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淬体危机
阁楼地下室。
里面热烘烘的，彷如一个熔炉。
周围墙壁和地面，全部由整块的石料铺建而成。
沐浴更衣之后，有之玉在一名弟子的带领下，缓缓进入地下室的中心地带。
一个巨大的圆形火坑出现在面前，里面已经堆满了柱子粗的兽筋碳。
甘兴武看到有之玉进来，介绍道：“这一炉的兽筋碳，若放到一些宗门，足以他们整个宗门使用一年，如今我赏云峰拿出所有的存货，只为了玉儿你完成淬体。”
有之玉暗暗咂舌：“师傅，你好大的手笔啊，这……这也太铺张浪费了吧？”
“如此贵重之物，全部赠与一个人，放任何人身上，恐怕当即感激涕零，愿为老夫赴汤蹈火了吧！”
甘兴武得意一笑，此刻他从有之玉的脸上，看到了他希望出现的表情。
“很好！”
“看来效果达到了。”
甘兴武背负双手，认真道：“玉儿贵为唐门未来的继承人，就算天天用如此之多的兽筋碳淬体，也不足为奇。”
“话说，淬体究竟何意？”
有之玉假装不知问道。
“无论是魔道还是正道，在凝气境之时，都是将魔道之力或者灵气引导入体，转化为真气内力，在周身游走，从而完成洗精伐髓。
只要未突破内息境，期间每运转一次真气，都可以将肉身如同兵器一般反复捶打淬炼。
不过单靠真气淬体，效果并不理想，正道之人此时会用充满灵力的灵草灵药，制作成药液，浸泡身体，辅以真气进行淬炼。
而我们魔道之人，使用的多是兽筋碳，利用妖兽的血气淬体，淬炼的肉身往往更加霸道刚猛，有些效果明显的，更是刀枪不入，寻常的兵刃根本难以刺破肌肤。”
有之玉点了点头：“原来如此。”
“不过，如此多的兽筋碳，我的肉身承受得起吗？”
有之玉始终抱有怀疑问道。
“这些兽筋碳不单用来替玉儿你淬体，还要替你在短时间之内提升修为。
刚刚收到的消息，此次蓝蝶海春考人数，突破了历史，达到了惊人的一百五十万。
要知道，去年春考的人数，也只有一百万出头，今年就增加了百分之五十。
为了迎娶花飞蝶，蓝蝶海周边的几大势力，包括酆都、苗疆、南原，远一点儿的，甚至西域的商人子嗣，都来我蓝蝶海报名参加春考了。
根据银月城发布的最新招婿标准，春考的前十名需要加试擂台比武，最终的第一名，还需要战胜花飞蝶，才能真正的迎娶到她。
以徒儿你目前这凝气境五重天的修为，恐怕就算进入了春考前十，也无法笑到最后。
所以为师不得已而为之，只有加大药量了！”
有之玉汗颜无比：“一百五十万，都疯了吧！”
“那可不，你若不全力以赴，恐怕整个蓝蝶海都要看我们唐门的笑话了。”
有之玉眯了眯眼睛：“如此一来，只有放手一搏了。”
“徒儿放心，这座淬体熔炉，我已命手下反复确认过了，可保万无一失。”
……
片刻后，淬体熔炉被完全点燃。
通红的兽筋碳如同一块块板结的地底岩浆，散发出一股磅礴的力量。
石室内的空气被烤得变了形，有之玉朝着甘兴武望去，只觉得看他都有些模糊不清。
两名弟子走了过来，替有之玉宽衣解带。
有之玉裸足前行，踩着滚烫的兽筋碳，盘膝坐在了熔炉大坑之中。
“用真气包裹身体，一刻也不可松懈。”
“否则一泻千里，小心小命不保！”
有之玉浑身肌肉紧绷，双眼微闭，缓缓点了点头。
豆大的汗珠刚从毛孔钻出来，就顷刻间化作了水蒸气。
“噗嗤……”
周围的石室墙壁上，有淋浴喷头一样的装置，定期喷出妖兽血雾，溅射到有之玉的肌肤之上，从而迅速降温。
