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李队长视角：李木晚案

    李木晚，男，26岁，死亡原因急性肾功能衰竭合并多器官衰竭。社会关系简单，无不良嗜好，无吸毒史，无疾病史。死者体内未发现存量致死类毒剂，肾脏、心脏、肝脏不明原因肿大，尸体外观完整，无打斗痕迹，颅脑正常，蛛网膜下腔无水肿，肺部无塔雕氏斑。尸检结果：不明原因脏器损伤（中毒高度怀疑？）

    我翻看着李木晚的尸检报告，这份报告已经被反复翻阅过数百次，每次经过不同人手后，都会发出一句感叹：悬案啊。

    李木晚的亲属至今没有同意火化，尸体保存在殡仪馆，每月交付着高昂的尸体保存费。

    我知道，那是他父母的不甘，一个健康的壮年男性，突然暴毙身亡，任何人都说是谋杀，却谁也找不出线索，任谁也接受不了。

    我曾尝试劝解他的父母结案，并将死者入土为安。遭到拒绝，又苦于没有线索，局里只能暂做搁置。

    下午时分，我调出李木晚案宗时，还遭到档案室的小刘无情的嘲笑。

    是啊，大半年过去了，一点线索也没有，既像疾病暴毙又像投毒谋杀，这个案子悬而又悬，光是卷宗就记录了厚厚的几大本。

    我翻开李木晚周围人的口供记录，想从中寻求突破。

    死者父母证述：

    “8月26日晚10点左右，死者从未婚妻处归家，带有明显酒意，但证实未醉酒。当时死者头脑清醒，神志正常，与其父母沟通结婚事宜并赘述少量工作遇到的情况，父母与其沟通期间未见异常。约半小时后，回到各自房间。父母证实，回屋后均听到死者房间传来洗澡的声音，约5分钟后再未听到其他声音。而后，其父母入睡。

    凌晨4点左右，其母听到死者房间隐约传来呻吟声，因不甚清晰，其母并未在意。15分钟后，其父母共同听到有物体从高处掉下的声响，于是进入死者房间查看究竟。同时见到死者呈左侧卧位于地面，推断死者由床掉下地面发出了撞击声。其父欲上前拖拽死者时发现，死者呈昏迷状态，无自主意识，并伴呼吸衰退。

    凌晨4点半，死者由120救护车送入市立医院急救科进行抢救，送医时，死者呈现极度缺氧样貌，并由其父签署病危通知单。医院采取血液透析、气管切开等治疗手段。

    凌晨4点50分，宣告死亡。

    其父母报警，警方于5点20分进入医院，同时尸体送入法医部。

    死者父母称死者未有任何疾病史，未交往不良友人，未有仇家，未与人结怨。

    尸检结果呈现死者死亡原因，其父母并未接受，并要求追查到底，拒否认死者罹患突发恶疾死亡。对于毒物致死，持有高度怀疑态度。”

    死者同事证述：

    “死者性情温良，工作期间未与人发生口角，工作能力尚可，勤奋踏实。对未来有自己的规划，否认死者有自杀倾向。

    其多名同事证实，死者未遭受不公待遇，未有明显抑郁状态，平日情绪高昂，未见有持续焦虑和亢奋。

    死亡当日，死者按点下班，其一名同事供述，死者曾说当天去未婚妻家陪老丈人喝酒。因死者生前，数次前往未婚妻家，故未发现可疑之处。当日精神正常，无沮丧等失态情绪。”

    死者朋友a证述：

    “与死者为同学关系，证实死者无疾病史无不良嗜好。死者生前与未婚妻感情较好，并已谈婚论嫁。但在与未婚妻确定恋爱关系前，曾有不愉快事件发生。a指出，当时死者非常纠结于未婚妻的疾病史，据称未婚妻患有精神分裂症，死者曾拒绝与未婚妻交往。后听说未婚妻因此自杀，死者动了恻隐之情，同意与其继续交往。再往后听闻死者与未婚妻感情日渐深厚，双方父母家庭均为高干，门当户对，其也多次听到死者说请喝喜酒的话，并表示死者与未婚妻为真情实意，死者意外离世后，未婚妻承受不住打击，现场昏厥并导致精神分裂旧疾发作。不认可未婚妻有投毒嫌疑。”

    死者未婚妻父亲证述：

    “死者事发当晚于19点左右应邀进入其家，由其准备了晚餐。晚餐并无特制海产品及富含毒性等菌菇类食品，因其为化学系教授，对食物相生相克原理知之甚解，故不曾犯常识性食品安全问题。

    死者与其所喝酒为45度汾酒，死者酒量在其上，未见死者有醉意。且所食饭菜与酒，均由三人共同食用，否认自己与女儿有中毒症状。

    未婚妻父亲证实，死者与女儿感情较好，在交往期间未发生严重口角，死者心胸宽广，接人待物彬彬有礼，否认因情致死。

    其证实，在交往初期，曾反对过女儿与死者结婚，原因是女儿身患可遗传性精神类疾病，不适宜结婚生子。但在死者与女儿的恳切要求下，最终未置可否，答应了婚事。未婚妻父亲表示，其赠送给死者与女儿一套房产，并否认因经济原因造成死者死亡。”

    死者未婚妻证述：（于精神病院录入口供）

    “其与死者为高中同学，后因其辍学失去联络。恋爱时间不足一年，在交往期间感情甚好，无吵架等情况发生。未婚妻称死者人品端正，待人周到，未沾染不良社会习气，未听说有仇家及恩怨纠葛。

    死亡当晚，餐后死者表现正常，未察觉有身体不适。死者自行叫了网约车回家，不存在酒驾行为。

    未婚妻在听闻死者死亡时一度昏厥抢救，清醒后对办案人员表示，其为杀人凶手，承认自己杀害死者，但无法提供杀人细节。其父表示其患有精神分裂症，并于当晚转入市精神病院接受治疗，后经精神病院诊断为精神分裂复发。

    据未婚妻供述，死者知悉其病情，并愿意与之共同承担。其不否认自己与死者之死有关联，但鉴于院方所证，精神分裂患者言语无法出具真实性。

    后因未婚妻病情加重，院方至今未解除封闭权限，死者未婚妻需进一步问询记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