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七章 第三次的偿还方式
“地脉的气息……”
将苦陀留下的宝物一件一件摆出，虽然其中能够吸引叶天的并不算多，但也有几件有趣之物，算是能被他用上的。
“用来练习穿行之术也算不错。”
叶天将这件带有地脉气息的黄色石块递给一旁的叶安，随后便继续在那堆稀奇古怪的贡品里挑选起来，压根不顾及自己之前感应到的，可能是来自于魔主的后手。
“直接用也没关系吗？”
虽然已经接过了那份石块，但叶安还是有点担心，毕竟对方是自己和叶天绝对无法正面抵抗的敌人，如果一直疏忽大意下去，最终的结果便可能是他们都无法接受的。
“没关系，就算他真的向咱们这边倾注目光，现在想必也早就撤了回去，既是身为魔主他便不可能将自己的姓名身份等闲度之，既然已经感受到魔神的气息，那么无论她是在是不在，对魔主而言都没什么区别。”
为了让叶安放宽心，叶天对她解释了可以任意使用这些宝物的原因，不过，即便是在这样看似有理有据的理由当中，他那话里也还是有些言不符实的地方。
“是这样吗？”
叶安显然是相信了叶天的话，他能够从魔神的领域中安全脱离且获得神子身份，便是对自身“真实”性的最佳证明了。
在叶安心中，有魔神为自己把关，得到的结果也完全可信，叶天自然就是值得自己信任的真正的哥哥。
然而，即便叶安已经能够相信自己，叶天的“不自信”也依然没有消除。
他依然记得那时候与那个人签订的契约，被沐浴在那个人的目光下，即便想要在关键时刻认清自己也很是艰难。
“因为人类的身份，反而受到局限了吗？”
回想起当初被古神力量影响的自己，被狂躁的杀欲支配，而没有精力去关注除此之外的任何事……处在那样的状态中，虽然也是叶天最为强大的时刻，但终究也只能被称为是不自知的傀儡而已。
回应了叶安那略带困惑的眼神，叶天竟感到了一丝惶恐。
他甚至不确定自己该如何面对叶安，是的，即便能肯定此刻站在自己面前的人就是过去那个一直以来都天真无邪，并且富有爱心值得自己付出一切去爱护的妹妹，但在这之中，他却又感受到了一种陌生，几乎无时不刻被一种很难形容的，微弱的窒息感遏住鼻翼，并不给人压力，但又难以摆脱。
“怎么了？”
大概是察觉到哥哥的情绪变化，叶安有些担心的凑了上来，就想过去做过很多次那样直接握住他的手，然后抬头看着他的眼睛。
“没事，至少，不是什么要紧事。”
叶天没有逃避这目光，因为在叶安眼里，他也看见了和自己一样的在乎，以及比自己更多一分的坚定，似乎很多年也未曾消除的担忧。
“嗯。”
轻轻的应了一声，但叶安却不太相信这显然是在敷衍自己的回答，她顺势将身子埋进叶天怀里，用耳朵，去听他的心跳。
有力，平稳，是很健康的声音，但在这份稳定当中，为什么没有起伏？
没有像往常那样听到自己哪怕自欺欺人也想要察觉到的感情，叶安脸上原本只是有些不解的神色很快就被惶恐取代。
在短短的半分钟里，她便已经想到很多，而这些纷乱的思绪中，有一部分，是过去的她无论如何也不愿意面对的。
颤抖着抬起手，搭在叶天远比一般恶魔要光滑的脸颊上，带来的触感，实在是有些太软，而那指间的温度，也有些太烫。
叶安知道，这份，触感，便是来自人类的温度，叶天也在回来时便说过他已经脱离古神，重新成为了一个人类。
人魔有别……三年前，自己成为魔神代行者时便思考过的问题，再次出现、盘旋在叶安的脑海里。
哥哥他，应该不会因为我是恶魔，就抛弃我吧？
或许是因为只能一个人思考的时间太长，叶安过去使用的，那套自欺欺人的方法，在这时候也变得完全不管用了。
缓缓抬起头，她也想确定叶天的想法。
是的，我是不能逃避的，她这样对自己说，并且，这种说法很有效。
因为比起叶天，从头到尾，她都很清楚自己的感情，习惯了直面任何一个想法，除去叶天就在自己身边却无法给出回应的那段时光，在一个问题上纠缠太久并不是她的风格。
