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看门人
初冬时节。
雪原洲北方的一座山峰之上。
白鹿宗的议事大殿之中。
此时，大殿中央站着个十六七岁的年轻修士，却见他身穿一件青色长袍，面容俊朗，但脸色有些苍白，似是身体不太好。
“宋昊，今日招你前来，主要有两件事需要交代。”大殿主位之上，白鹿宗当代宗主李长安沉声说道。
“第一，经过宗门诸位长老执事商议后决定，暂且免除你内门弟子的身份，重新归于外门。”
听到这，宋昊脸色平静，似乎早就料到了这一日的到来，随即微微点头。
李长安继续说道：“第二，那小莲花峰……”
还不等他说完，宋昊陡然抬头，双目之中满是惊愕：“宗主，那小莲花峰乃是我师尊的修行之所。”
“师尊在云游之前，特地交代我好生打理，这……”
却听一旁某位体型健硕的老者冷哼一声：“宋昊，那小莲花峰原本属于你师尊，这不假。可如今你师尊五年未归，不知所踪，难道要一直荒废一处修行宝地不成？”
“还是说，你自己存有私心，想要占为己有？但你只有练气三重境的修为，根本用不到那样的修行宝地。”
他语气之中带着戏谑与讽刺。
宋昊看了一眼那位宗门三长老苍梧，正要出口反驳，却听李长安说道：“宋昊，我觉得三长老说得有理。此事已经有了定论，你就不要再争辩了。”
眼看宗主都已发话，宋昊只能将到了嘴边的话语，又咽了回去。
他苦涩摇头，意兴阑珊地说道：“随便吧，宗门想要收回小莲花峰，那就……收回去吧。”
说完，宋昊颓然转身，低着头，脚步有些蹒跚地向着大殿之外走去。
就在他即将踏出大殿的那一刻，身后却又传来了三长老苍梧的声音：“宗主，对于宋昊在外门之中的职位，你可有什么安排？”
宋昊停住了脚步，站在门边，并未回头。
“外门之中还有何处有空缺？”
苍梧的声音再度响起：“其他地方，基本都已经满员了，只有山门口的门房，倒正好有个空缺。”
那位宗主沉吟了片刻，回应道：“那就由你来安排吧。”
宋昊眼神之中充斥着失落，随后再也不去理会身后的谈话，大跨步走出了大殿。
离开大殿之后，他不顾旁人嘲弄的目光，径直走向自己的厢房。
就在他即将回到自己房中之时，一道高大身影，拦住了他的去路。
“哟，这不是咱们的首席内门大弟子，曾经的绝对天才宋师弟嘛。”那人阴阳怪气地说道。
宋昊闻言，微微皱眉，随后缓缓抬起头，与那人对视。
却见那是个身高八尺的健壮青年，二十岁出头的年纪，四方宽脸，双目如钩，嘴角挂着一丝冷笑。
此人正是三长老苍梧的开山大弟子曹端。
在他身后，还站着两个跟班。
“曹师兄，你找我有事吗？”
那曹端俯视宋昊，戏谑道：“哦，对了，我差点忘了，师弟已经被内门除名了，如今应该是外门弟子，被安排去做门房了，哈哈哈哈！”
说完，曹端便放声大笑了起来。
此话一出，围观人群瞬间就炸开了锅。
“什么？宋昊被内门除名了？”
“还被赶去看大门？这是真的吗？”
“早该如此了，现在的他，只是一个练气三重境的废物，有何脸面继续留在内门？”
“是啊，那完全就是浪费宗门的修行资源，还不如将内门席位让给其他人！”
周围的其他弟子，开始议论纷纷起来。
曹端继续抬高嗓音：“宋师弟，如今你已不是内门弟子，就不该住在此处了，应该住到山门口的茅屋去。”
宋昊闻言，尽力压制着心中的怒火。
他前脚刚从宗门议事大殿出来，这曹端后脚就跑来挖苦自己，很显然，这家伙早就知道了宗门对他的安排。
甚至很有可能，宗门让他去当那门房的差事，也是此人向三长老提出的建议。
前些年，宋昊意气风发，十四岁便踏入了金丹境，被称为白鹿宗第一翘楚，风头一时无两。
这曹端虽然也是个天才人物，但是与宋昊相比，可就差了太多。
所以，那时候的曹端，一直被宋昊压得死死的，根本无法出头。
宗门的各种资源、丹药，也都倾向于天赋更好的宋昊，他曹端得到的，也就很有限了。
正因如此，曹端对于宋昊一直怀恨在心，嫉妒不已。
