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KPI狂魔
小酒吧上午十点才开门。
黑川佑把杯子擦得锃光瓦亮，时不时和安室透搭一句话。
和她为了准备历史考试搜索到的资料一样，化名为安室透的降谷零，果然是个说话讨人喜欢的娃娃脸公安，而且看样子，他正试图从她嘴里套情报。
套情报就套情报，大不了她也套回去——刚好把缺失的历史资料补回去，再狠狠地增添一把史料的厚度，给人类文明做出贡献，要是她能回去，好说歹说也要让历史考核官给她加上十一分，好歹蹭上s级。
“好奇怪，但我这几天没看到安室先生过来面试。”她抛出问题。
安室透愣了一下，笑了起来：“到这个份上了，我也不怕被黑川小姐小看，其实我是靠后台关系进来工作的。”
黑川佑表现出了一瞬的惊讶，随后释然：“这有什么好值得鄙视的，我也是靠关系得到这个工作的。”
在她意料之中，安室透顺势问了下去，恰到好处的诧异神色浮现在脸上：“诶？”
于是她顺势给出了情报：“我本来是这里的黑市拳手。”
事实证明安室透果真不清楚这个小酒吧开设的地下拳赛。他微微睁大眼睛，这回目光里惊诧的神色真诚了一些：“黑市拳手？”
恰巧这个点调酒师还没过来工作，小酒吧里只有他们两个来得过分早的侍应生互相给对方喂招。几个回合过后，双方都很满意，安室透得到了情报，黑川佑传输出了情报，把地下拳赛的事情扒了一遍。
安室透继续稳定发挥：“……又怎么会过来当黑市拳手？完全看不出来呢。”
“中介，山谷区的就业中介你知道吗？他和这里的很多业主都有交情，只要给中介交钱，他就会帮忙写推介信，我就是交了中介费进来的。”
暗示中介背景不一般，和酒吧老板有交情。
安室透又适时地讶然了一瞬，而后立刻否认自己的问题偏向，企图一箭双雕：“不不，黑川小姐，我想你误会我的意思了，我并不是想问你怎么进来的，我是好奇为什么你会选择做黑市拳手……是因为欠债吗？如果方便的话……”
真是狡猾啊。她叹气：“真抱歉，这个不能告诉你呢。”
就算是用“偷渡”的借口，她现在也不能说，毕竟像个漏勺一样、一股脑把自己的信息都倒给一个刚认识不久的陌生人，未免显得她有点蠢，细想下来甚至有点刻意。
【黑川：kira，我好狡猾哦。】
【kira：你对自己的认知有一点点偏离。】
【黑川：喂！】
其实和降谷零说话很累，真的很累，感觉做了一百张情报科的试卷。
黑川佑终于支撑不住了，她情报这一科目成绩不太好，满分一百分勉勉强强得了七十的分数，还是考官看她可怜给她做了四舍五入的结果。
她面如菜色：“我渴了，去喝点水。”
但情报大佬安室透不准备放过她，似乎铁了心要给她补课。
“糟了，休息室的饮水机好像坏了……”他一副“我的错”的模样。
一大早来搞坏饮水机的是不是就是你小子？她无语。
他从自己的包里拿出一瓶矿泉水递给她，友善地笑道：“来的路上从自动贩卖机上带的，如果急着喝水的话，你可以收下。”
“谢谢。”她面无表情地接过矿泉水瓶，已经连表演大师的人设都不想维持了。
眼前的这个浅金发公安已经跟她周旋了一个小时了，现在他还要通过矿泉水瓶取走她的指纹，太阴了，太阴了。
拿走吧，指纹拿走吧，都拿走吧。
【黑川：看开了。】
快要到酒吧开门的时间，酒吧里的固定电话忽然响了起来。
安室透正好路过吧台，顺手接了起来，聊了几句后挂掉，对黑川佑说道：“调酒师今天请病假，黑川小姐，他拜托你帮忙调酒。”
黑川佑点头。
下午两点才来了第一个客人。
来小酒吧“黑群（bp）”喝酒的一部分顾客是因为它对得起贫民区的价格、超乎贫民区的酒精纯度和调酒师的精巧技艺而慕名来的，另一部分则是来做交易的，这是黑川经过观察后得出的结论。
眼前这个穿着有些皱巴西装的客人恐怕就是来做交易的。不过他好像来得不是时候，他见到站在吧台后的黑川佑，好像有些失落，犹豫了一下，才走到店里的一个座位坐下。
