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第八十二章自由国度
清晨，时千凡被钻进来的珊珊推醒，外面已经是一片阳光明媚。她拿起旁边的生肉，冻了一夜后已经有些发硬了，不过倒没有腐坏。她意思意思地拍拍肉块上的灰尘，面无表情地低头咬下了第一口，慢条斯理地把肉块吃完，又检查了下自己的腿不影响行走，这才收拾东西小心翼翼地走出商店。
拥有攻击性的道具和治疗喷雾她都用地差不多了，要想有效的杀死虫族，她必须找到别的手段，现场能制造的手段。
为此她特意去书店找了张城市地图，城里有家生物公司，距离这里…还挺远，要避开虫族去到那儿是一件难事。门口望风的珊珊突然跑进来推了推她，她立刻闪躲到了柜台后面，任由珊珊将她挤在了角落。
巨大的虫子从门口探头，原本想进来的可是屁股卡在了门口，长长的触须在店面上到处乱扫，蓦地一个停顿，它扫到了珊珊的后背。从触须传达过去的信息是硬朗、冰冷、阴森，这是死尸的气息。
一般情况下它们并不爱吃尸体，于是确认不是常规食物只是误判后，它慢悠悠地把自己拔了出去，十几根细长的腿各有各的想法地顺着街道继续深入。
时千凡松了口气：“街上虫子多吗？”
珊珊点头。
从正面突围看来是不行了。
她看向了地图，在书店的斜对角是一家食粮店，现在只能祈祷那里还有面粉了。从地面捡起散落的刀片放进裤袋，珊珊负责探路，一人一鬼花了很长时间才终于抵达了食粮店。里面的五谷杂粮全都被搬走了，仓库倒是还剩下不少发霉面粉。
将面粉袋堆放在仓库各处，再从袋子里抽出细绳绑上刀片，刀锋捅进了面粉袋中，然后找了一圈，终于找到了一个挺大的铜盆挂了起来，让它背面对准了仓库门，组合成一条完整的多骨诺米牌。
沿着原路返回，她计算着狙击枪的范围躲藏在一栋居民楼中，又搬来桌子作为机枪的固定点，机枪后端抵着墙壁用以缓冲后坐力。
她深吸了口气，单眼望进了透视镜中。被放大的景色让她略显不适，她找了好几圈才找到了自己挂上去的铜盆，半响后，毫不犹豫地扣下了扳机。
嘭——————————
特质的子弹随着声响射出，周围的虫子无论是飞的还是地下爬的全都顺着枪声赶去。可忽然间远处铜锣声响，子弹和铜盆撞击发出的火花点燃了飞散的面粉，爆炸的巨响和飞扬的面粉吸引了虫族的注意力，它们纷纷放弃了枪响的位置，嗡嗡嗡地朝着爆炸区赶去。
时千凡把透视镜当成望远镜来使，密密麻麻的虫族瞬间包围了食粮店，却空出了一段外围的路。她将狙击枪往后一甩，背着它就顺着窗边的绳子溜了下去，张开双臂接住了跳下来的珊珊，立马就踩着早就准备好的自行车朝虫子少的地方踩去，坐在她身后的珊珊牢牢地抱紧了她的腰，以免自己被抖了下去。
自行车不快，但它有个好处，没声。
在虫族反应过来之前，她已经跑出了大老远。
她并不指望粉尘爆炸能炸死虫族，怎么把它们引过去也是一个问题，所以她的目标是更有破坏性的——硫酸。
硫酸作为腐蚀性极强的液体，听上去像极了生化炸弹，但实际上很多地方特别是工业区都会用到它，可惜附近没有工厂业，离她最近的是一家生物公司。她唯一没预料到的是这家公司大门太大了，且隔音性能超级好，好到一进去她就正面撞上了懵逼的巨虫。
一人一虫对视两秒，后者张开狰狞的嘴巴无声咆哮，变成圆形的嘴巴里全是尖锐的利齿，时千凡下意识拔枪对准它嘴巴，可因为距离问题，枪身捅进了它嘴巴里，而它也不负众望地合上了嘴。
卡啦~
枪竟然没坏。
她反射性地摁下扳机，子弹嘭地顺着它喉咙射进了体内，巨虫痛地松开枪满地打滚，没几秒就倒下了。不等她喘顺气，听到声响的巨虫顺着宽长的走廊围了过来，竟然还有四只在这里。
握着机枪的手正在颤抖，她咬咬牙，将袋子取了回来绑在身上，低声道：“珊珊回来。”
将缩小的珊珊塞进袋子里，她甩手就扔出去了一双腿——道具跟尾腿，能跟随指定目标十分钟，当然前提是它没被撕碎。
没有上半截的修长双腿咚咚咚地朝着一旁的虫族冲去，目标明确，颇有舍生忘死的悲壮感，当然下场是被虫族一口咬在了嘴里。时千凡趁机朝剩下的两只虫族冲去，中途开了一枪，不出预料地射偏了。
她没有直冲电梯口，而是停在了墙边，在地上丢下几个捕猎夹，等待着巨虫即将撞上她时翻滚到旁边，其中一只巨虫踩中了，正疼地在地上嚎叫。她连滚带爬地冲向走廊，背后一阵疾风袭来，小腿肉蓦地传来剧痛。
