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当凡人开始抬头仰望
“此凶灵聚集你身上妖、魔、鬼、杀之气而成，残魂不散，灵智不高，后天天赋极为可怖，善用可内循己身，恶用则必遭天谴。最忌天雷，最喜凶恶，你当日日以善行诱导，让她洞修自身，德行所致，凶灵也能成仙。”
他万万没想到，元和道长居然在他脑海里留下这么一句话，看着眼前的小女娃，又看看千夜。
自己这三人，还真是命格奇苦啊。
千夜正好奇地看着他，他道：“就叫善行吧，善良的善，德行的行。”
“嗯嗯嗯，妹妹也有名字了，徒儿拜谢师父。”
千夜真就跪下去了，周云楠想着自己三人的身世，想着自己答应了那小魔头前辈，修行魔道功法，一时间，对未来有些恐惧。
“好了，起来，咱们吃饭去。”
收拾好一切，周云楠准备带着千夜去帅府，袁伏波先带着黄云和黄道虎到了巡狩司。
几人坐定之后，刘茵和玉秀，便结伴逛街去了。
“一转眼，又要过年了，你小子倒是自在。”袁伏波喝了一口茶，不轻不重把杯子放在桌子上，语气里有着一丝沉重。
另外两人没有袁伏波与周云楠这么亲近，也是脸色沉静。
“大将军？”
“我们根据你传回来的情报做了部署，也发动过几次进攻，收效不大，不知为何，我总感觉，对方不像是折损过半的样子，而且那些跟随出现的祭司，十分强大，攻到近处，往往要付出巨大的代价，才能拿下。”
微微斟酌，周云楠道：“是末将后知后觉，也是被邪月谷挟持之后，我才发现，其实整个大月国土，广袤无边，若我估计不错，我们大风西边的连绵群山再往西走，恰好才是大月王庭的主要驻扎地，大风被苍玄山和荒漠隔开，与大月国只有两条通道，实在是大风之福。”
“如此广大？”
他还没有说，风国的国土大概只有大月国的两成不到，袁伏波已经惊讶出声。
“不错，他们西部靠海，纵使我日夜换马，也要月余时间，往南的话，我未曾到过大月边界，但，在天上往下看，也看不见大月边疆，我推测，大风国土，可能只占大月两成不到，甚至，更少。我至今没有明白的事，以大月国的广袤和天候的复杂，他们完全可以在草原和大漠之中自给自足，为什么，他们年年叩关，此次经历只有一些猜测，但我怕说出来，引起世人恐慌。”
“哦？”三人同时来了兴趣，往前探了一些。
“根据一些前辈的提醒和我个人猜测，我觉得，是因为这天下的邪道大派，需要万民相恶，相辱相轻，需要国与国之间发生战争，他们需要吸收这时间生灵产生的业力，壮大自己的修行。”
他这话让几人只懂一半，关于修行，他们就没有发言权了。
“可据我所知，东边大周朝乃天下最强盛的帝国，他们才是各族繁盛，万国来朝，据闻四边大海，还有无数邦国，若大周朝真的是天下之中，如此强盛，这些宗门，又如何看得上我大风和大月国这点战损人数？”
黄云不解，黄道虎跟着道：“我大风民智，远逊大周，武备经济，更不必说，这天下君主皆称王，只有大周君主称帝，莫非如此强盛帝国，也不足以震慑宵小？”
这个时候，周云楠恍然明白，老帅让他有什么想说的，写在纸上了。
此时就几人而已，他打算先说了。
“不然，这些邪道宗门不仅催动战争，还喜欢窥探人心鬼蜮之处，人们痴怒哀喜各种情绪，皆可为他们所用，说不定，越是繁华强盛的背后，越有诸多阴暗不堪，所以，在修行界才会有一句类似箴言的话语流传。”
几人好奇，他继续道：“玄蛇降世，天地大变，正邪易势。过去千年是正道占上风，后来千年，恐怕是邪道占上风了。”
三人还沉浸在他说的话里。
凡人的情绪，所思所恶，也能被人用来修炼？
这是什么道理？人就是人，没有这些还是人吗？可修行者居然能利用这些来修炼，他们不还是人吗？能修行，就不是人了？那些妖怪能修行，不也还是要变成人身吗？
几人久经沙场，可对于修行界的事，他们就跟曾经周云楠一般懵懂。
“此次经历有些玄奇，远超凡人所想，若无战事，我打算关门著书一本，交予老帅评定，这些事万不能流传外界，引起百姓恐慌，将军，末将，只能与诸位将军交谈至此了，既然我周云楠得知此事，就绝不会坐视我大风子民，沦为邪道虫蛊，也希望诸位将军，与我大风子民一道，奋起抗争！”
他们都是心怀国家的人，敌人强大神秘，并不能吓倒他们。
经历过这么多奇诡的事情还能大难不死，有见闻还能想着奋起反抗，三人终于明白老帅所言，大风数百年，就出了周云楠一个，是什么意思了。
想象朝堂上那些极尽谄媚的术士，想象灵州总是若有若无的阴云，这些从灵州出来的统兵大将，终于是明白这一切是怎么回事了。
邪恶之辈一直就在他们身边，只是他们这样的武将匹夫，从来看不见罢了。
几人似乎同时明白了为何，风国数代君主一心想要推行的变法革新，会一次又一次胎死腹中。
国家强盛，子民安居乐业，自然，人们心里的鬼蜮心思就少了，那些邪道大教，不就是怕这个吗？
纵使身为凡人匹夫，他们也瞬间明白了关键所在。
若是周云楠能把这些怪事著书成册，慢慢在军中流传开来，再慢慢流向民间，让风国最重要的两根支柱先适应过来，再之后，再辅以朝堂力量，全国奋起，上下一统之后，才有可能让风国上下，免于灾厄。
“此事分国君主可知？”
袁伏波骤然出声，黄云和黄道虎顿时心悦诚服地看着他，周云楠也是心中澎湃。
大将军就是大将军，虽然彼此为敌，但胸怀天下，三人都是一瞬间就明白了袁伏波的意思。
莫非这是天意？
想起那个一路缠着自己，最终又未来赴约的女子，周云楠只能慎重地说道：“当有察觉，恐力有、不逮！”
很明显，就算祭司死去，想要登顶女王的位置，也不是一个已经解散的达拉孜措部落的流亡公主可以做到的，要么他背后有人指点，要么，就是其他大部落之间可能已经和达拉孜措部落有过约定，否则，她不可能说出要相信她的父王那种话。
真是个胆大又聪慧的女人啊！达拉孜措部落被毁，她再也没有顾虑了，这才是她敢反戈相向的原因吧？
仇恨？邪道的人需要凡人的仇恨，似乎，凡人反抗，也需要巨大的仇恨啊。
他想得有些远了，思维十分活跃。
几人见他神色，也就安静等着。
过了良久，刘茵和玉秀已经结伴归来，听见她们的声音，少年才一下惊醒。
“三位将军，末将有一个请求！”
见他忽然跪地，三人此时万不敢受他跪拜，他们也明白了周云楠这样的人，对整个风国意味着什么。
想了想，袁伏波没侧开身，黄云和黄道虎也就只好硬生生受着。
“你说！”
“今后但有战事，希望各位将军，能护佑着千夜一起行事，若千夜的修行登堂入室，则我大风不惧暗中宵小。”
“嗯，此事，大帅想必也会同意，罢了，我答应你了，起来吧。”
“云洛川，三军所在，千夜这小家伙定然无事，交给我们就好。”
黄云和黄道虎也表态，周云楠一下就放心了，只有千夜一个人在旁边无声大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