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一夜长大
渔村正中央有一座海神庙，与前世海民祭拜妈祖一样，蓝蝶海的渔民也有祭拜海神的习俗。
这片大陆的所有传统节日几乎与前世一模一样，只是与节日相关的故事人物有细微的差别。
比如端午节，这里纪念的就不是屈原，而是两千年之前，庆国的一位文官饶胜龙。
此人在编纂儒学经典之时领悟了天道的力量，一举踏入宗师境，成为庆国数一数二的高手，后来因为朝廷昏聩，奸相把持朝政，饶胜龙怒杀奸相和贪官一百二十余人，后被宦官嫪海设计活抓，凌迟处死。
饶胜龙死后，嫪海担心他死而复活，将其剁成肉泥抛入江中，庆国百姓为了防止江中鱼儿啃食饶胜龙尸体，于是朝江中投入糯米粽子，不久庆国被灭，后世为了纪念他，才有了这个世界端午节的习俗。
此刻的海神庙内，供奉着两尊海神，南海海神不廷胡余和西海海神弇兹。
唐玉从马上下来，将马拴在海神庙门外的柱子上，而后一脚将庙门踹开，抓着酒葫芦倚靠着南海海神的膝盖，有恃无恐的喝起酒来。
片刻后，七八个衣衫不整的少女就被唐玉的手下拖死狗般扔进了破庙之内。
“刚才找了几十户人家，就这几个婊子长得有几分姿色，公子先凑合着享用，待小的们再去找几个标致的姑娘来。”
唐玉袒露胸怀，任由酒水顺着嘴角一路流至胸前。
一团篝火在破庙中升了起来，庙门大开，狂风灌入庙内，撩动唐玉满头的长发。
他猛喝了几口烈酒，看向面前一个个瑟瑟发抖的少女，脸上露出狡黠的笑意，舔了舔嘴角后，径直站起来，脱下了上衣。
瞄准一位身材窈窕的少女，他一把将其抓过来，反身按在西海海神的膝盖上，嗤啦一声，当着所有人的面，将少女全身衣物撕得粉碎。
“哈哈哈……”
庙外响起一阵刺耳的笑声，庙宇之内却是哀叫连连。
“这帮畜生！”
苗旺捏紧了拳头，透过窗户看向远处的破庙，胸腔中怒火中烧，却无能为力。
“苗苗，你躲在衣柜里，不论发生什么事，都不要出来，听到没有？”
苗老太将衣柜关好，反复叮嘱道。
“嗯，知道了。”
少女乖巧的点头答应。
有之玉侧身坐在火塘边，看向窗外的风雪，心中却在盘算该如何是好。
“共有三十六人，修为最低的凝气境两重天，修为最高的那人看样子是唐玉的护卫统领，修为达到了内息境三重天，唐玉本人的修为也有凝气境五重天，而我还是一个尚未踏入正式修行的普通人，就算是我灵魂力量惊人，凭借‘天生神力’等神通，勉强能杀死唐玉，可是其他人蜂拥而上，我绝对不是对手。”
看着有之玉若有所思的神情，苗老汉抬起粗糙的右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出言道：“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切勿冲动，这些家伙不是你我对付得了的。”
“待会儿若有人冲进来，你记得低下头，表现得顺从一些，切莫惹怒了这些杀人不眨眼的胎神，其余老汉自会应付。”
有之玉点了点头：“苗爷爷放心，我不会主动招惹麻烦的。”
话音刚落，房门就被人一脚暴力踹开。
“哐”的一声巨响，整个屋子晃了三晃，五个手持大刀的壮汉就冲了进来。
狂风灌入屋子，火塘的木炭发出噼里啪啦的炸响，漫天的火星飘了出来。
一个满脸横肉的壮汉朝屋子里的所有人扫了一眼，有之玉坐在小板凳上，识趣的将头低了下去。
“你家里就这几口人吗？”
苗老汉吓得浑身一颤，连连点头道：“回禀宋统领，家里就咱俩老口和这两个孙子，再无他人了。”
这宋统领本名宋霸天，原是唐老爷的贴身护卫，为了保护唐玉的安全，才派他一路跟随。
“搜！”
一声令下，其余四人开始翻箱倒柜。
到了里屋那间黑漆漆的屋子，那人打开衣柜，发现柜子里居然挂满臭烘烘的咸鱼，赶紧一脸嫌弃的将衣柜关上。
“没有女人！”
四人冲出来，纷纷禀报道。
宋霸天点了点头，将大刀往旁边的长凳上一插，一条腿踏在板凳上，耀武扬威道：“一条命一百两，要钱还是要命，你们老两口自己选择吧！”
苗老汉当即吓得脸都紫了，嗫嚅着嘴唇，伸出颤抖的双手道：“上个月你们不是还说，你们和绿瞳阿斯汗一样，他收多少，你们也只收多少，一家一年只交十两银子就行的吗？”
“没错！不过这次不同，我们是来收份子钱的，我家少爷马上要和雪樱城主的女儿结婚了，你难道不该高兴高兴，来喝杯喜酒吗？”
宋霸天一把揪住了苗老汉的领口，凶神恶煞的质问道。
苗老汉浑身一颤，欲哭无泪，强颜欢笑道：“对对，是该高兴高兴，可是刚才阿斯汗已经来收过一次钱了，现在我们全家老小，拢共就只有三吊铜钱了。”
