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第十二章MunchausenSyndrome
——我希望我的死，是有价值的。
白芒还不曾全部散去，首先传入耳中的是众人的欢笑声。
时千凡皱了皱眉，下意识将手掌抵在眉心睁眼望去，刺目的阳光被抵挡在阴影外，她瞧见了一条非常热闹的街道，欢快的小丑被一群小孩包围着，又蹦又跳时不时摔一下惹地孩子们哈哈大笑。
“安全时间只有三分钟，先做个自我介绍吧。”说话的是一位穿着得体的西装男，他推了推眼镜，语调轻缓，“我叫郭元明，d级中阶猎人。”
“燕雅韵，”旁边一位美女撩了撩大波浪长发，飞吻到处乱丢，“d级高阶猎人。”
郭远明顿时皱眉：“晋级场？”
燕雅韵：“放心~还不是。”
周围人数又是十人，却不见一同进来的大佬，时千凡心里慌张，不由靠近了看似很稳重的郭远明：“时千凡，d级猎人…刚升的，那个……”刚想问晋级场怎么了，可心里总觉得哪儿怪怪的，便改了口，“我很弱的，能跟着你们吗？”
郭远明微笑点头，用开玩笑的语气道：“当然，大家都是难兄难弟，互相帮助也是应该的。”
d级不算高，除了极个别有组织的，大家还是习惯抱团行动。三分钟时间一到，脑海里果然又传来系统的声音：【叮咚~欢迎来到寻宝游戏，此次寻宝为普通场，难度为d。请在七天内找到陆高义的幸福，祝你好运~】
看样子没有老玩家进来提高了难度，可是陆高义是谁？
没等时千凡想明白，手里高举红色小旗子的导游穿过人群来到她们面前，不耐烦地挠了挠油腻的头发道：“你们就是来旅游的外地人吧，都过来吧，旅社已经备好了酒店。”
所有人面面相觑，郭远明扯了扯衣领，扬着笑走在导游身后，时千凡等人这才跟上。
路过小丑时，时千凡侧首看了看，小丑艰难地弯着腰，身上长满了小孩，用红漆画着的血盆大口正扬起夸张滑稽的笑容。
…………
……
旅馆是很普通的大楼，一行十人每个人单间房，占据了整条走廊。时千凡的位置不好不坏，远离楼梯在正中央，左手边就是郭远明。房间不大，放了一张单人床、床头柜和衣柜就差不多塞满了，卫生间更是小到转个身都能撞到手。
每人进屋后关上门整理自己的行礼，时千凡挤在单人床上开始看手里的传单。这传单是叠放在旅馆收银台上的，她瞧见郭远明和燕雅韵和拿了一张，便偷偷摸摸地也跟着拿。
传单以红色为主，中间是摆着搞笑姿势的小丑，两旁有狮子、老虎等猛兽，上书——7月25日晚8:00整，巡回大马戏嘉年华惊喜之夜！
时千凡下意识看了眼积分换的手机，日历显示时间——2月25日9:30:28。
时千凡：“……”
这怕不是得呆上5个月才能看到……
摇摇头，她打开衣柜刚要把小背包塞进去，可想了想，她还是不放心，生怕自己哪天来个开门杀，于是把柜门关上，又将床头柜推到衣柜门前抵住，至于小背包很随意地放在了床头。
副本时间跟现实时间不对等，她在上个副本就注意到这件事了，如果想要看真正的“时间”，最好的方法是回到前台去，她记得那里有日历，也有当地人。
旅馆大堂有等候厅，时千凡下楼时很快就瞧见郭远明等人已经坐在那儿了，她一怔，假装自然地扫了眼日历和隔壁的挂钟，时间是对的，唯独日期对不上。
她并没有注意到，背后的郭远明瞧见她这个动作时，隐在镜片后的眼镜微微眯了眯，若有所思。
时千凡咬咬牙，孤注一投地取出手机，一边调日期一边唯唯诺诺地走过去苦笑道：“每次都紧张到忘记看日期，让郭大哥见笑了。”
郭远明沉默了一秒，微笑：“女孩子都比较胆小，我能理解。”
赌对了！
时千凡指尖一抖，若无其事地坐在了他对面，他两旁已经坐满人了。她不相信所有人都是善心的，就像万珠他们三个，说不上是坏人，可依旧处处透露着冷漠和算计。
如果这里的人发现她只是个什么都不懂意外跳级的新手……
她下来的不算晚，陆陆续续又下来了几个人才凑齐了十人。其他人她不知道，但后面来的人都没有去看日历，可能是没发现时间问题，可能…早在进来时他们已经看过了日期并调整好，这是老手都会有的习惯。
“既然都到齐了，那么分配一下任务吧。”郭远明身体前倾，双手交握撑在膝盖上，很自然地领了领导的工作，“首先我们得知道陆高义是谁，其次他身上发生过什么，这有利于我们的剧情完成度。我的建议是分成三组，互相有个照应。”
