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灵血是宝贝
程麒明对“脑子不机灵”的说法很不满意，冲裴逸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
裴逸只淡淡看他一眼，安抚似的拍了拍他的肩膀。
穆妍对宁素奚说：“你刚才从七教楼顶上掉下来，是程麒明冲出来接住了你，要不然你的小命可就难保了。”
宁素奚惊讶地抬头望向七教楼顶，再看程麒明的一脸苦相，怔怔地说：“我从七教楼上掉下来？为什么，我一点都记不清了。”
穆妍说：“你被怨气附身了，所以才不记得。”
宁素奚紧张道：“是像钱舟舟一样吗，我被附身的时候都干了些什么？”
程麒明突然插一句：“嚯，你可厉害了。”
穆妍和裴逸同时横了程麒明一眼，他不说话了。
宁素奚看向穆妍：“穆妍，你告诉我吧。”
穆妍试图以很轻松地语气说道：“就是你把我敲晕，然后将一群人带到七教的教室里，预备要烧死他们。接着我赶到了，你逃了，大家安全了。我们三个一起找到你，把怨气从你身体里驱走。”
“这个过程很危险，对不对。”宁素奚面色愧疚。
穆妍望着她，安慰道：“不是你的错，是怨气的错。”
宁素奚垂着眼不说话。
穆妍把她转过来，与她面对着面，说道：“先把脸擦擦。”
宁素奚面露疑惑。
穆妍抬起手，用袖子擦掉她下巴上的血迹。
宁素奚讶道：“是我的血吗，我受伤了？”她摸了摸自己的下巴，满脸困惑，“可我不觉得疼呀。”
穆妍说：“是我的血。”
裴逸闻言，面色一紧，立即握住穆妍的手：“你受伤了？”
穆妍被他的动作吓了一跳，赶紧说：“没受伤，是旧伤。”
裴逸盯着她的眼睛。
“真的。”穆妍解释道，“这就是我与你在湖边遇见那天你看到的那道伤口。我发现怨气惧怕我的血，所以才撕开旧伤口让血流出来，抹到素奚的手上，这才把怨气驱走的。”
裴逸的表情松开了些，但眼中仍是心疼，他轻轻抚摸她掌心伤口旁的肌肤，叹了口气。
穆妍手心被他指腹抚得发痒，手有些抖，想要缩回来。
裴逸抬眼看她，她讪笑道：“手痒。”
裴逸淡淡一笑，撕下自己身上的衣服，替她将手包好。
穆妍看着他专注的侧脸，嘴角逐渐弯起笑容。
程麒明忽然紧紧盯住穆妍，问：“你刚才说，是你的血驱走了怨气？”
穆妍的少女心乍然被打断，神情有些怔愣：“对啊，你刚才不是看到了吗？”
“我没看到。”程麒明脸色肃然，“我以为是你的灵力起了作用。”
裴逸发觉他态度有异，以为这是坏事，担忧道：“怎么，这会损伤身体吗？”
程麒明摇了摇头：“那倒不是，只是，我没想到就连她的血也是灵血。”
穆妍觉得奇怪：“我既然有灵力，那有灵血又有什么问题？”
程麒明说：“你有所不知，灵血是至纯至圣之物，能够杀邪灭恶，极其罕有，只在过界人身上存在。历史上，通常一百个过界人里，才会出现一个身带灵血的人。而过界人在人口中的比例是百万分之一，可想而知，灵血有多么难得。”
穆妍仔细思考他的话，脸上逐渐浮现喜色：“所以，我的血是宝贝，对不对。”
“可以这么说。”程麒明点头道。
裴逸注视着程麒明，心有疑窦：“如果灵血是宝贝，你为什么态度严肃？”
程麒明似初醒一般，沉肃的面孔忽然笑开：“没什么，只是从来只在前辈口中听到灵血的事，却没想到能够亲眼看到身带灵血的人，惊讶过头了。”
他又重新恢复以往的悠哉神色。
裴逸看了他两眼，低下头整理包扎在穆妍手上的布条，心里却悬起来。
程麒明见裴逸移开视线，悠哉的表情渐渐消失，眼中浮上几分忧虑。
灵血是好东西不假，可据他所知，身怀灵血的过界人没有一个得到好下场，皆是死于非命，结局凄惨。只是这样的话，他怎么敢告诉裴逸。
宁素奚听了半晌，终于怯怯地问：“过界人？灵力？”
穆妍耸了耸肩，脑袋朝程麒明的方向一抬：“他说我是过界人，体内有灵力什么的。”
她们两人一齐看向程麒明。
两双水灵又充满求知欲的眼睛同时盯着他，他竟然有些语塞，连忙抬起手肘捅了捅身旁的裴逸。
“过界人。”裴逸一开口，两双眼睛瞬间转向他，他只得搜肠刮肚地回想起刚才程麒明说过的话。“过界人就是游走在阴阳两界之间的人，他们天生灵力，能见鬼祟，亦能克鬼祟。”
宁素奚惊奇道：“天生灵力？穆妍，你真的有灵力吗？”
穆妍皱着眉：“有是有，但是我的灵力很不稳定，时有时无。找你的时候还是靠着裴逸帮我催动，要不然我的灵力根本发挥不出来。”
宁素奚说：“那裴逸也是过界人了？”
穆妍期待地望向裴逸，好奇他的回答。
裴逸一怔，不想欺骗穆妍，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程麒明连忙救场：“我是冥官。”
“冥官是什么？”宁素奚的注意力立即被程麒明移开。
程麒明说：“你一定知道黑白无常吧？”
