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茶酒回甘
明明是俊逸年轻的面容，却白了发。
玉无忧一时震惊的说不出话来。
临墨似乎是预料到他该醒来了，并不意外，轻轻一拉，玉无忧便踉跄一下，坐了下来。
“怎样，这里的风是不是很舒服，吹的人精神都好很多了。”
“怎么会是你？”
“嗯？为什么不能是我？”临墨似乎毫不在意他的吃惊，又伸手倒了杯茶，“再喝杯。”
玉无忧：“”
他这手艺也是绝了，不管酒还是茶都苦涩无比，玉无忧毫不犹豫地拒绝了。
临墨没有强求，只轻轻瞥了一眼他的喉咙处。
“我知道你有许多疑惑，这枚戒指中有我数百年前的记忆，你可以看看。”
记忆？
玉无忧隐约觉得不对劲，接过戒指输入神识，半晌后脸色奇怪，耳尖都飘上了一抹微红。
“数百年前救了我的人是你？！是你假冒无痕带我来这的？？丢失的神魂也是你的？！！”玉无忧惊讶的嘴都微微张开了。
这一桩桩一件件，居然都和临墨有关。他不敢置信。
临墨眼眸微瞥，忽地趁人不备，一手捏着茶杯一手捏住玉无忧下巴，手一倾将里面的茶倒进了玉无忧嘴里。
动作一气呵成。
玉无忧咕噜一声咽下了茶水，他仰着头不好吐，苦涩的味道让他不敢在嘴里多停留一秒，便下意识咽了下去。
只是苦味一直顺着嘴巴滑到了胃里。
“你既然那人是你，你应当知道我最不喜苦味，你故意的！”玉无忧狠狠抹了抹唇，咬着牙看着临墨。
这副气急败坏又无可奈何的样子让临墨眸里多了些笑意，“无忧师侄，你不是说只要是我喂的，无论是什么东西，你都甘之如饴吗？”
临墨坏坏地笑着。
玉无忧脸一下烧起来，只觉得无地自容，情深之时说的话自然夸张一些，但若是他知道那人是临墨，怎么也不会说出这种话来。
“总之，我不喜欢苦涩的味道。”他特别没有底气地说道，连直视对方都做不到，“我，我先回去休息了，我没睡太久吧？既然活下来了，还要好好修炼回魑魅道好好修理那些叛徒呢！”
他逃也似地随手抓住什么东西要逃。
手心的东西却突地窜下去，缠住了他足腕。
“吃里爬外的东西，松开。”
原是一直毫无存在感的鲛人绫，玉无忧恼怒地威胁道：“再敢放肆，以后别想碰本尊了！”
鲛人绫动也不动。
玉无忧忽地有所感应地抬头，就看到面前慵懒地用手肘撑着石桌笑的一脸得意的人，忽地就有了“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压迫感。
“临墨，你想干嘛？”
“正主都在这，怎么会再让一条白绫碰你。”
玉无忧：“”
什么虎狼之辞，这人怎么一点都不正经。玉无忧走也不是留也不是一脸别扭地坐在石凳上。
“怎么？烫屁股？”临墨嗤笑了一声。
玉无忧冷冷地扭过去脸看着底下的礁石。
上面有一朵小小的植株随风摇曳。
像他的心一样晃动不安。
“喉咙好些了么？”
“嗯？”他下意识摸了摸喉结，才发现喉间已经不怎么疼了？
“奇怪吗？”
玉无忧扭头用目光表达自己的疑惑。
“你再尝尝这茶。”
“不尝。”
“那真是可惜了。”临墨不知为何总是诱导着他喝这茶，但随即解惑道，“这可是好东西，长了上千年的圣草，用天级品质的灵露泡的，你不喝真的很可惜。”
“是这圣草让我伤处这么快不疼的？”虽是疑问，玉无忧已经确定了。
长了上千年的圣草，珍贵无比，治愈能力也很强。
不单圣草，光天机品质的灵露就已经够珍贵了。这家伙的好东西还真不少。
玉无忧强装镇定地抬着下巴道：“东西还行。”本尊喝了是给你的脸。
“但既然已经好了，就不喝了。”太苦了。
临墨点点头，“罢了。”
“你这白发是怎么回事？”
终于说到玉无忧最疑惑的事情，他能感觉到对方的气息很不平稳，隐隐有灵力大肆泄露的感觉。
他这是身体不行了？
“我还能再活上上千年，别用这种眼神看我。”临墨抿了口酒，淡淡吐了一句。
“那你怎么头发白了？还境界不稳？”
临墨抬眸看了他一眼，“这就是交给你那枚戒指的原因了，我数日后要离开闭关巩固境界，只是尚未有万全把握，还是留条后路。至于头发，出来后就又和之前一样了。”
不知为何，听到他说要离开是玉无忧心莫名抽了一下，却不知该说什么。
他有什么理由能留下这人呢？
