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然后，我就死了
“哼，你那什么表情。”于春芽哼哼一声把手机收了起来，一屁股坐回刚刚打游戏的蒲团上，又拍了拍旁边的另一个蒲团：“来！坐！”
“我之前听说阎宝宝让人宣传自家人的形象，你应该就是为了这件事来的吧？”
“只是没想到你居然会来我这种小地方，来都来了，我就给你讲讲从前的事情吧。”
两人聊了这么久，她早就看到阎晚手机里的直播间了，想猜到她来这儿的用意并不难，只是一开始脑子没转过弯来。
毕竟她这里好多年了，一年四季都不一定能来个人，鬼影也不怎么能见到，一般鬼又不敢靠近城隍庙。
今天突然来个人，她还有点惊喜。
没办法，寂寞呀……
等到阎晚坐下后，于春芽抬手在两人周围幻化出一片战乱景象。
“妈呀！这是什么！？”
仿佛身临其境的感觉，让处于战场中心的阎晚差点站起来逃跑，生怕自己被两边互相攻击，混战成一片的士兵们用枪戳成筛子。
好在被旁边淡定的人用手按了下来，温声安抚：“放心吧，这只是幻象而已，不会有危险的。”
幻象如一场加速进行的电影，没过多久，留下的便只有尸横遍野血流成河的残破景象。
远处的山峦模糊不清，四周的硝烟滚滚向上，脚下的地被染成黑红，血液汇聚而成的溪流自她脚下蜿蜒而过。
【三十年喝水：我靠靠靠靠！这是我不花钱就能看的东西吗，比电影大片都电影大片！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头皮都在发麻。】
【风吹屁屁凉：老子的投币键呢，我已经抑制不住自己一键三连的冲动了！】
【英雄不问出处：好血腥好暴力，好酷！以后拍电影请按这个标准来，我直接买爆！】
【玉庭子：这是真城隍？哪里的？】
【咸党退散：玉庭子 真人到场！？你是上次直播，主播旁边那个帅哥！？】
【跳楼机很危险：看你们这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阴间比这厉害的手法多了去了，一个小小幻象而已，到了阴间，别说幻象，就是幻境版的全息游戏也不是什么问题，也就是玩儿起来废命罢了。】
〔管理员：跳楼机很危险 已被禁言24小时。〕
【白无常谢必安：大家文明观看直播，不要搞这种危险发言。】
【八块腹肌大长腿：每次都禁的这些，我怎么有种怪怪的感觉。】
【噶腰子体验卡：八块腹肌大长腿 这都一个多月了，哥们儿你才发现不对劲吗。】
【八块腹肌大长腿：噶腰子体验卡 不太确定，我再看看。】
【头秃是一种态度：主播的直播确实很奇怪，根本不像特效，每次都深深地怀疑主播直播间的东西都是真的，但是真的怎么可能这样呢……】
大约是这样超乎常理的仙术太过惊艳，直播间热度瞬间上涨，在线观众数不断飙升，甚至隐隐有冲上热搜榜的趋势。
然而阎晚身在其中，受到的冲击不可谓不大，根本没看到直播间的各种变化。
零星的，有人从看不清的远处行来，时不时在遍地尸体上翻找着什么。
阎晚有些疑惑地指了指那些把尸体翻来翻去的人：“他们在找什么，难道是在看有没有他们认识的人？”
温和厚重的声音潺潺而来，一点也不像刚才打游戏那般尖厉亢奋：“这些人都是住在战场周围的流民，也有附近村落关隘的百姓，每次大战小战过后都会有人来发死人财。”
“可是他们不知道，死人多的地方最容易爆发瘟疫。”
那些从战场上回去的人，也将可怕的瘟疫带了回去，几大城市接连出现大规模死亡，百姓每日都活在痛苦和恐惧中，民不聊生。
“我家就住在战场南边的一个村子。”
“可能也不算家吧，因为我和师父总是辗转各地居无定所，只是暂时住在那里。”
“战争总是很残忍，你学过历史应该有些了解吧。”
“我师父这人很有意思，除了各种战场附近的城镇村落，其他哪儿也不去。”
“后来啊，他也死了，就死在这场数百年来最大的瘟疫里。”
“那你呢？”说来说去，一直没有说到重点。
虽然这些前情提要看起来很厉害很刺激的样子，但她今天的主要目的是城隍。
因为阎晚的问题，于春芽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笑的有些明艳：“对了，我还没跟你说过我的名字吧，我最开始其实叫春丫，春天的春，丫头的丫，没有姓，‘于’字是我师父的姓来着。”
“他死的时候说让我别叫春丫了，叫春芽，发芽的芽，希望我在这死气沉沉的地方，如同春日新生的枝芽生机盎然。”
“我那时候每日每夜都能看到无数的生命凋零，其实是不信这些的，不过师父说这名字吉利，我也就一直用着了。”
幻象跟随着另一个和于春芽长相相似，只是缺少了柔光特效并且一身粗布麻衣的女子。
那个人头发干枯发黄，瘦弱的仿佛捏一下她的手腕都能将她捏骨折，很明显营养不良，许久没好好吃东西了。
阎晚看着她没有空悲伤亲人的离去，每天硬撑着去外面捡书看，书也不是普通的话本，而是医书。
只是瘟疫实在太过恐怖，即使她再谨慎，也终究没有逃过被传染的命运。
“你也感染了。”
“是啊。”
于春芽被感染瘟疫的时候，她所在的城市被彻底从外封死，禁止任何人和物品进出。
“这里属于三不管的交界地带，附近哪国需要的时候就说是他们的领土，要付出巨大代价的时候就说是别人的领土，所以他们不约而同做出了个对他们来说轻而易举的决定。”
“什么决定？他们要对你们做什么吗？”从附近驻军封城开始，阎晚就觉得不太妙了，那些人一点也不像是要给城里百姓治病的样子，甚至没有派大夫进来过。
“没错，他们打算屠城，不许任何东西进出，等里面的人饿死或病死，再将一切焚烧成灰。”
这场瘟疫波及的不止一村一镇，也不止一城，而是两国交界处的所有城市。
瘟疫汹涌而来，又是大战过后不久，两国元气都有很大损耗，他们已经控制不住了，所以想釜底抽薪。
【卿卿我心：这也太不当人了吧，里面还有好多人没事儿呢。】
【懒是一种绝症：好歹给点吃喝吧，至少做个饱死鬼。】
【春季里开花：所以是城隍救了那些百姓，然后百姓感激她，所以建了庙宇，供奉为城隍的？】
网友的猜测合情合理，但却不是真实情况。
于春芽看着曾经的自己，笑的释然：“大概真是这名字吉利的缘故，我不仅没死，还研制出了治疗这场瘟疫的方子。”
“并且方子里用到的药材都很普遍并不稀缺，很快就治好了许多人，那些人还给我安了个神医救世的名头。”
“因为这场瘟疫恐怖的致死率，外界对疫区的消息也很看重，听说有神医下凡救世人，焚烧全城的计划自然也就暂时搁置了。”
“然后你用方子治好了这场瘟疫？你也太厉害了吧！”这不是神医是什么，波及两国，好几个城市，那得救了多少人啊，少说也得几百万吧。
更何况于春芽还是个女人，在那时的社会环境下，能做到这种程度，无怪乎能当上城隍呢。
结果阎晚就听到她说：“然后……我就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