一个时长会感到不安的人，为什么在生活了这么多年，目睹至亲质变也不曾崩溃，甚至脱离庇护，带着一个不能回应自己的躯壳一个人生活了如此之久，或许，在她所认识的所有人里，也只有叶天没能察觉到这一点了……
“嗯？”
当看见叶天的那一瞬间，叶安似乎发现了什么，有些嗔怪的看了他一眼，随后便安心的让自己靠在他身上。
因为此时的叶天已经睡着了，叶安最担心的那件事，自然也就不会发生。
然而，已经为自己的发现感到安心的叶安，大概是因为脱离人类身份太久的原因，亦或者是其他种种先入为主的概念而丝毫没有发现叶天心率上的不妥，而当她趴在哥哥身上陷入沉睡的时候，叶天才真正陷入孤立无援的状态。
“看来，外界唯一可能让你醒来的外力因素也陷入沉睡了，我原以为以你身上的气运浓度来看应该不至于被我轻易得手，但没想到机会竟然来的这样突然。”
对面那人看上去有些意外，但还是欣然接受了这样的结果，此刻肆无忌惮的笑着，看向眼前叶天的眼神，玩味中还带着奚落。
“……”
叶天并没有回答他，而是在回忆叶安刚刚的眼神。
坚决、期盼，但又悲哀，不常见，却必然是有理由的，到底是想到了什么，才能让她露出那样复杂的神色？
“你看上去似乎不太想和我说话，不过也没关系，毕竟是大限将至，放心，等我取代了你，也会帮你好好照顾你妹妹的。”
放肆的神态，豪迈的语气，就像是帮过叶天天大的忙一样，明明是在说着要侵害他人的话语，却又是那样的理所当然。
听闻这个提议，叶天也终于将自己的目光放在眼前这个在自己梦中突然出现的人身上，看着那熟悉却又膈应人的脸，他也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才好。
“你命真大。”
千言万语，最终都汇成这一句，但这一句，也算得上是叶天最直观的真实感受了。
“任何一个拥有不死咒言的存在，都是不会轻易死去的，即便是你，也会受到天命庇护，原本任何劫难都无法奈何，只是这庇护虽然能保住你的性命，却无法在方方面面都帮助你，就像是光明神座上的那位主宰者，虽然能力强大到无人能能敌，在缺失天命庇护后，最终也落得一个被封印的下场。”
虽然叶天交流欲望不强，但对面那人却是一副心情很好的样子，甚至还兴致勃勃的给它讲解起来，看上去十分得意的样子。
“所以，我也会被你封印吗？”
兜兜转转的说了一大堆话，最终的意思好像就是这样，于是在听的有些烦的时候，叶天便有些不耐的问过一句，这倒是很顺利的让对面那人停了下来。
“你似乎……一点都不紧张？”
虽然已经从叶天的表情中得到答案，但那人却还兀自有些难以置信，毕竟自己的存在对叶天而言可是生死攸关的大事，面对这种状况他竟然还能保持这种程度的镇定，究竟是因为被吓傻了，还是因为无可奈何想接受自己？
“事已至此，紧张又有什么用呢？”
叶天摇了摇头，看着对面那白衣女子的眼神有些无语，他现在已经想明白那份契约的漏洞所在，但就算是要利用，平常一点的理由又有什么不好？
何必非要给自己留下一个隐患呢……
“的确，即便只是残留的几分魂力，若是没有那个人在，以你的神魂强度也完全无法抵抗我的力量。”
古神的残念这样叹道，似乎是在为叶天感到惋惜一般，完全没有看见此刻正站在自己身后的那个人。
“就算你说的对吧。”
叶天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却是不想再去看那个白色的身影。
“没想到，你竟然还是这样一个有自知之明的人，为了弥补我过去对你的轻慢，你可以选择一个你自己喜欢的封印方式，待到时机成熟，我便帮你塑造躯壳。”
面对眼前“慷慨赴死”的叶天，古神竟然对他显露出几分敬重，看样子，也的确是在给叶天提供自认为合理的建议。
“嗯。”
无所谓的点了点头，叶天看着眼前自说自话和好整以暇的两个人，心情完全就好不起来。
“真是的，原本还对你有点期待来着，没想到你也是这样没意思啊。”
当白衣女子的声音自背后响起，叶天很清楚的看见了，古神那一瞬间的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