分组似乎早已是习惯，没有人有意见，只是郭远明非常抢手，时千凡一个“反应迟钝”就没了名额，只能跟其他两人一组，一男一女，男的叫武杨，女的叫欧子怡。
一般早上都不会有什么凶险，三人也很放心地出门了。郭远明给他们的方向就在“进来”的附近，路过巷口时时千凡又瞧见了那位小丑先生，然后…盯着不放。
欧子怡好奇地也扫了眼，不感兴趣地扯了扯嘴角：“你看什么呀？不会也想去要个气球吧？”
“七天后有马戏团表演，他应该是出来招揽生意的，可是……”时千凡指了指那堆小孩和旁边几乎要被扯光的气球，疑惑地歪过头，“他光顾着玩都不做生意也不宣传，这样不怕被炒鱿鱼吗？”
气球上原本贴着传单，可都被扯下来丢掉了，小丑一点都没生气。
原本不感兴趣的欧子怡愣怔，也懵逼地盯着小丑看。
武杨不知道为什么心情一直很不好，整个人似乎都在即将爆发的边缘，闻言不耐烦地吼道：“小丑有什么好看的！别耽误时间了赶紧走！”
时千凡和欧子怡缩了缩脖子，悻悻然地跟在了他身后离开。可三人并没有发现，原本弯着腰逗孩子的小丑突然抬起了头，死寂的眼眸直勾勾地盯着武杨的后背。
镇子并不算大，家家户户称不上知根知底，但彼此都比较熟悉，至少认得出谁是谁。
中午回去集合时，时千凡是带着一张报纸的：“陆高义死于三个月前的一场大病，不过新闻上说，他是被母亲下药害死的。当时事情闹的很大，我问过很多人都对那母亲很厌恶。”甚至连新闻都用了比较大的篇幅去描绘这件事。
“陆高义没有去上学，不过平时很乐于助人，他家的地址我拿到了，听附近的邻居说，他天天都坐着轮椅去做好人好事，典型的圣母玛利亚转世。”
郭远明右手食指无意识地敲击着左手手背：“他母亲现在在哪里？收监还是精神病院？”
“听说是精神病院。”
“地址有吗？”
“没、没有。”
时千凡不解道：“为什么要找他的母亲啊？”
郭远明瞥过去，微笑：“一个被害死的人，你觉得他的幸福会是什么？”
时千凡第一反应就是报仇。
陆高义已经死了，可害死他的人却因为有精神病而活着，难不成陆高义的目标就是杀死自己的母亲？
这么简单？
怀疑刚浮现出心头，她不由想起第一个副本的答案，那座光明正大摆在眼前的雕像。那时候的答案也很简单，是其他人想复杂了，或许这次也是这样吧。
精神病院的地址并不难打听，只是只能一个人进去，郭远明先进去的，出来时脸色不大好，说试图动手时护士突然赶到，所以他没能杀死陆高义的母亲。
郭远明苦笑：“为此我还被列入了黑名单。”
“那怎么办啊？”
“嗯……这样吧，我反正是重点监视对象，不如由我来去吸引医务人员的注意力，找个人趁机溜进去杀了她。”
“可是这样一来奖励……”
郭远明摇头：“活下去更重要。”
时千凡抿紧了唇，瑟瑟发抖道：“那、那我也不要了，反正我…我也不敢杀人……”
郭远明哭笑不得：“那只是npc。”
时千凡委屈巴巴：“可她是个人样啊……”
这下郭远明也没吭声了。
最终他叫了一个身形看上去更壮实的男人进去，自己则在精神病院里引起了骚乱。没过多久，那个叫段盂的男人深吸一口气冲进了人群里，很快又慌乱地跑了出来，身上脸上都是血。
段盂：“不对！他妈不是答案！”
郭远明：“先回去！”
众人急急忙忙地回到了旅馆，段盂第一时间冲上楼去洗澡。前台小妹见他一身血…没有任何反应。
杀错了人，段盂也有些不安，不过这个不安不是对于自己杀人的事，而是杀错会不会引起boss的注意。陆高义母亲的死很快引起了全镇人的注意力，包括前台小妹在内，所有人都跑去堵住了精神病院大门，一个个垫高脚尖地去看热闹。
“这也太八卦了。”
可不是。
时千凡在心里应了句。
夜晚休息时，郭远明给了段盂一个防身道具，说是对自己判断失误的补偿，段盂抱着道具感动地回了房子。
房门打开又被关上，时千凡洗了个战斗澡，用被子把自己裹地死死的，虽然不利于逃跑，但至少有安全感。
漫长又死寂的一夜过去，次日醒来并不意外的死了一个人。可出乎预料的是，死的不是段盂，而是从头到尾都没什么存在感也什么都没做的武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