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红衣男子
此话一出，胡婶子面色顿白，忙将袖子扯了扯，暗道不好。
枝意哪会随她意，一把提起胡婶子；她从小就开始学拳脚功夫，普通人哪是她的对手。
胡婶子挣扎不得，被枝意一把撸开袖子，绿莹莹的翡翠镯子暴漏在空中。
众人哗然，通绿的成色一看就是值些银子的，没钱买米下锅的人，怎会带着不菲的饰物，分明是她刻意诬陷人家小姑娘。
那先前替她出头的绿衣小年轻，面色无光，许是羞愧之前的职责，趁众人不查低着头溜了出去。
揽月酒楼二楼，一红衣男子站在窗后，身材挺拔欣长，半边面容隐在阴影下。
薄厚适中的唇轻扬，收回折扇，“这顾家小姐倒是有颗玲珑心，观察的细致，只是这绿衣人怎么瞧着有些眼熟”？
揽月酒楼是京城最高档的食肆，商号遍布各地，生意做得也是极广。
酒楼外又有钱庄、布料、药材、赌场……
生意做的大，旁人自是揣测势力不俗，往来见面之人，哪个都对揽月酒楼胖掌柜几分客气颜面。
胖掌柜人送外号崔九天，得益于他胖胖壮壮的身子。
不是有那句话吗，‘上九天揽月，下五洋捉鳖’。
他可倒好，守着这红火的揽月酒楼恨不得飞天上，将厨房里的大厨都揽在嘴巴里吃了，胃口好的令人羡慕。
往日里挺胸抬头的中年掌柜，此时弯着身子，谦卑地对年轻的男子回话：
“回，回公子的话，他瞧着像是咱们布庄里的伙计。“
掌柜声音越说越小，忍住不擦额头冒得汗。
他是奇怪了，自己见公子的面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公子对人向来和颜悦色，自己也在酒楼里应付过不少贵人。
可每次见他，自己心里都是禁不住的紧张，连腿都是虚的。
“什么！“红衣男子惊诧，感情吃瓜半天，热闹是瞧到自己身上了。
“又是李盛那个蠢货的人，他做掌柜的不机灵，连伙计都跟他一样蠢笨”！
崔九天袖子里的手，偷偷掐了手心，稳住心神道：“公子，您离京将近三年，恐怕还不知晓，咱们布庄的生意就是被顾家小姐的青衿阁抢走的。
虽然她专做女子生意，但自开业以来，这城里但凡有身份的，都是去那里定做衣裙，咱们的布庄里也就剩下做小厮丫鬟衣衫的生意了……恐怕刚才的伙计就是李盛故意放出去……“
意思不言而喻，是李盛故意放出伙计坏人家名声，捣乱对手生意。
这上不得台面的做派，听着都污人耳朵。
暗影中隐约见红衣男子额头青筋跳动，狠狠吸了口气。
自己出去不过两年多，众多铺子里，能把生意做成这样的，这个李盛是头一个，真是好的很！
咬牙切齿道：“把李盛给我叫过来！不，你通知下去，明日京城所有铺子的管事都过来。“
他怕自己见到这个蠢货，当场将他宰了；稳妥一点，还是让这些个掌柜们替他唾弃此人比较好，省的脏了自己的手。
青衿阁，宽敞明亮，顾卿晚坐在厅里，此时并无客人。
外头见事情暴露的胡婶子哀求顾卿晚，再给自己一次机会。
她事情没办成收了好处，怕两头都落不得好，这才腆着一张脸恳求。
谁知道往日里话不多，看着面上清淡淡的小姐竟然这般厉害。
一时间后悔同他人做了交易，若是被辞退，这京城里恐怕也没哪家铺子敢用她了。
枝意见自家小姐皱眉，打发店里的几个伙计将胡婶子架到一边去，最好扔的远远的。
看顾卿晚投来一个眼神，心下会意，不动声色的出了门。
青衿阁做女子生意，为方便顾客，掌柜伙计雇的都是女性。
只有后院里几个搬卸的伙计是男性，平日里没有吩咐是不能踏进前面铺子里的。
掌柜梅姨一身素雅，帮顾卿晚端来盏茶，愧疚不已。
“小姐，胡婶子这事儿是我疏忽了，怪我没有留意铺子里的人，让她跑街上闹事。”
胡婶子闹事整出这么大动静，她知道后忙赶过去，本欲要上前理论一番，却被小姐拦下。
还好小姐仔细，这才没着了这妇人的道，只是这事到底跟自己这个掌柜脱不开关系。
“往后注意些就是”，顾卿晚淡淡。
对于这种吃里爬外里外不一的人，这样一闹刚好，省的她后期更甚，只是铺子里的人着实该敲打一番了。
“小姐，还有一事……”梅姨支吾，犹豫间还是忐忑开口，“今儿个一大早，小少爷就过来支了些银子，还让我莫要告诉您”。
梅姨口中的小少爷是顾卿晚的亲弟弟顾亦安，与她相差四岁。
从来不受管教约束，花钱大手大脚，老伯爷限制他花销，他干脆背着伯爷经常到铺子里支钱。
顾卿晚开始知道后，见数目不大也就由着他了，谁知这反倒纵然了他，最近更是愈发肆意。
她知晓自从自己从大梁回府后，与他关系也是一日不如一日。
自己有心与他亲近，却总适得其反，加上他整日不着家，说教他的机会更是少有。
顾卿晚扶额，揉了揉眉头，沉思片刻道：“往后没我的允许，谁都不能再支给他银子。”
梅姨应下，正欲将这两天的账本呈上，忽地被冲进来的一小厮打断。
小厮是安平伯府跑腿的，许是路上走的急，满头大汗。
跌跌撞撞急冲进来后，顾不得与顾卿晚行礼，喘着大气慌张道：“小，小姐，大事不好了，少爷被人扣住了，要咱们拿银子去赎人！”
顾卿晚不明所以，这小厮说的不明不白：“怎么回事，你仔细着说。”
“刚刚咱们府里来了赌场的人，说少爷欠了他们银子，现在就等咱们拿银子去接少爷”。
小厮抹了把汗，接着焦急道：“伯爷一大早就出去了，奴才实在没法了，这才来找您。”
顾卿晚心里咯噔一下，没想到他胆子大到敢去赌坊！
顾亦安是顾家仅剩的独苗，平日里府中的人对他千依百顺，话都不敢说重，倒是惯的他示若无恐胆子愈发大了。
梅姨小心开口：“小姐，可是要备好银子？”
备银子？顾卿晚在心中嘲讽自己，父母去世，自己没能替他们管教好顾亦安，已是愧对他们。
树不修不直，该是自己狠心管教他了。
她想明白后，松懈了身子，不咸不淡地对铺子里的人道，“大家莫让今天的事扰了心，你们都是铺子里的老人儿了，我的为人想必你们比谁都清楚”。
停顿些许，吩咐梅姨，“梅姨，你去对面揽月酒店里要两桌吃食，今天我请大家。”
梅姨应下：“是。”
二人的互动看在跑腿小厮的眼里，一头雾水，疑惑不解；姑娘难不成不管小公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