出现，有几个漏网之鱼还差不多，要真有大堆的感染者，还能轮到他们，自己早就横扫过去了。
还有吓唬人家活不过一晚，不知道晚上才是感染者最弱的的时候嘛。
由此可见，这些人根本没有和感染者交过手，最起码没有在晚上遇见过感染者，而生活在院子里的人，可能连感染者长什么样都不知道。
摇了摇头，严轩无语极了，一群没见过世面的井底之蛙。
不禁想到正午二人，既然他们可能连感染者都没见过，那口中的“那件事”是什么呢？还改变二人的生活轨迹，或者说二人就是遇见了感染者才被迫成为这里的一员的。
让人费解！
正当严轩沉思的时候，刚刚还在抱怨的人们这会全都闭口不言，一个个虽极不情愿，但也无可奈何，乖乖的缴纳起了保护费，而那些墙边的人，这会什么也拿不出来，正在遭受毒打。
一时间，求饶声和惨叫声取代了刚才的抱怨声，充斥在院子里。
“把这些没用的蛀虫全都丢出去，没食物了还赖在这里，想吸我的血，没门！”大疤脸横眉怒目的大吼道，让人生畏。
整个院子一百来口人，愣是没有一个站出来反抗，一是因为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二是三餐不饱，四肢乏弱，根本无法对抗。
将一切尽收眼底，严轩没有采取任何行动，反而自言自语起来，“如果有一天，我也遭遇了这种情况，不求别人能够怜悯我，为我支付该缴纳的保护费，但求有一个人能看穿我的防备，也看清我的脸，了解我的过往和来历，为我免去这一次无妄之灾。”
“所以大兄弟，你真的听清楚了吗？我真不是你们这里的人，你好好看一下我，我就比你们先进来几十分钟，一天都没在这住，你怎么好意思让我缴费，先把手缩回去吗？”
看着眼前收保护费的小伙子，严轩无语，你们都不用对这里的人认个脸熟吗我就在这里多站了一会，还真好意思把手伸过来啊！
知不知道我一个不舒服就能把你们全部打死在这，很残忍的！
小伙子无动于衷，甚至一点情面不顾，大叫着：“这有个白嫖的，来两人。”
一声大吼，瞬间跑过来两个手拿砍刀的汉子，神色不善的盯着严轩，不等他解释什么，举刀就要挥砍下来。
严轩怒了，当真以为他是软柿子，自己突发奇想，就想扮个“傻子”戏弄一下别人，怎料到惹得这一身骚。
怒气顿时涌上心头，握起拳头就要开打。
突然一声“二哥”打断了他的意图，一眼望去，楼梯口的正午正一脸焦急的看着他，急急忙忙的走过来，一把抓住他，慌慌张张的向几人解释道：“这是我二哥，脑袋有点问题，你们别介意，他的那份我给。”
“我就说嘛，正常人谁敢和我们扯犊子。”
“欸不好意思啊不好意思！”
看着不断道歉的正午，严轩咧嘴一乐，突然发现，事情变得有趣起来了。
这是个什么剧情走向啊，“傻子”变二哥，有意思。
没有任何抵抗，任由正午将他拉回楼梯口。
“正午哥，你管他干什么，浪费我们一斤食物。”坐在床边的小姑娘撅着嘴，神色不满的说道。
人还没有走到，责备声就先行传来。
正午有些悻悻道：“你也知道周健他们那帮人有多狠毒，我不帮他，他不死也要残废，没事，那一斤食物算我的。”
“你倒是大气，那食物还不是我们大家的，算你的！哼…为一个不相干的人，折损我们的利益，真有你的。本来食物就不够吃，你还管这闲事，一斤食物，就这么没了。”
小姑娘僵着个脸，面色阴沉的说道，还欲开口，一阵剧烈的咳嗽声打断了她。
“咳…咳咳，别这么说你正午哥，他这人心善，见不得别人受苦，要不然，也不会跟着我们这一大家人，被拖累的吃不饱，穿不暖。”
躺在床上的妇人听见争执声，强撑着身体坐了起来，有些愧疚的看着正午，缓缓说道。
“刘姐，你别这么说，要不是你当初收留了我，给了我份工作，我早被饿死了。我…我下次，不这样了。”正午看着刘雨梅，又看向严轩，有些气馁的说道。
这话一出口，仿佛丢了魂，一屁股坐在地上，耷拉着脑袋，不再言语。
“我说你这傻子，跟着我们到底想干什么，真以为我不敢收拾你？”那哥一把将严轩推倒在地，恶狠狠的质问着他。
“饿，我饿…”
“你饿关我们什么事，我…”那哥怒气冲天，刚准备破口大骂，刘雨梅的呼喊声陡然将他打断，叫到跟前，侧耳嘀咕着什么。
“你…”
两人的说话声很小，小到连离他们最近的小姑娘也听不清，可却瞒不住严轩，被他听得个清清楚楚。
冷冽一笑，上下打量了一下躺在床上的刘雨梅，看起来倒是柔柔弱弱，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还以为是个心善的人，可没想到，是只笑面虎，吃人不吐骨头那种。
扫视了一下，严轩心里已有判定，这一家子，全都不是什么好人，除了地上还在失魂落魄的正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