再说自己伤也好了，更没理由赖着别人了。
“那枚戒指你护好，如果如果再相遇时我不对劲，你就捏碎它，我自然会认出你。”
认出？
他的话怎么这么奇怪？
“你还能忘记我不成？难道真是身体不好记忆也差了？”玉无忧突然生气地扭过头，“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我不想听，这戒指我也不需要。”
他随手一抛，银白的戒指化作一道曲线扑通落了海，转瞬间就消失不见了。
临墨紧拧着眉头，身形像是要立马起身追过去，却死死按捺着。
“不想要就算了。”也不一定会出意外。
两人一块坐了一会，直到天幕都有些黑了，临墨才缓缓开口道：“回去吧，别着凉了。”
“嗯。”玉无忧应道，却没有动身。
临墨只好先行离去，夜幕遮住他难看的脸色，手心从嘴边拂过，悄悄攥住了一抹血迹。
玉无忧在他走后随手拿起那盏凉透了的茶倒了杯，试探地抿着，忽地一口喝了下去。
回甘的味道在口里弥漫。
居然变成甜的了。
他又尝了口酒，辛涩无比，但喝第三口也有了甘味。
俱是回甘。
他脸色莫名，忽地拂袖将酒茶都收了起来。
这么看来，其实也是蛮有唬头的好东西了，他要留着，哪天想喝了再喝，毕竟看样子临墨也不像是还有功夫再制一次。
这些天临墨每日都来崖边呆着，玉无忧便散步地踱到这，两人慢慢的几乎又把碧鲛崖这边逛了个遍。
霍闻秋懒散地趴在岸边看着远处礁石上的两人，眼里满是八卦的味道。
直到最后一天临墨离去，霍闻秋才变回人形，极为惬意地伸了个懒腰，“喂，干嘛一脸落寞？他走了还不好？他走了就没人管咱们了。”
“还说让本王当护崖神兽，想得美！本王这就逃喽！”
“霍闻秋，什么该看什么不该看你要管住你的眼睛。”玉无忧冷着脸道，毫无制止他离开的打算。
霍闻秋满不在意地飞走。
玉无忧转身就走，敢八卦他，给你个教训尝尝。
霍闻秋刚飞出碧鲛崖就猛地坠了下去，“轰”一下砸了个坑。
他浑身僵硬，只有眼珠子能转。
怎，怎么回事？他怎么突然不能动了？难道，是之前临墨给他施了法咒。
他真把自己囚在这了？？！！
刚出狼窝又如虎穴的霍闻秋悲伤地在地上躺了一晚上，第二天被姗姗来迟的玉无忧拖了回去。
“还逃吗？”
霍闻秋：“”不、了。
玉无忧打算就在此处闭关修炼，霍闻秋这几十年来大大小小的伤也不少，此处灵力很是浓郁，修炼再好不过了。
“我离开这里前你也离不开，霍闻秋，你最好识相点，在此处好好修炼，顺便别让别人踏足这片地方。”
素来都有修士觊觎鲛人身上的宝物，来此处捕杀，玉无忧此举，对这里来说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有灵石吗？”
“有，你要多少我给你多少。”临墨走前留下了不少好东西。
“成交！”
看着十分爽快的霍闻秋，玉无忧也心情明朗起来，抛去离别的苦闷，当天就和过往互看不顺眼的人喝了一晚上酒。
醉醺醺倒塌就睡。
只有鲛人绫默默地缠住一枚早就备好的解酒丹，动作轻缓地喂了下去。
“无痕临墨，原来竟是认错了。”
轻声的呢喃让鲛人绫动作一顿，同时顿住的还有控制神魂的人。
那你可后悔知道此事？
鲛人绫悄摸摸地凑近他的脸。
“临墨，不要走”
临墨此刻盘坐在一片虚无中，在他旁边不断吸收灵气的是早已取出来的法器。
一团金光。
等法器蕴养好后就要再放入灵脉中，临墨突然有些后悔，就是把法器随身带着，当个几千年的病秧子，陪在玉无忧身边也蛮好的。
他现在走了，那人又该孤单了。
只是，若不稳固境界，他又如何在之后能护住玉无忧。
魑魅道大乱，不久后他就会回去，自己也该早做准备。
不如临墨忽地灵光一闪，将自己分神分出去，造具能说话能做事的傀儡，不就好了吗？
感觉到熟悉的气息后，玉无忧慢慢开始睡的香甜。
鲛人绫一动不敢动地团在他颈边，察觉到主人的意图后也开始兴奋了起来。
他趁着玉无忧睡熟了，试探地碰了碰玉无忧的手。
大概是临墨也没刻意阻止，鲛人绫试探过后，嗖一下就钻了进去。
夜里寒冷，应该互相依偎着取暖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