说着，苗老汉从旁边架子上取出一个包袱，双手捧着一大把沉甸甸、长满铜锈的铜钱，眼含热泪的将铜钱递了上去。
“老东西，你逗我玩呢！说了要银子，不要铜钱！”
宋霸天一把拖过老人手中的铜钱，奋力摔向地面。
哐当！
串钱的棉线断裂，数千枚铜钱滚得满屋子皆是。
苗老汉看着散落一地的铜钱，顿时心碎了一地。
这种铜钱只有在蓝蝶海三十六城中可以流通，在其他地区等同废币，即便如此，它在渔民心中也是真金白银，容不得糟蹋。
原以为唐家大少爷上个月才来抢劫过一次，阿斯汗的供奉也上交了，暂时可以安稳的度上一年半载，没想到这些家伙不讲信用，竟然卷土重来。
并非渔民们不想住在城中，而是他们除了打鱼外，别无所长，只有靠着大海才能生存下去。
有之玉的旁边，苗旺双眼布满血丝，愤而抬起头来。
他刚想发作，暴怒而起，宋霸天就拔出大刀，将寒光凛凛的刀锋架在了苗旺的脖子上。
“比你有种的人老子见得多了，无一不是变成了我刀下的亡魂，怎么的，你也想试试老子的刀快不快？”
苗旺面部肌肉疯狂抽搐起来，牙龈咬出鲜血，身体绷得笔直，执拗的目光狠狠的看向宋霸天。
“我孙子不懂事，还望大爷高抬贵手，饶他一命！”
“苗旺，还不给宋统领跪下！”
苗老太扑通一声跪了下来，连忙将苗旺倔强的头颅按在了地上，然后颤抖着右手，从怀中取出一个玉镯子道：“这是当年我的陪嫁之物，家里真的就只有这件值钱的东西了，求老爷饶了我们吧！”
宋霸天一把拖过镯子，一脚将苗老太踢翻在地：“你孙子不懂事，你也不懂事吗？现在才把最值钱的东西交出来！”
“是是是，都是我们的错，求宋统领饶了我们这一回！”
苗老汉跪了下去，头如捣蒜的不停磕头。
“把这孙子的腿给我打折了，让这老头子再想一想，家里还有什么值钱的东西！”
话音刚落，苗旺就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哀嚎，左腿当场被打断。
衣柜之内，苗苗不停的抹着眼泪，却拼命捂住口鼻，不让自己发出一丝声响。
苗老汉看着地上被打断腿的孙子，眼神变得空洞而绝望。
“你还愣着干嘛？还不快把值钱的东西找出来，再迟疑片刻，我连你孙子的另外一条腿也给打断！”
苗老汉颤颤巍巍的站起来，变成了六神无主的木偶，他东张西望的看了一会儿，指了指房梁上的挂着的咸鱼：“咸鱼要不要，可好吃了……”
咔嚓！
一声清脆的响声，苗旺的另外一条腿也断了。
苗老汉的声音戛然而止，脸顿时阴沉下来。
他仿佛一个精神失常的老人，自言自语的转身进屋，抱起他最爱的土坛子，一步一挪的走到宋霸天面前，小声道：“里面可都是好东西！”
宋霸天使了一个眼色，旁边一个手下走上前来，揭开盖子，一股臭不可闻的味道扑面而来。
“老东西，找死！”
用力一推，老人跌坐在地。
哐当！
坛子摔碎在地，顿时满屋子的恶臭。
“我的腌酸鲱鱼，我的腌酸鲱鱼啊……”
老人泪流满面，不顾一切的爬了过来，双手被瓷片划破，也全然不顾。
满地的酸水淌到了有之玉的脚下，他的眼角不着痕迹的抽了抽，目光死死的盯着地上的鲱鱼，胸腔中一团火焰已经被点燃。
“把这老东西给我杀了！”
宋霸天一声厉喝，一名手下提起长刀，就要砍下去。
“住手！”
一个稚嫩的声音带着几分厉色，大声呵斥道。
苗苗梨花带雨的走了出来，脸上还残留着手指擦拭过的泪痕。
虽然只是一个十二三岁的少女，可是五名唐家护卫无不眼前一亮。
整个渔村，就属眼前这个少女出落得最为水灵，如果再换上一身漂亮的衣服，比之城里的大家闺秀也不遑多让。
看着浑然天成的少女，这让几人顿时心花怒放。
“我跟你们走，放过我家人，否则我宁愿一头撞死！”
十二三岁的少女，一夜间长大，抬起骄傲的头颅，不卑不亢的说道。
宋霸天舔了舔舌头：“你早出来不就没有这些事儿了嘛，自己走，还是我们请？”
“苗苗！”
苗老太和苗旺同时撕心裂肺的喊了起来。
苗苗毅然决然的踏出了房门，没有回眸看家人一眼。
“走！”
宋霸天大声喊了一嗓子，跟在了少女身后。
“可以啊，你小子可真沉得住气。”
最后一人临走前来到有之玉的小板凳面前，不忘奚落一番。
从始至终，有之玉这个闷葫芦都一声不吭，着实引起了他的兴趣。
他一脸坏笑的低下头，想要看清有之玉的长相。
“噼里啪啦……”
火塘里火星四起，摇曳的火光照亮了有之玉阴沉的脸。
待那人看清有之玉的长相，一把匕首目不容瞬的捅进了他的心窝。
未等他发出一声惨叫，有之玉捂住他的口鼻，匕首在心窝中狠狠的绞了一圈。
嚓的一声，拔出匕首，有之玉满脸是血的站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