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幻（huan）
黑暗，无边无际的黑暗。
“喂，这就是那个姓叶的小子啊。”迷雾中，不知道是谁的声音传来。
“刚刚抬进来的时候跟个乞丐似的，洗干净了，居然还是个小白脸儿。”
这是在议论谁？
“我刚刚好像看见他的眼皮动了一下啊，是不是醒了啊。”
“怎么可能，你眼花了吧，你刚刚替班，你是没看见，这小子抬进来的时候跟烧死了也差不了多少，怎么可能说醒就醒。”
“唉，不是，真的，李哥，你看，他真动弹了。”
“怎么可卧槽，真动了，诈尸了，玛德，别不是变丧尸了吧。”
周围越来越嘈杂，叶珂努力地想要睁开眼睛，却发现眼睛似乎被什么东西包住了，他费力地抬起手，在脸上摸了摸，将一条缠住眼睛的绷带揭开，瞬间，突如其来的光亮刺得他叫了一声，又用手将眼睛挡住。
“兄兄弟？兄弟？还有意识吗？没变丧尸吧？”
这次叶珂听懂了，对方这是在和自己说话。
“没有，我还活着呢。”自己的声音有些嘶哑，就像一台破烂的拖拉机一样。
“叶哥？你稍等一会儿哈，小王刚刚去叫楠姐了，楠姐马上来，你千万不要着急啊。”
楠姐？听到这个名字的一刹那，叶珂的脑海立刻中浮现了一道窈窕的身影，随即他又立马在心中将这个想法否决。
不，不可能是她，她明明早就
但也就在此时，开门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有些急促的脚步声传来。“叶珂，”叶珂听到了那个他无比熟悉的声音，“还好吗？”
他感受到自己的双手分别被一只温软的小手抓住，慢慢并拢。
“楠楠，真的是你啊。”挪开了手，叶珂也看到了来人的面容。
看到这清丽美艳，却有些憔悴的脸庞，万千思绪涌上叶珂心头，无数话语堵在他的嗓子，却只道出了一句，“你怎么怎么今天没化妆啊。”
“化你个鬼啊，”听到叶珂嘶哑的声音，少女再掩饰不住心中的思绪，攥着叶珂的手，放在她的脸上，轻轻地伏在他的胸口，微微地抽泣起来。
旁边本来还有两个守着叶珂的同学，但看到这幅情景，便自觉地往外走。
“你小子，”那个被唤作李哥的同学出门前，还是回头叮嘱了一句，“你个小崽子可不要辜负了楠姐的心意，你可是楠姐好不容易从火里面捞出来的。”
“楠楠，我”听到同学的话，叶珂心里更不是滋味，没想到自己竟然被楠楠救了，朝思暮想的人儿就在面前，双方却以这种方式再见。
“没关系的，什么都不用说，活下来了，别的什么都好说”楠姐将一根手指放在叶珂的嘴唇上，示意他噤声，随后凑近了脸庞，就要吻上来。
不对！叶珂好像突然意识到了什么，楠楠不是两只手抓着我的手吗，怎么还有一只手。
还有，还有，还有，楠楠是谁？
看着越凑越近的绝美面容，叶珂只觉得她突然变得无比陌生，背后凉意升腾而起。使劲从所谓楠姐的手中将手抽出，狠狠地把她推了出去。
“你是谁，”意识到了自己的记忆中根本没有楠楠这个人，叶珂的眼神再度恢复了往日的冷峻，尽可能理智地分析起现在的境况。
“叶珂哥哥，你在说什么啊，你怎么忍心推我，”楠姐委屈地站起来，小媳妇受了委屈似的轻轻揉了揉自己摔疼了的胳膊，三条胳膊。
“对啊，我怎么回事啊，”叶珂对自己方才的行径无比惊讶，自己怎么忍心欺负楠楠的，那可是自己的青梅竹马啊，从自己六岁开始就
“可是，可是楠楠，你怎么有三条胳膊的，”叶珂一时迟疑不定，既愿意相信眼前的人儿，又疑惑于自己眼睛见到的情景。
“叶珂哥哥，你在说什么啊，”楠楠已经委屈地眼泪都要流下来了，“我怎么会有三条胳膊，我明明有四条胳膊呀，你不是最喜欢我的第四条胳膊了吗？”
说着她将第四条胳膊从身后转了出来，手里还拿着叶珂的折叠刀，朝叶珂递了过来，“哥哥，你看，我还帮你取了你的折叠刀。”
“对啊，我今天怎么莫名其妙的，”看着自己从身后伸出的另外两条胳膊，叶珂实在无法理解自己刚刚为什么会认为人类身上只有两条胳膊，随即，他伸出手就要去接过那柄寒光闪闪，明显经过了清洗和打磨的折叠刀。
看到叶珂终于不再说奇怪的话，楠楠开心地将折叠刀塞到叶珂的手上，张开四只手，紧紧地将叶珂环抱在怀中，“叶珂哥哥，丧尸已经全部杀光了，以后，我们就能幸福地生活在一起了”
“幸福，吗，”叶珂怔怔地看着自己怀中的人儿，一只手轻轻抚在楠楠光滑的发丝上。
这是自己的亲妹妹，能和家人永远地生活在一起，确实是一种幸福吧。
“嚓”这是折叠刀扎入肉中的声音，听着已经钝了的刀从面前人儿的背后一点一点深入，叶珂感受到怀中的人儿因为剧痛不住地颤抖着。
“叶珂哥”楠楠的眼睛中充满了不敢置信，她噙着泪花，鲜血从她的嘴角流下，“为，为什”
叶珂不忍再看她的面容，将她的头埋在自己的肩膀上，“明明是假的，可为什么，为什么我会这么心痛呢”
他缓缓地将刀从楠楠的背后抽了出来，轻轻抱了抱她，“谢谢你，提醒了我，还有需要我的人，还有需要我去救的人，有爸爸、妈妈，还有，还有我喜欢的人，而不是一个幻觉。”
感受到怀中的人儿渐渐从怀中滑落，叶珂眼中的世界便如同破碎的镜子般，寸寸碎裂，化作点点光点消散，但他怀里的楠楠还是在彻底消失之前，还是抬起头，冲他笑了笑，她脸上的笑容，很甜，配着嘴角的鲜血，却显得如此凄婉。
“没关系的，我不怪你。”叶珂躺在坚硬的水泥地上，怔怔地望着漆黑一片的天空，耳边却留下了这么一声轻柔的原谅。
为什么呢，明明是幻觉，明明我根本不认识什么楠楠，为什么我的心脏会这么痛呢。
叶珂右手撑着地面，想要站起来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现在他的脑子有点迷糊。
但他刚刚用力打算起身，全身便传来了撕心裂肺的疼痛感。
“艹”叶珂咬着牙关，顶着双臂骨折般了的疼痛感，将身子支了起来，而面前的景象却让他不由得发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