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碰碰运气吧
王轩在过去的十几年里，早就习惯了这样的梦。
他满头大汗的躺在床上，窗外北部岛屿的海浪毫无生机的拍打在空母的船舷上，扰人的声音宣告着现实世界的所谓生机。
海平面上，太阳刚刚升起，赤红的阳光从窗台射入，白洁的地面上好像着了火。
王轩坐在床头，裹着被子蜷缩成一团。
他从被子铸成的堡垒中颤颤巍巍的伸出一条手臂，胡乱的在床头上盲眼的翻找着那个笔记本。
指尖将笔记本拉的与自己更近，又将它弹的与自己更远。几分钟后，王轩终于攥住了它。
笔记本的第一页署名却是康兴文，这张纸显得比其他页破旧的太多，但也干净的异常除了署名以外却再无其他字迹。
他翻开书皮，将那署名紧紧的贴在他的胸口，颤抖的身体逐渐平息了下来，脸上的泪水也渐渐停息，然而，也只是暂时的。
王轩就这样坐着，带着疲惫的神经又再次睡了过去。
……
“喂，你好。”一旁的闹钟和手机同时响了起来，王轩接通电话，单手熟练的用皮绳缠好书皮，又放回了挎包里。
“是才起么？”电话那头是贺莉小姐的声音，王轩顿时清醒了一分。
“不好意思，昨天，失眠了。”王轩随便想了个借口。
“注意休息，需要我帮你约一个心理医生么，免费的哦，这是算在选手福利里的。”贺莉小姐那边响起哗哗的纸笔声，但片刻之后王轩仍旧没有回话。
“需要的话找我，不用憋着。”贺莉小姐清了清嗓子。
这时一个人推开门走了进来，递给了贺莉小姐一封写着加急字样的信封，但她只是看了一眼便和其他文件放在了一起。
“你和芬妮昨天去战意面试了？”
“嗯，被拒绝了。”王轩回答的也很诚恳，语气中满是失落。
“今天再去一次吧？”贺莉端起咖啡杯喝了一口：“战意十团最近跟抽了风似的，招新规则乱的要死。”她说完，又深深地叹了口气。
“这是，怎么回事？”王轩有点难以置信，不过不管如何，只要是能进战意十团就是好的。
“这个，唉，我也不好说。”贺莉站了起来，舒缓了一下久坐的腰椎：“我也是听其他选手顾问说的，可信度不是很高，你没必要听。”
“总之，今天去试试吧，说不定就进了呢，祝你好运，我先忙了。”
贺莉挂掉了电话，拿着信封便驱车赶往cbd，不过她的目的地可不是亚瑟雕像旁的招新会场，而是一旁的高楼，极昼事务所。
她掏出另一张员工卡，熟练的打在电梯里的读卡器上，一分钟过后，电梯便抵达了她要去的目的地。
“这边请。”门口西装革履的服务生像是很熟悉贺莉一般，侧身领着贺莉经过崎岖复杂的走廊，来到了一个放着优雅爵士乐的酒吧里。
“加尔好兴致啊。”贺莉熟练的走向一个卡座，在那里果然坐着先去与自己见面的加尔。
“最近新闻里可都是你，那请问你的进度怎样？”贺莉落座后不久，那个服务生便送来了一杯加冰威士忌，随后便识趣的退开，丝毫不敢打扰二人。
“这个嘛，快了，快了。”加尔只是一味地打哈哈，眼神一样的闪躲。
“是么？”一口威士忌下肚，贺莉的眼神猛地变化成了一副更可怕的样子，那一头棕褐色的长卷发随着她的一呼一吸，像是沙地里潜伏着的章鱼的触须，随即就会杀死路过的小鱼。
“我们没时间了，你知道么！”她一把摘下眼镜放在胸口，音量不大，但威慑力一样惊人。
“我知道，我知道，我知道‘老板’把你逼的很死，但我怎么办，镭引——”
“不要跟我谈镭引的事，我可不关心你的破烂机甲这次又是缺了什么组件！你又要怎样满世界去偷去抢！”酒杯轻轻的落在桌上，与说话的人的情绪却截然相反。
“不只是‘老板’……天啊，跟你说话还不如跟森林公园的蚯蚓聊天……”贺莉又猛地将威士忌一饮而尽，加尔看着，仿佛就像见了‘老板’本尊一样。
“联合政府的人快把我们逼死了你知道么？”贺莉叹了口气，又靠在靠背上：“元初岛矿业平台的租用问题，直接影响到了能源水晶的开采，国内的电力问题捉襟见肘，马上冬天就到了，我们又要死多少人？”
“还有，现在国力不够，根本无力维修战损城镇，本来就穷的国民又要被冻死多少？联合政府承诺我们的城镇维修又根本不见踪影。新政府想自己动手只能走贸易，但联合政府呢？又加收关税！”
贺莉说到忘我时，怔怔的站了起来，她向前靠去，双手搭在加尔的肩上，喃喃的嘴像是对他诉说着什么使命一般：“加尔，只有你，只有你能拯救他们，加尔，有了那个芯片，我们就有武装力量能和联合政府制衡你知道么？”
“知道……我知道……”加尔这时眼里只有无尽的惶恐，看着越发严肃的贺莉，他只能呆呆的坐在原地，连手中的酒杯也悬在手中，不知该不该放。
“你知道就好。”贺莉得到了她想要的回复又坐了回去：“你要是做不好的话，我就只能另找他人了。”
加尔愣了一下，他的脑子还停留在上一秒的惶恐之中。
“你，你要找谁……”加尔终于缓了过来：“镭引只差一个蓄能枪口了，我很快就能解决，不用找别人。”
“当然是找我们的王牌杀手了。”贺莉笑了笑：“他比你干脆多了。”
“莫比乌斯？笑话，她就是一个花瓶而已，她能干什么？”
“当然不是。”威士忌在这时刚好见底：“听说过么，雾仇。”
加尔完全愣住了。
“下周四，王轩进机动团之后的第一场比赛，比赛会在晚上进行，届时我会同步回传他的位置信息给你。”
贺莉站了起来，打理了一下衣服，一举一动只在瞬息之间就变成了那个温柔体贴的选手顾问。
“您要是自觉乏力，那么就让雾仇来接替您吧。”
说罢，贺莉踩着高跟鞋便想走出大门。
“哦对了。”她回过头看了一眼：“请务必做的干净利落，加油哦。”
贺莉最后的微笑，不亚于她先前的那番恐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