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下手下早了
谁的神魂？
玉无忧一瞬间以为自己听错了，若不是谢云净还在嘀嘀咕咕个不停，他都要以为自己把“无痕”听成了“临墨”。
“师祖百年未出关了，一出来就救了为祸修真界的魔尊，啧啧，百年前就丢失的神魂，这隐秘”
“前师伯，你怎么不走了？”
玉无忧转头阴翳地盯着他。
谢云净莫名出了一身冷汗，勉强扯出一个笑脸：“我觉得这也不算什么隐秘。”
“你说，临墨百年前丢失了神魂？”玉无忧拧着眉头问道，脸上表情异常凝重。
谢云净不觉也凝重起来，“嗯，师尊传来的消息，应当不假。”
“胡说。”玉无忧冷笑，“百年前凌云派只有一个分神期，这神魂自然是无痕的，怎么会是临墨的？”
谢云净皱皱眉，半晌说道：“这我并不知，但若真是无痕仙尊的，为什么会是师祖前来？”
自然是无痕无颜见他。
玉无忧心里冷笑，放下了悬着的一颗心，一定是墨夜峰的那家伙搞错了。
他与临墨，总共算起来不过见过三次，次次都结仇，若那神魂当真是他的，别说救他了，不上赶着落井下石就算不错了。
玉无忧不再理会身后的脚步声，衣袍翻飞，身上魔气逐渐收敛，不知走了多久，直到天幕渐渐黑透，只有脚步声在荒芜的小道“啪嗒”“啪嗒”响着。
脚下不时有一滩滩的水迹，一个身影转过荒破的墙角，投下几近诡异的身影。
玉无忧脚步一顿，垂眸扫了一眼，周围仿佛突然急剧变冷，不知什么时候开始，路过的水滩已经结成了冰。
冰中隐约映出一张模糊的人脸。
“师伯，先不要动。”谢云净已经察觉出了不对劲，怨气积聚，这里必生阴物。
顾忌玉无忧的伤势，他伸手摸上腰间的剑，刚想提醒玉无忧不要冲动，由他先探探险恶，就见对方脚尖一转。
“小伎俩，本尊还没工夫搭理。”玉无忧冷哼一声，淡漠地抬腿转了个方向，朝另一边走去。
水迹中的黑影剧烈晃动，一只猩红的眼睛隐约转了转，似是不甘心他就这样离去。
玉无忧嗤了一声，一缕不易察觉的魔气悄悄潜入地下，人却头也不回地往别处走了。
“”谢云净顿了顿才收了剑，剑上的灵光都停滞了一瞬，他没想到这位杀伐果决的魔尊竟然没出手，他有些诧异，师伯简直和传闻的太不一样。
“惊讶什么？本尊又没傻到不顾自己情况。”玉无忧觑了背后人一眼，皱了皱眉头，显然看出他心中所想，有些无言。
这位便宜师侄似乎有些傻。
他没记错的话，之前在天机书上看到过，墨夜峰有位亲传弟子被哄骗着与魔修为伍，后来被宁长鸣杀了。
玉无忧没来由觉得那个倒霉弟子就是谢云净。
“你们墨夜峰上有几位亲传弟子？”玉无忧边走边问道。
谢云净还在回头看着背后有没有什么动静，闻言扭头颇带疑惑地回道：“家师只收了一位弟子，师伯，怎么了？”
“哦，没事了。”果然就是他了。
玉无忧话音刚落，谢云净忽地一顿，瞳孔突然涣散，一股令人从心底发寒的气息爬上了他的脊梁，他僵硬地抬起剑，盯着前面的背影，眸底闪过一抹血色。
“回去好好呆在墨夜峰，不要和一些来路不明的人为伍”玉无忧想起临墨也算对他有恩，还是叮嘱一下他徒孙好了。
话还没说完，忽地察觉不对劲，猛地扭头。
一柄寒光闪烁的灵剑此刻黑气缠绕，朝他劈头而下。
“”
清脆的声音响起，剑身瞬间断成两截，白皙修长的指尖夹着一截断刃，鲜血顺着指缝往下滴。
玉无忧不耐烦地丢开断刃，抬手照着对方脖颈来了一下。
修真之人力气很大，谢云净眸底正好闪过一丝清明，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脑袋一歪，倒地不起了。
玉无忧：“”似乎下手下早了。
不过素来杀伐果决的魔尊显然没有过多纠结此事，抬着下巴就跨过地上的人朝前面走去。
他难得一次不想生事，却不想还有东西敢主动招惹他，玉无忧觉得，轻易走了恐怕不太合适。
至少要给对方一个教训。
墙角的黑影想要逃窜，却被一只手轻易地抓住，扯出了阴影。
玉无忧随意地低头一瞥，却突地愣住了。
一个单薄瘦弱的身影顶着一张青肿的小脸，惊恐地颤抖。