“啊啊啊啊啊————————”
巨虫尖锐的前爪刺穿了她的小腿并固定在原地，也害地时千凡摔在了地上，小珊珊顺着敞开的袋子口滚了出来，见状赶紧变大握紧了巨虫的前肢往上拔。虫族的前肢遍布都是倒刺，有些稍长些的甚至已经刺穿了珊珊的手掌，她仿佛根本感觉不到疼，麻木的脸上没有丝毫变化。
巨大的疼痛和即将被撕咬的恐惧却让时千凡脑海一片空白，她反射条件地转身疯狂开枪，这么近的距离倒不怕射偏，全对准了巨虫的脸和嘴巴。一串子弹被她打了个精光，她还在拼命摁着扳机，压根儿没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早已死掉的巨虫倾斜倒地，珊珊垫高脚把被带动地高抬起的小腿扯下来，又赶紧绕到时千凡的身后艰难地将她硬生生拖进了电梯里。电梯门是敞开的，里面全是鲜血和碎肉。早就把那双倒霉腿吃了的巨虫飞奔过来，嘭一声撞进电梯，身体虽然卡住了，嘴巴却到了站。
珊珊立刻伸出了自己的胳膊堵在了巨虫的嘴巴前，小孩的手太细小了，巨虫嘴巴一张一合就直接咬了下来。珊珊却趁机再把时千凡往里推，刚把时千凡搬到角落，身体冷不丁向前倾——巨虫咬住了她的下半身往外拖。
珊珊试图扣住地板，可光滑的电梯地板根本没有给她着力点。眼瞧着她即将被拖走，银色的巨斧从天而降劈在了巨虫的脑袋上，时千凡拔出巨斧扔到一旁，趁巨虫的伤口还没愈合将自己的鞋子脱下塞了进去，又赶紧把珊珊从巨虫的嘴巴里拉了出来。
为了把珊珊拖出去，巨虫是收了力的，但即便如此依旧让珊珊的腰上呈现了一圈牙印，深深的，仿佛随时会折断。
银斧对生物造成的伤会自动愈合，塞鞋子只是时千凡情急下的一个试探，可事实伤口愈合后，鞋子果然被包裹在伤口里，巨虫也没有复活过来。另外一只巨虫已经赶来，却被堵在了电梯口外，时千凡忍着疼痛，利用银斧在电梯上方开了个口子爬上去。
重新将珊珊放回袋子里，她顺着电梯绳索一点一点地往上挪。电梯井窄小，巨虫没办法进来，但不代表它们不会走消防通道，她不能确定哪层没虫子，而珊珊这种情况，她是不敢再放珊珊出去探路了。
小腿的伤还在滴血，单掌也难以支撑长时间的攀爬，中途她甚至感觉眼前一片漆黑，脑子嗡嗡作响。她用力闭上了眼，忍着呕吐的欲望休息了几秒又继续往上爬。
她不知道自己爬了几层，又爬了多久，终于抵达最高层后，她双腿缠着绳索，亮出银斧劈在了电梯门中央的缝隙上。可她体力早已耗尽，能爬到这里全凭毅力，银斧劈在硬物上传达回来的颤动感抖地她浑身泄力，身体猛地往下一坠却又唐突地止住。
珊珊学着她双腿缠着绳绕，怕不够稳妥还张口死死咬着绳索，空出的一只手拼命扯着时千凡，可即便如此一人一鬼依旧在缓速往下滑，珊珊的力气根本不够。
粗糙的绳索撕开了珊珊的嘴角，时千凡赶紧再上爬抱住了珊珊：“别、别咬了，松…松开吧……松……”
她自己也喘地说不出完整的话。
珊珊的大眼睛专注地看着她，可死咬着绳索的嘴巴依旧没松开。
时千凡没办法，只能把珊珊夹在怀里尽量减轻她的负担，利用银斧撑开电梯门爬了出去，她们很幸运，最高楼并没有巨虫走动的迹象，大概是被一楼的打闹给吸引下去了。
她带着珊珊爬到其中一间屋里锁上门，珊珊围着屋子转了一圈，回来时手上捏着绷带，不过这绷带已经脏兮兮的了。顾不上会不会感染，时千凡用了一瓶治疗喷雾就将初步愈合的小腿缠上，剩下的喷雾不多她必须省着用了。
随意地打了个死结，时千凡微抬眼就看到珊珊蹲在她旁边，专注地盯着她受伤的脚，一点都没在意自己失去的胳膊和腰上的一圈牙印。时千凡忍不住红了眼眶，哽咽道：“对不起……”
珊珊抬头，身体前倾跪在地上，仅剩的一只手勾住了时千凡的脖子，将其抱在了冰冷的怀里。
时千凡合上眼，止不住的眼泪顺着脸颊滑落到珊珊的衣服里。或许是觉得眼泪太烫了，每落下一滴，珊珊就轻微地抖动一下。
“对不起…珊珊……”
时千凡后悔了。
后悔自己一时的同情，轻而易举地上了赵从霜的当。
后悔自己的一时心软，害地骸骨哥被分食，珊珊重伤。
后悔……
相信了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