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九章 家主
“晚辈叶天，叶安，见过家主。”
叶天和叶安站在一起，一同向眼前的老人躬下身去。
这是一个仅仅只是坐在那里，纵然没有任何表情，也依然不怒自威的老人。
姑且能说是老人吧，虽然岁月并没有在她脸上留下刻痕，但那一头银色的长发，却也昭示了她逐渐衰退的生机，即便是再强大的力量，也无法挽救这源自于人体本源的生命流逝。
“都起来吧，天儿，你可知自己这次错在哪里？”
老夫人语气淡漠的开口，脸上的神色足以用冰冷形容，先入为主的断定了叶天的错误，似乎也并不打算给他辩解的机会，只是想让他意识到自己应该如何反省。
“错在不该当街惊叫，导致在外人面前露怯，后来还无理取闹的不顾及那些无孔不入的媒体部门，损伤家族荣誉。”
叶天如此说到，这倒是取巧的言辞，至少站在老夫人的角度，叶天这样的理由也不算是太过自私，同时也没表现出自己对家庭成员的恶意，不至于在个人角度上遭到质疑。
不过，叶天此时的说法总体上还是在进行退让——这和他不了解家族成员的性格有关，此时的言论只是他通过有限资料推论出的结果，如今没有“过去”的记忆，对他而言也算是一个不大不小的麻烦。
“错了，我们叶家的家族声誉，从来都不是在小事上积攒起来，只要你以后展现出自己的强势，自然也不会因为今天这种事情而败坏。
既然是遭受了预料之外的创伤，那么当街惊叫也不过是人之常情，在这一点上，你的耐性不足，但主要过错不在于此，现在，我给你一次重新思考的机会。”
老夫人年上的神色未变，但语气中却平添了几分不满，虽然这份不满的语气只是一笔带过也绝不深刻，但仍旧让叶天身边的叶安，以及站在她身边，原本一言不发的少年身子一颤。
那个站在老夫人身边的翩翩少年，正是在前段时间纠纷绯闻里出现的关键人物之一，叶天的“二弟”叶超然。
“还望您恕我愚昧，除此之外，我也想不到其他的错误了。”
叶天并没有去管叶安以及叶超然脸上那惊讶，甚至在逐渐演变成惊恐的表情。
他平静地注视着眼前这个完全不像长者的老人，试图从她那淡漠的神色中解读出更多信息。
“也对，你这孩子向来不懂人情世故，在家里待了十几二十年，家里人给你的宽容太多，现在出去了，即便是犯了什么错误，也未必能准确意识到的。”
老夫人说出了这样的话，因为不够了解她，所以叶天才认为有些不明所以，倒是他身边叶安脸上的惊恐之色已经有些掩盖不住，眼前的叶安然脸色也有些发白。
叶天并不理解他们为什么会这样害怕，毕竟老夫人现在所说的话，完全就是针对自己，跟他们俩又没什么关系。
不过，这种紧迫的气氛却不能阻止他继续作死。
高深的作死方法往往不需要太过复杂的手段进行衬托，叶天只是轻轻的点了点头便足以吸引叶安惊惧的眼神，接下来的话更是让除了老夫人之外，在场的所有人都淌下冷汗：“或许吧。”
简简单单的三个字，不单单只是展现出叶天对老夫人判断的质疑，更是对她作为决策成权威的挑衅，不经意间展现出一种不以为意的轻佻，如此堪称大逆不道的一句话，在家族的最上者面前堂而皇之的说了出来，在场还有谁能够保持镇定？
“你似乎很有自信？”
不单单是叶天身边的其他人，得到了这样的答案，就连老夫人也变得有些好奇，大概是因为叶天此刻的表现和平时实在不同，倒也让她再生出怒意之前，产生了几分意外心理。
“这并非自信，只是晚辈愚钝，实在想不到，除了上述理由之外，还有什么值得当做过错的地方。”
叶天神色如常的说道，可现在连那些和叶家没什么直接关系的下人们都有点坐立难安了，神怕自己下一刻就会被老夫人的怒意牵连一般，局促的表现也不自禁地表现出来。
“我已经说过，你口中的理由，并不是一种过错。”
老夫人挥了挥手，底下人便会意的将两个彪形大汉给押了上来。
“既然他们当面顶撞了你，为什么事后却不找他们麻烦？”
当两个大汉被压上来，叶天便想到自己犯下的错误，大概是在医院门口当着许多人的面，质疑了老夫人的决定。
