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你给我跪下
九月，苏秋义升上了高三。
高三的学生是很辛苦的，学校强制要求学生住校，从早上六点开始晚上九点结束，一周只休息一天。
每天像个陀螺一样连轴转，只为了冲刺高考，在一张张答题卡上涂上正确的答案。
比大部分的打工人都要辛苦。
今天的晚自习，同学们都有些浮躁。
大家交头接耳的聊着八卦，苏秋义本来认真学习，隐约地听他们提到了绿茵工作室，心理咨询师之类的。
这是她姐姐所在的工作室。
他视线落在书本上，心思却不在上面，他竖着耳朵听着。
直到听到了苏秋礼的名字。
他咻地攥紧了手中的笔。
好在，学生多是理智的，都知道网上新闻真假难辨，他们没多做评判，都在等官方的答复。
心中有事，时间是非常难熬的。
好在还是等到了下课铃响。
下了晚自习，他立马跑回宿舍，到阳台给苏秋礼打电话。
“姐，我上课的时候听到同学讨论你，出什么事了？你要不要紧？”苏秋义有些焦急。
“没事的。”苏秋礼在电话那边安抚道，“你在学校好好学习，不要担心我。”
苏秋义沉默了一下。
怕他不信，苏秋礼又肯定告诉他：“我已经想到解决办法了，过两天就没事了，放心吧。”
苏秋义见她如此笃定，略微放了心。
刚准备回宿舍继续学习一会，才迈出一步心又提了起来。
他拿出手机看了看新闻，热搜几乎都是在讲这件事！
这事闹得那么大，知道的人很多。
奶奶天天雷打不动的去遛弯，肯定有人会和她八卦几句，年纪大的凑一块，看热闹不嫌麻烦，多的是人想看戏。
她的脾气苏秋义从记事起就知道，她自己是女人，却讨厌女人。
她甚至不把自己生的女儿放在眼里，过年过节姑姑过来拜访她也不想见，更何况是孙女。
只要看到苏秋礼她都会数落几句。
这次给她逮着机会了，她能不大闹一场吗？
肯定是要闹的，甚至会教训一番。
他在阳台上来来回回的走着，焦灼不安。
会是今晚吗？
他心中没有结果，只能给舅舅打了电话，和他说了这件事。
舅舅立马给他请了假。
他和室友打了声招呼，背上书包就跑了。
今夜天气凉爽，心情却是沉闷。
苏秋义猜得不错，奶奶已经知道这件事了。
这边电话刚断，那边奶奶就进了家门，她鞋都还没来得及脱，就在门口大喊大叫，中气十足。
苏秋礼呈大字躺在床上，重重的呼了一口浊气。
她在外面喊着让苏秋礼滚出来。
她没有动，苏建伟过来敲门。
苏建伟和王萍还不知道这件事情，他们两个人不怎么上网，平日也不喜欢出门，下了班就是在家看看电视。
母亲一回来就骂骂咧咧的，他们也是一头雾水。
苏建伟让苏秋礼开门。
苏秋礼烦躁不已。
自知是逃不过的，她只得爬起来开门。
王萍拉过她，问她是什么情况。
她欲回答，奶奶抢先一步把整件事情说了一遍，本就是道听途说，人家告诉她的时候就已经把事情加工过一遍。
她又添油加醋的表达，好好的事情一下就失了公允。
听得苏秋礼连连皱眉。
“孽障！真是孽障！”她喘着粗气，“老苏家怎么有你这个畜生！”
其实奶奶长相是很圆润讨喜的，又喜欢穿着颜色鲜丽的衣服，任谁看到都觉得是一副慈眉善目的老人家。
偏偏这人说出的话尖酸刻薄。
小时候的苏秋礼，还渴望着奶奶的疼爱，每次奶奶说这些话，她都觉得言语是刀子，刀刀割人心。
她每次都能哭好久。
如今无论奶奶怎么说，怎么骂，她都能做到面色如常，心平气和。
“真有这样的事？”苏建伟和王萍问她，下意识是不相信的。