“当然。”宁素奚点点头，“难道冥官就是和黑白无常一样，专门把死人魂魄勾回阴间的人？”
程麒明笑笑：“对了一半。人刚死的时候，鬼魂确实是由无常使带回地府。但有些鬼魂逃逸让无常使无法找到，它们就由我们冥官负责追捕。还有些特殊情况，比如人死后化成冤魂、怨魂或者厉鬼这些有杀伤力的鬼魂，就略过无常使，直接由我们冥官处置。”
宁素奚说：“唔，听起来就像是不同的警种。无常使是民警，而你们冥官则是刑警。”
程麒明点点头：“你这么理解也不错。”他露出赞扬的笑容，“你看起来文文静静的，胆子倒大，听到这些事居然不害怕。”
宁素奚不好意思地笑道：“那是因为我从小就有阴阳眼，见惯了鬼怪之事，当然也就不会对你们这些特别的人感到畏惧。”
程麒明扬起眉毛：“怪不得。要是按照人口比例来说，开阴阳眼的人确实不少。说起来你们这些开了阴阳眼的普通人还是挺弱势的，能看到鬼魂却无法对抗它们，有些人甚至一生都饱受被鬼魂骚扰的折磨。”
宁素奚惊道：“折磨？”
程麒明说：“没错。我引过的鬼魂里就有几例是因开了阴阳眼而被鬼吓死的。”
“天啊。”宁素奚后怕地捂住衣袋，从里边掏出一道黄符，“幸好小时候我爸给我求了一道平安符，否则我可能早就变成被吓死的冤鬼之一。”
程麒明接过符仔细看了看，说：“这平安符虽有法力，但不是什么高明的术法，你还是无法避不开一些魂力稍强的鬼魂。”
宁素奚蹙眉道：“这我知道，但是，聊胜于无吧。”
程麒明拍了拍胸口：“没关系，你既认识了我就不必再害怕，要是遇上鬼魂缠你，告诉我，我替你抓了它。”
宁素奚心中一动。
她看着程麒明的眼中多了几分光彩，笑容有些羞赧：“真对不起，是你救了我，可是我刚才骂了你，还打了你。”
宁素奚本来就长得脱俗，这时她眼如秋水，盈盈闪烁，更显得她楚楚动人。这样一个标致女孩小心翼翼地向他道歉，他心中不由得生出一种满足感与保护欲。
“没事，我脸皮厚心也大。”程麒明大大咧咧地笑了笑。
“不过，我得纠正一下。”他摸了摸鼻子，“严格来说，要喊色狼也应该是我喊，因为我是在下面的那个。”
宁素奚一时语滞。她睁大了双眼，脸颊飞红。
裴逸感慨道：“你要是不会说话，可以不必说。”
穆妍皮笑肉不笑地瞪了程麒明一眼，对宁素奚说：“这人叫程麒明。”说话时，她往裴逸望了一眼，“他是裴逸的朋友。我也刚刚认识他，所以不知道他这么无赖。”
程麒明不满地哼了一声。
“裴逸。”宁素奚的视线在穆妍和裴逸之间来回扫视，笑问，“他是你的男朋友吗？”
穆妍一愣。
裴逸微笑道：“我还在追她，她对我不太满意。如果不麻烦的话，还请你多替我说说好话。”
宁素奚欣然答应：“好啊。”
穆妍用眼神质问她：你这就把我卖了？
宁素奚却冲她深深一笑，对三人说：“今天晚上多亏了你们，否则我大概是死路一条了，谢谢你们。”
裴逸说：“应该的，怎么能见死不救。”
穆妍笑道：“而且就像你说的，怨气是关乎到所有人的事。”
程麒明说：“不能便宜了那股又老又臭的怨气掳走你这样年轻貌美的姑娘。”
宁素奚的脸红如云霞：“……”
裴逸：“……”
穆妍：“……”
宁素奚问：“那怨气的事情是不是可以就此结束了？”
裴逸说：“还没有。”
穆妍惊讶道：“怎么会，怨气不是都被我的血烧成灰了吗？”
程麒明说：“逃了一小部分，包括最关键的那部分。”
穆妍突然回想起那道弹开她的气波，惊疑道：“难道是我被弹开的时候逃走了。”
裴逸点头道：“不错，而且逃走的一缕怨气里还夹杂厉气。”
程麒明补充道：“捆着我们的怨气也逃了一部分。”
穆妍面露疑惑：“厉气比怨气厉害很多吗？”
程麒明说：“这么跟你说，能对人造成伤害鬼魂有三种，分别是冤魂、怨鬼和厉鬼，通常它们的杀伤力依次呈指数级增长。”
穆妍一双杏眼瞪得极大，倒抽一口冷气。
一股怨气都几次差点要了她的小命，再来点厉气，她真是要英年早逝了。
“那我们还站在这里干什么？赶紧找它去啊。”她怒其不争地看向身前两个男人，“你们既然知道它逃了，怎么不早说，居然还让我们聊天聊了那么久。”
裴逸和程麒明对视一眼，两人面上露着一副轻松做派，刚想笑着对穆妍说不必着急，看到她长眉倒竖的表情时，却都立即敛了笑容。
程麒明说：“那什么，怨气刚才被你元气大伤，必然已经构不成威胁。”
裴逸说：“妍妍，你不用担心，我们俩去就能处理。”
穆妍紧绷着一张秀脸，瞪着他们两人，怒不可遏：“我不管，我为了这怨气又是挨打又是受伤，整天担惊受怕，忧心忡忡。我好不容易快把它杀死了，绝对不能在最后一刻功亏一篑，让它死灰复燃。现在，立刻，马上去找它！”
裴逸背后冒出几滴冷汗。
程麒明敬了个礼：“yes，mada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