“不过是两个下人而已，如果我执意要找他们麻烦的话，岂不是犯了‘非我也，兵也’的错误？”
给人造成伤害的，从来就不是执刀者手中的利刃，而是他的动机以及行动，其造成的伤害不过是他为此行动后产生的必然结果，两个大汉正面顶撞叶天，是因为老夫人的命令，而此时叶天这样的说法，非但不能让他们感激涕零或者心生侥幸，反而直接导致他们汗如雨下。
然而，让所有人人感到意外的是，叶天对质疑的直言不讳，竟只是让老夫人了然的点了点头，从她那被岁月眷顾而不捉痕迹的美丽脸庞上，任何人都看不出怒意。
“家族行事，凡事都要问个应由，不迁怒，保持理智，绝杀根源，这很好。”
老夫人如是开口说道，表面上是在赞扬叶天的是非分明，却又向着那两个大汉挥了挥手。
在壮汉宽厚的影子里，两个带着面具的身影悄无声息的出现，带走性命后又悄然消失，短短一瞬间，原本还气息浓厚的两个壮汉就变成了不会动的尸体，直挺挺倒在地上，也让本就正襟自危的人们心头一凉。
这是大少爷出院后第一次面见家主，虽然在家族氛围的影响下不至温馨，但也应该是一副和谐严谨的场面，绝不应该造成了如此肃杀，让所有人都在他俩的言辞间感到岌岌可危的恐怖预感。
然而，就在这样紧张的气氛中，叶天却有些不合时宜的笑了起来。
难不成，这个大少爷在住了一段时间院后就把人给住傻了？
所有人心里都不禁升起了这样的疑惑，对于让事态演变成这样罪魁祸首之一，叶天无疑是能让他们迁怒的唯一对象。
毕竟，这些人可不敢像他那样明目张胆的“讽刺”老夫人，要知道，哪怕是在叶家当初最危难的时刻，嫡子犯下大错，照样会落一个被处决的下场。
然而，让他们更惊讶的，却是老夫人脸上蓦然扬起的那抹笑容。
“你看出什么来了？”
老夫人仿佛饶有兴致一般，语气平淡的问道，虽然她的神色依旧淡漠，但任谁都能看得出来，此时的她心情不错。
“应该说，是您看出什么来了？”
叶天收起脸上的笑意，却露出了几分感慨的神色：“您自然已经知道我为什么要那样做了，只是，现在的情况也并没有出现在我的意料之中，想要达到最终期盼的目的，或许还需要您的力量协助。”
前段话不过是一种掩饰，后面那句，才是叶天的真正目的。
如果真的是他现在看见的那样，眼前的这个“老夫人”，恐怕早已经不再是原本的角色，只是，两人的状态不同，这里面终究存在误会的可能罢了。
“你们都退下吧，我有事要跟天儿说。”
在所有人不明所以，但都松的口气的状态下，老夫人抬手挥散了他们，待所有人包括叶超然以及叶安都离开以后，她才抬头看向了叶天。
“大姐？”
试探着问了一句，叶天并没有等她率先开口的打算，虽然那样的行为对他而言并没有坏处。
“我原以为，刚刚那个少年才会是你的宿体，没想到，你的出场方式确实比我要直接多了。”
老夫人，不，应该说现在的叶星如此点了点头，若有所思的看着叶天，感叹却不羡慕的说道。
“我在族谱中翻了一遍，却没有找到你的名字，原以为她的力量也能够笼罩你，没想到却是我太想当然了。”
叶天当然明白她为什么会露出这样的神色，尽管连她自己也未必能够察觉，但叶星显然不觉得自己比叶天先一步来到这个世界，接替吞噬了原本的老夫人有什么不好。
虽然力量的偏重明显，白显然也给她留下了讯息，只是多忍受了一段时间的不安罢了，能够因此得到记忆和身份，现在还能看叶天完好无损的出现在自己面前，弥补叶天不具备这个世界记忆的短板，就算要付出一定代价，这种结果对于叶星而言或许反而是最好的。
“那位有能力在时空乱流中，保全你我的性命，而不是任由我们就此迷失，本就是一件足够幸运的事情，而我现在能拥有这个世界的记忆也不是件坏事，你也不必太过在意了。
毕竟，就算姐姐的模样没了，那也还是你的大姐嘛。”
叶星表面上展现出了一副豁达的神采，但心底显然还是有些遗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