他们的女儿不可能干这样的事情！
“没有那样的事。”苏秋礼摇了摇头，不想多做解释。
苏建伟和王萍，在奶奶面前，那是完全没有地位的。
就算是费尽力气解释了事情，他们也说不上话，白费了功夫又浪费了口水。
他们知道又如何，不知道又如何，对于这个家来说，真相不重要，因为结果是一样的。
“没有那样的事？网上传的到处都是！你不仅破坏别人家庭，还和警察关系亲密，仗着人家的势在外面胡作非为！”奶奶怒喝。
她一口气堵在胸口，上不去也下不来，脸色涨红。
表情恐怖又狰狞。
苏秋礼仍然镇定。
“这就是你们俩教出来的好女儿！要这样的畜生有什么用？养条狗都比她懂事！”见苏秋礼不说话，她又把气撒在苏建伟和王萍身上。
两人被吓住了，站在旁边不敢吭声。
“你不要拿我爸撒气，他也是你儿子！”苏秋礼不疾不徐，掷地有声。
听到儿子二字，奶奶的脸色才稍缓。
她在家一人独大，并不代表她不疼苏建伟，相反，她爱惜这个儿子的程度和孙子是一样的。
只是她习惯了事事掌控在手里，所以才将苏建伟养成一个只听母亲的，没主见没自信的男人。
苏建伟的婚姻也是她做主的。
她喜欢王萍没有主见的性格，这种儿媳好拿捏。
好在父亲母亲互相有情，这么多年也是感情和睦。
“工作室还在调查，警方也还没出蓝底白字的通告。”苏秋礼冷冷道，“没有一条官方回复，都是别人在网上瞎猜，你有什么能力在家破案了？”
“苍蝇不叮无缝的蛋！”奶奶怒道，“你要是没问题，谁会攀咬你！”
她认定了苏秋礼就是这样的人。
上次苏秋礼不也被警察带走调查吗？要是没有关系，怎么可能出得来！
苏秋礼没有说话。
奶奶一瞧，苏秋礼如今是越来越冷静了，这是一个不妙的预兆。
以前她还经常和她吵上几句。
她的眼珠子滴溜溜地转着，起了警惕，背上却冒了一层冷汗，如今苏秋礼越不说话，她越是觉自己把控不住她。
这可不行！
她铁了心是要给苏秋礼教训的：“你犯了这么大的错，你今晚就跪在这里，跪一晚上！”
“妈……”
“妈！”
苏建伟和王萍同时喊她。
王萍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哭着说道：“妈！事情都没有出结果，怎么就说她错了？何况礼礼都这么大了，怎么还能罚跪？”
奶奶一个眼风扫过来，不允许王萍再说话。
王萍抽抽泣泣，苏建伟在一旁安抚。
苏秋礼这才抬眼：“我犯什么错了？”
“我说你犯错你就犯错了！”奶奶怒目而视，“破坏家庭，仗势欺人，目无尊长，哪一样不是错了？”
一口气数了好几条错处。
苏秋礼不怒反笑：“我说了，工作室还在调查，警方没有出通告，你在家就能破案吗？至于目无尊长，我不尊敬谁了？”
“我可是你的长辈！”
“我以前把你当长辈的时候，你可没有把我当成你的孙女。”苏秋礼笑道，“您现在上赶着当我长辈啦？”
苏秋礼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
她是真心诚意笑的。
傅启行同她说过，多花心思在可以改变的事情上，不要为改变不了的事情烦心。
她记得这句话。
当她不愿意再为无法改变的事情劳心费神，奶奶的话就伤害不了她，只是会平添一些烦闷罢了。
这笑容在奶奶眼里看来极为刺眼，她气极：“你给我跪下！”
苏秋礼没有说话，也没有动。
两人僵持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