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2章 有仇不报非君子

    渭水一战后，曹昂所面临的局面完全改观。

    对内，通过这场酣畅淋漓的大胜，曹昂彻底确定了他身为统帅的威望，无论是夏育这种名将，还是段煨、张杨这些手握重权的老将，皆不敢再对曹昂有丝毫置喙。

    尤其是段煨，面对曹昂，只剩下畏服，发自内心的畏惧与叹服。

    而对外，汉军这场大胜，击破了羌胡叛军对冀城的包围，打通了冀城对外的联系，而汉军与羌胡叛军隔渭水而对峙，依仗地形，已立于不败之地。

    战后，曹昂命人在李文侯渭北大营的基础上，重立新的营寨，同时在渭水北岸沿河设下栅栏，以防叛军偷渡。

    而在冀城北门处，曹昂新修建了一条浮桥，汉军主力可以沿着这条浮桥，直通河南岸的冀城。

    一条分割两岸，又互为犄角的新防线就此建立。

    战后没多久，位于城中的凉州刺史杨雍和汉阳郡太守盖勋，便前来迎接曹昂。

    虽说二人地位俱是不低，可面对曹昂，并无太多底气。尤其是杨雍，他已经是羌乱以来第三位凉州刺史，凉州乱成现在这个样子，他随时可能被撤职。

    二人并不了解曹昂的脾气，亦不识得曹昂，只听说曹昂是个大名士，且有些年幼，因此有些忐忑地入了汉军大营。

    曹昂听到杨雍、盖勋前来，赶忙出来迎接。

    不说杨雍，单是盖勋这个凉州顶级名士，曹昂就得给对方面子。

    曹昂出得门外，二人见到曹昂，一时俱惊，没想到曹昂如此年幼，之前的忐忑顿时而去，倒是有些轻视了。

    一个孩子，再是聪颖，能有什么心机，双方再交流起来，倒是没了之前的压力。

    对待杨雍、盖勋二人，曹昂倒是很礼敬，毕竟两人是地头蛇，想在凉州立足，确实离不得二人。

    双方一番寒暄，很快便进入正题，接下来的统帅问题。

    刺史不是正经地方官，属于中央特别派遣官吏，有些类似于明清的巡抚。汉末的刺史，虽然不管地方具体政务，但是却拥有兵权，可以绥靖地方，安置流民，管理民族事务，进行重大事务决策。所以杨雍这个凉州刺史，拥有对凉州全部兵权。

    而曹昂作为持节督护凉州军事，监凉州诸军，统领凉州各部，也算名正言顺。

    这就使得曹昂和杨雍的权利相冲了。

    若是一名宿将，比如皇甫嵩，杨雍自不敢与其相争，可对方是曹昂，这杨雍自然来了胆气。

    哪怕曹昂刚打了一场胜仗。

    杨雍出身弘农杨氏，光是出身就使得他对曹昂有巨大心理优势。

    因此谈起凉州军务，杨雍大包大揽，又不断地说着凉州的困难，地方官吏的不配合，不欲曹昂插手。尤其是冀城的防御问题，按道理来说，杨雍应该请曹昂主力入城，共同防御，可他就是不提。

    双方聊了没多久，曹昂便明白了，杨雍明里暗里，是对自己不欢迎啊。

    其实曹昂真不欲和杨雍夺权。

    凉州这些烂事，谁来都没用，而将有限的时间放在无限的权力斗争里，最后只能是一地鸡毛。

    于是曹昂便主动提出，全军屯驻于渭河以北，暂不入城，不过冀城要给曹昂部提供足够的粮食和过冬物资。

    听到曹昂不入城，杨雍大喜。

    只要曹昂不进入冀城，便无法对凉州地方名正言顺的发号施令，这凉州的大权就还是他杨雍的。

    对于曹昂主动退让的态度，杨雍很是满意，至于粮食、物资，杨雍反倒不在意了。

    若曹昂什么要求都不提，杨雍反而不信他。曹昂所需的这些物资，虽然量大，但冀城紧吧紧吧，也能提供。毕竟汉阳郡素来是凉州的后勤基地，一直以来，都囤积着大量物资。

    双方谈妥这个事关根本的利益问题，杨雍对曹昂热情了许多。

    毕竟杨雍也清楚，此时的凉州被羌胡侵扰的七零八落，主力军队更是损失惨重，要想平虏，还得需要曹昂。

    不过杨雍的前后反差的态度，倒是令曹昂军中一些将领怒目，毕竟大军亲冒箭矢，前来救援，却连城都没法进入，自然不会有好脸色。

    曹昂见状，乐得如此。

    他主动退让，也有激起杨雍和曹昂麾下将领矛盾的目的，毕竟双方若是搞好关系，他自己怕是要担心杨雍反过来要架空自己了。

    于是曹昂故意装作不知，还尽挑一些好听的说于杨雍，捧得杨雍满是得意，一时间倒是宾主尽欢。

    中午，曹昂便将杨雍、盖勋二人留在营中，宴饮一番，由夏育、段煨等一众高级将领作陪。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杨雍已经有些微醺。

    曹昂便言道：“杨公，今冀县与李文侯的决战，短期内怕是难以结束，甚至可能要打一整个冬天。我并不畏李文侯，只是担心羌胡叛军，在此期间，四面出击，断我安定粮道，毕竟单靠汉阳一郡，很难完全供应整个大军。

    所以我欲趁着天尚未转寒，以夏校尉领一军，前往汉阳北面诸县，招讨诸逆，守卫粮道，杨公以为如何？”

    曹昂的提议，乃是正理，杨雍也没理由反对。

    不过杨雍有些担心夏育会做不利于他的事。

    曹昂又言道：“既然前往汉北诸县，自是要地方配合，我担心夏校尉一人，不好处理与地方的关系，不若请盖太守一同前往。”

    “曹督护所言极是。”

    曹昂这话说到杨雍心坎了，让身为汉阳郡太守的盖勋离开冀城，他不就可以独霸冀城。之前他需要盖勋是因为要靠盖勋守城，现在冀城无虑，自不需要盖勋留在这里分权了。

    而且盖勋毕竟算自己人，也能监视夏育在汉北诸县的动向。

    于是杨雍满口答应，而盖勋也无法拒绝，只得领命。

    因为此事，杨雍看曹昂更加顺眼，这宴会气氛更加高涨。营中之将，按照曹昂安排，纷纷来敬酒，直把杨雍喝得酩酊大醉，不省人事。

    看着醉醺醺的杨雍，曹昂脸色堆满笑容，心中却满是轻蔑，现在你急着送盖勋走，等李文侯寇城，有你哭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