“不要杀我，我马上就回去了，我再也不逃了。”少年抱着脑袋，不住地求饶，手指上不时泛起一点寒光，胆怯的样子看起来一点威胁都没有。
“把手伸出来。”玉无忧目光落在他的手背上，冷冷道。
少年愣愣地不知所措，脚跟不停往后磨蹭，“什、什么，不要砍我的手，我的血一点用都没有，你炼不了鬼物的。”
什么乱七八糟的？玉无忧直接抓住了他的胳膊拉过来看，手指上泛着寒光的是一枚漆黑的骨戒，他眼眸微沉。
这骨戒，是他手下护法的。
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会在这少年手上。
“不要砍我的手！不要杀我！小乌，救我，救我!”少年猛地挣开禁锢，朝不远处的水潭喊道，冲天寒气汹涌而起。
玉无忧霎时也感觉到了森然的寒意。
不过一瞬，地面便结了层冰。
玉无忧仍抓着少年不放，脚轻轻一跺，一道魔气从地面窜出，捆着一个人形的东西上来了。
“小乌！”少年见状大喊道。
玉无忧顺势松了手，少年跑到身形扭曲的“人”身前，鼓起勇气挡住他。
“这是傀儡？”玉无忧挑挑眉，看清了那“人”的模样，瞳孔猩红，披头散发，毫无气息波动
甚至，还有点熟悉。
他那个护法惯常喜欢搞些稀奇古怪的邪术，这傀儡面容居然与他有几分相像。
“谁给你的傀儡？刚才通过傀儡控制谢云净想要杀本尊的是你？”玉无忧冷声问道，“说实话便放过你。”
这傀儡似乎有一丝意识，对他并没有杀意，之前也只是想阻拦他离开，反而是少年，倒是一直对他很是恐惧。
“我”少年借着月光看向玉无忧，这一看，却晃了神，虽然面前的人衣衫破烂，唯有外袍足以蔽体，但眉目间好看的令人心颤，柔弱居多，却被紧皱的眉头硬生生破坏了原本的美感。
“你，你不是他。”少年没头没尾地说了这么一句。
“谁？”玉无忧疑惑了一下，随即了然，“是把你抓来这的人？”
少年似乎冷静了下来，点点头，也没了之前的恐惧。
玉无忧便听他娓娓道来。
“我在参加入门试炼的时候，被一名鬼修抓住了，那人似乎想要炼制许多鬼物，但我体质特殊，便没被炼成恶鬼，只是关在了这儿。”
他似乎是被关了太久，有些精神错乱，偶尔不清醒。
“这枚骨戒是小乌的主人给我的，他说有这个就能操控小乌。”
玉无忧沉默了会，突然问了句：“你是哪个宗门的？”
“天门宗。”
徐浧的宗门。
玉无忧面色有些难看，又问道：“他杀了多少人？”
“之前每日都有三名童女、五名童男被他剥出生魂，但这两天他一直没出现。”
果然是徐浧。
之前让他那么轻易死了真是便宜他了。玉无忧有些后悔。
少年向他告知给他骨戒的护法是重伤来到这的，临死前看他可怜，就把小乌送给了他。
玉无忧想不通他的护法怎么会这么好心，直到少年说出他的身世经历之后，玉无忧忽觉耳熟，简直和他的护法的经历差不多悲惨。
看来是同情的缘故。
不过
玉无忧朝少年道：“带我去他死的地方看看。”
他的护法既然死了，魑魅道想必也已经乱了，他此刻回去魔界也是送死，不如看看护法有没有留下什么线索。
谢云净被小乌扛到了背上，玉无忧皱着眉头掐了一遍又一遍的净身诀，还是觉得身上有污血的气味。
几人在一间竹屋前停下，玉无忧扇了扇面前的风，企图吹散一点血味。
竹屋的结界微微泛起光华，却被挥手破开。
浓郁的邪气迎面而来。
玉无忧本以为徐浧死了，这里应当只有死物，余光却瞥到什么东西忽地闪过。
小乌眼疾手快地挡在他们身前，一阵青烟散开，玉无忧心道不好。
手下护法最擅长的便是邪术和制毒，就连他，也没把握在没防备的情况下躲开那种能浸入伤口令人瞬间灵力封锁的毒雾。
不过几个呼吸间，身后便响起重物砸地的声音，玉无忧踉跄地半跪到了地上，手指紧紧抓着墨色衣襟，捂着嘴不住咳嗽。
护法这毒雾，气味最是难闻，玉无忧心底暗想，若不是他已经身亡了，迟早有一天，他要让那人闻上三天三夜。
闻到呕吐。
手指缓缓垂下，双眼紧闭的脸上有些痛苦地蹙起眉头，眉心悄无声息地泛起金光，像是在发出求救般，不知过了多久，有道身影悄然出现。
平地突起一阵飓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