只是两年前，在雪原洲“天骄盛会”之上，宋昊被上宗的天才弟子赵天明打碎了金丹，从此修为和地位一落千丈，沦为了白鹿宗的笑柄。
却见曹端对着身后一挥手，说道：“来，大家手脚麻利点，咱们帮宋师弟搬家。”
说这话的时候，曹端满脸怨毒。
“是！”
那两个跟班一下子就来了劲头，绕开宋昊，直接冲入了他的厢房之中。
宋昊大惊失色，厉声喊道：“你们做什么！”
说着，他连忙大跨步赶上，想要出手阻拦，却被曹端再度挡住。
很快，厢房内响起了噼里啪啦的杂乱声响，很显然，那二人根本不在帮忙搬家，而是在搞破坏。
此时的宋昊，已经完全怒了，他不顾曹端的阻挡，直接一掌拍在对方身上，想要将其推开。
可是，如今的他只有练气三重境，在筑基九重境的曹端面前，根本不值一提。
那一掌之下，曹端一步未动，稳若大山。
“哼，真是不识好歹！”曹端说话时，体内爆发出一股强悍的真元，瞬间就将宋昊震翻在地。
这时候，那二人从厢房之中走了出来，手上各自拿着几样物件。
“让我来看看，宋师弟都有些什么好宝贝！”
曹端接过了一只纸鸢，扫了两眼，嗤笑一声：“我当是什么稀罕物，原来只是一只寻常的破风筝而已。”
他随手将那已经有些泛黄的纸鸢丢在了地上。
宋昊顿时有些急了，连忙蹲下身去捡。
这可是爷爷留给他最后的念想。
这些年他一直将它存放在木盒之中，视若珍宝。
如今却被人随意丢弃，这怎能不让他心急愤怒？
就在宋昊即将接触到那纸鸢之时，曹端眼神冰冷，故意一脚踩在了宋昊手掌之上，随后脚尖用力一拧。
宋昊吃痛咬牙，却一声不吭。
而曹端的另一只脚，则压在了纸鸢之上。
那纸鸢本就脆弱，这一脚下去，顿时就破了个大洞，支架也断了好几根。
宋昊见此，顿时心中剧痛，大喊一声：“不！”
曹端连踩几脚，这才假装恍然道：“哎哟，实在抱歉啊，宋师弟，我眼神不太好，没看到你的……破风筝。”
随后，他才将脚掌挪开。
此言一出，周围众人都放声大笑了起来。
宋昊全然不理会手掌传来的疼痛，只是蹲下身，将那已经破碎不堪的纸鸢捧在手心，双目通红，额头青筋暴起，却不发一言。
在众人诧异的目光之中，宋昊捧起心中最后的念想，缓缓起身，慢慢向着山门处走去。
望着他远去的背影，曹端冷笑一声。
“我们走，去议事堂面见师尊，商议宗门大比之事。”曹端一甩衣袖，随后畅快离开。
另一边，宋昊捧着破碎纸鸢，走到半山腰，路过白鹿宗曾经的名胜之地：洗剑池。
他来到池边，却见池边荒草丛生，空无一人，甚是寂寥。
曾经的名胜之地，如今已是无人问津。
宋昊低头看了看手中破碎的纸鸢，再也抑制不住，泪水一下子夺眶而出。
心中恨意与委屈，一下子爆发了出来。
就在他宣泄情绪之时，那原本平静如镜的湖面，突然掀起了一阵风浪，诡异突兀。
宋昊先是一愣，随后心中大骇：这洗剑池已经荒废多年，难道其中还藏着什么鬼物妖怪不成？
还不等他反应过来，一道剑光已经从水面之下激射而来，一瞬间就击中了他的丹田。
宋昊痛呼一声，只觉丹田处一阵剧痛传来，整个人颓然倒地。
“难道真是天要亡我吗？我已经落得这般田地，上苍还不愿放过我？”
就在他即将陷入昏迷的时候，他脑海中突然响起了一道沙哑声音：“小子，老夫可等了你好些年了！”
“什么！”宋昊意识模糊，不明所以。
“你这破碎的丹田，正好可以用来喂养剑气！”
那沙哑声音刚落，宋昊只觉得丹田处的剧痛更甚，让人生不如死。
他想要大喊出声，可张大了嘴巴，却发不出丝毫声响，整个人就像是失声的野兽，半跪在地，无力挣扎。
此时他的丹田之中，一道精纯剑光急速飞掠，很快就将那颗破碎的金丹吞噬干净。
剑光在丹田处不停转动，中心处很快出现一个金色漩涡。
而宋昊的修为，也随之不断暴涨。
练气巅峰突破至筑基，筑基巅峰又再次突破至金丹，直到金丹圆满之时，才停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