“给我好好的看着，有任何情况，随时来报！”
“是。”
一名弟子回答道。
强大的妖兽血气汇聚成为一根根鲜红的植物根茎，扎入有之玉的四肢百骸，将他浑身包裹。
肉身如同烧红的铁块，在真气的反复锤炼之下，一身的肌肉线条，更加的棱角分明，清晰可见。
无匹的魔道之力涌入毛孔，仿佛要将他的血管撑爆。
有之玉紧咬牙关，默念起三千圣文。
无数金色的文字从身体中钻出，在他周身形成文字气旋。
圣文护体，辅以兽血降温，却依旧无法阻挡兽筋碳的极剧升温。
终于，只听轰的一声，温度到达极点的兽筋碳钻出一只巨大的妖兽残影，在地下室中仰天怒吼。
哐当一声，金色圣文如同脱线的金缕玉衣，片片脱落。
周围喷薄而出的血雾反而成为阻燃剂，瞬间将整个地下室变成了一片火海。
驻守的弟子发出一声惨叫，被当场震死，浑身衣服烧焦，尸体倒在了石室的出口之处。
“呀……”
有之玉痛不欲生，五脏六腑如有岩浆在流淌。
双眼现出血丝，眼底迸出火光。
他仿佛太上老君八卦炉中睁开双眼的齐天大圣，面怒凶光，从大火中站起，双手捂住眼睛，在烈焰之中垂死挣扎。
渐渐的，他的身体如同生锈的如意金箍棒，片片烧焦的血肉脱落。
一丝丝金光穿透“铁锈”，随着有之玉一声怒吼，一副金光闪闪，如同黄金打造的肉身显露出来。
过去他只是有铜皮铁骨的神通，此刻却变成了金刚不坏，寻常兵器已经难以对他造成实质性的威胁。
有之玉踉跄着走出石室，行走在甬道之中。
牙齿磨得咯吱作响，脸色凶残，目光如同野兽。
“公子！”
一名弟子喊了一声。
有之玉反手一掌拍出，如同拍烂一个薄皮西瓜。
那人脑袋当场开裂，汩汩鲜血从面门流淌，直挺挺的倒了下去。
“快！快去禀报师父！”
地下室内乱成一团，众弟子纷纷举起兵刃前去抵挡。
然而有之玉刀枪不入，十根手指如同铁爪，生生将所有兵刃折断。
那个跑在最前面的弟子，未来得及推开石门，便被有之玉一脚踢飞兵刃残片，从后面刺穿了心脏。
那弟子双手是血，扒拉着门板，在墙上划下十根手指印。
门徐徐推开了，甘兴武一脸狡黠的看向室内已然失去理智的有之玉。
“好家伙，竟然将肉身炼制成为了低阶人品兵器！”
甘兴武神色一凝，魔道之力翻涌。
他脚尖一点，身体划出一道残影，瞬间用两根手指掐住了有之玉的脖颈，将他擎举于空中。
“老子很想在这里了结了你，不过为了省去不必要的麻烦，姑且再让你多活一日。”
甘兴武双眼一眯，左手拍向有之玉的脖颈，将他打晕后，扛在了肩上。
……
天黑之后，有之玉幽幽的睁开了双眼。
当看到地下室内横七竖八躺着的尸体之时，顿时震惊不已。
“这不怪你！”
甘兴武缓缓站了起来道。
“是老夫操之过急了，原以为你以文入道，以你的资质，应该能够吸收这些力量，可是我高估了你的天分，更低估了兽筋碳的狂暴。”
有之玉艰难的站起，忽然捂住丹田位置，痛不欲生的跪了下去。
“师傅……我……我好难受……”
甘兴武连忙走上前来，将有之玉扶坐到身前，双掌抵至他的后背，用真气替他压制了体内的魔道之力。
“现在你体内有两股强大的力量，一股魔道之力，一股圣道之力。”
“你尝试看一看，能不能用圣道之力将魔道之力吸收。”
一个人修炼的是魔道还是正道，主要是看他体内两种力量的比例。
魔道之力占主导，便是魔道，反之亦然。
若修炼的是魔道功法，是可以将微量的灵气转化为魔道力量的，但是若灵气过于充沛，则相当危险。
相当于不同性能的发动机，使用了标号不符合的燃油，随时有爆缸的危险。
“好。”