安室透走到那位西装客人旁边，弯下腰把酒单递给他：“这是酒单，今天的半价和特调都在小黑板上。”
西装客人看起来极不信任地朝黑川的方向看了一眼：“她是新人吧？原来的那个调酒师呢？”
安室透笑了一下：“调酒师笠原今天病假，这位是黑川小姐，她的手艺也很不错。”
黑川佑远远地听着安室透替她吹牛，悄悄心虚了起来，事实上她只是跟着笠原学过一点，今天本来是准备靠着kira搜索网上攻略混过去的。
西装客人不乐意地冷笑一声：“你们店长呢？”
“或许你对我们店的规矩有所了解，我们的店长很少露面。”
在安室透连哄带骗的话术下，西装客人不情不愿地点了一杯今天的半价鸡尾酒。
但黑川佑在心里已经对这个客人的目的有所猜想了。
西装客人看起来不是很有钱，手头恐怕有些拮据，才点了半价酒。但看他的态度，可能是来做交易的，而原来的调酒师笠原就是那个秘密交易的接头人。
到底是什么交易会让这样看起来像破产生意人的人掺和其中？
黑川佑取出特制的冰块，拿起小锤子敲敲打打一阵子后，把冰块磨成了正方体，放入杯中。她的手法和喜欢耍帅的笠原不同，她没什么花哨动作，面无表情地把基酒朗姆倒入杯中，浇在晶莹剔透的冰块上，像做实验一样把可乐倒满。可乐产生的气泡将冰块托了上来，在棕红色的液体中的冰块底部依附着一层气泡，挤进柠檬汁。
除去敲冰块的时间，调制“自由古巴”全程十五秒。
因为是新手上阵，她特意为今天的半价鸡尾酒选了简单而受欢迎的自由古巴，特调鸡尾酒则选了店里特制的“海上漩涡”。
至于味道？基酒朗姆酒不是她做的，可乐不是她生产的，柠檬更不是她种的，她只是按照kira给出的配方，精准地按照剂量调配了一下而已，味道如何和她无关。
安室透看她脸色冷酷地把调好的鸡尾酒一推，很有职业素养地忍住了笑意，把“自由古巴”给西装客人送去。
如果这是一款过程中需要加热材料的鸡尾酒，配合她这个手法，那么做化学实验的既视感就更强了。
西装客人得到这杯半价的鸡尾酒，竟也没多说什么，就着店里的下酒菜喝完就走了。
没有客人的午后寂静而漫长。
黑川佑坐在吧台后，眼睛专注地盯着深棕色的木质台面上的纹理，手指轻轻按过，看似无聊，实际上在听kira的有声朗读。
她正在听的是《卡利集团覆灭史》，ai柔和的女声缓缓念到了卡利贩毒集□□出雇佣兵暗杀巴勃罗那一段。
“黑川。”轻轻的一声打断了午后的寂静。
她抬眼，正好看进那双紫灰色的眼睛里去。
浅金发青年坐在她的对面，他微微俯身，双手撑在台面上。他们离得很近，四目相对，近得可以数清彼此的眼睫毛。
他的目光安安静静地落进她的眼睛里。
根据对公安降谷零的了解，黑川佑判断他现在正酝酿着什么蜜糖阴谋。
他放轻了声音，生怕惊碎了寂静，语气真诚：“让我猜猜你在想什么，你在讨厌我吧？”
黑川佑诧异自己到底怎么惹上他了。她顶天喝了他一瓶水！
“没有，你猜错了。”她说。
安室透笑了一声，没说话。
他拉开一点距离，目光飘向酒吧的彩色玻璃窗，那里有午后的阳光碎碎地撒进来，漂浮在昏暗的背景里，被彩色的斑块映照得支离破碎。
沉默蔓延开来，像旷野上孤零零的树从疾驰的火车窗户里一闪而过。
黑川佑主动打破了沉默：“我倒是知道你正在想什么，安室。”
“是什么？”安室透被挑起了兴趣。
[你心里想的都是你的kpi。]她是想这么说的。
有段时间有个离谱的谣言，说降谷和k君之间有点暧昧。原因是有人在问到降谷喜欢的类型时，他想了想回答是“不停说话也不会讨厌的人”。谣言就从当时在场的某些人中传了出来。k君平时话并不多，但k君和降谷在一起时两人能唠好久的嗑，她说得再多降谷也不会觉得厌烦。
后来这个谣言还是由诸伏先生来破除的，他说那只是两个kpi狂魔在交流情报！不过诸伏先生看起来有点微妙的恼意，我问他在生什么气，诸伏先生并没回答。——《漫历野史》
批注：……我也有点微妙的恼意，我很想知道野史到底是谁编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