有之玉双掌摊放于膝盖之上，微微运转灵力，顿时丹田位置如有火烧。
“嘶……不行！”
“现在我体内的魔道之力完全压制了圣道之力，根本无法将它吸收。”
甘兴武狡黠的抿嘴一笑：“那只有尝试用魔道之力吸收圣道之力了。”
有之玉一惊：“那怎么可以？那不等同于放弃圣道，从而彻底改修魔道了吗？”
“一旦以文入道，便是抓住了一丝天机，若放弃这一丝天机，今后就再也难以以文入道了！”
甘兴武着急的站了起来：“我的好徒儿啊，那你打算怎么办，现在你体内的魔道之力已经超出了身体承受的极限，随时都有再次发疯，甚至爆体而亡的危险。”
有之玉面色苍白，一脸沮丧的问道：“难道……难道就只有放弃以文入道这一条路了吗？”
甘兴武沉默不语，过了许久之后，假装惊醒道：“老夫差点儿忘了，其实……你还有一条路可以选择！”
有之玉欣喜不已，心中却浮起一丝冷笑：“陪你演了这么久的戏，你这老狐狸终于露出尾巴了。”
“什么路，还请师傅明示！”
甘兴武转过身来，郑重道：“正邪双修！
不过……这也是一个传说，我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你既然不愿意放弃以文入道，也只有死马当活马医了！”
“正邪双修，我从未听过有此种修炼方法啊！”
甘兴武道：“魔道之力转化的真气属阴，圣道之力转化的真气属阳。
冰河世纪以前，曾经出现过一位正邪双修的武者，传闻他修炼的《封魔禁典》可以平衡阴阳两种真气，如此一来，在同一境界几乎等同于无敌。
我们都知道凡人武者，在凝气境、内息境、真元境之时，只能修炼人级功法；
在气茧境、心御境、虚元境之时，才能修炼地级功法；
而只有到了宗师境之后，才能修行天级功法。
然而《封魔禁典》是伪天级功法，任何阶段都可以修炼，并可以通过不断吞噬正邪两道的功法，从而实现功法升级。”
有之玉一惊：“难道师傅手中有那《封魔禁典》？”
甘兴武微微一笑道：“我若有那功法，早已天下无敌了，你我还有这场师徒缘分吗？”
“说的也是。”
“你可知唐门始祖为何将老巢建在这里？”
有之玉摇了摇头。
甘兴武道：“因为湖心岛的湖底，就是冰河世纪以前的葬佛魔洞，传闻当年那位正邪双修的武者就战死在这里。我曾经陪老祖去过一趟水底，但是因为水底缺乏空气，加之地势复杂，只好无功而返。”
“师傅的意思是……与我一同去湖心岛水底，寻找传说中的封魔禁典？”
“不不！要去只能你一个人去！”
“那里乃是禁地，没有老祖的命令，外人不得入内，赏云峰之上有一个瀑布水潭，沿着水潭可以潜入水底。你若打算去，我可以帮你稳住三位长老，使他们不会怀疑。”
“不过你若找不到那传说的封魔禁典，就只能选择修炼魔道这一条路可以走了！”
“好。”
有之玉一口答应道。
“这是为师按照当年记忆，偷偷画的水底地图，是为师害了你，你看完后就焚毁吧，明日若无功而返，休要再向外人提起此事。”
“徒儿明白！”
有之玉与甘兴武一起走出石室。
三位长老见到有之玉竟然将肉身锤炼成为了低阶人品兵器，均是欣喜不已。
“四弟啊，你对咱们这个徒儿也太好了吧！”
“哈哈哈，来来来，为兄敬你一杯。”
四位长老欢聚一堂，尽情把酒言欢。
天黑之后，有之玉独自一人上了楼。
甘兴武则与有之玉默契的对视一眼，然后拉着三位长老在自己屋中下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