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同样的选择
“不是。”余丰海摇头，苦笑着说道：“我已经活到这个岁数，原不原谅也已经不重要了，我替你父亲活了下来，那么我就会带着他的那一份，好好活着，去完成我们曾经共同的愿望。”
“余局。”瞿桢说：“我父亲的死，与你并没有关系，即便不是你，我相信，换成其他人，我父亲一样会毫不犹豫的选择同样的决定，所以，你并不需要任何人的原谅。”
余丰海张了张嘴，半晌都说不出一个字，双手止不住的扣住桌面。
时隔这么多年，儿时的记忆一直停留在夕阳落下，染红半边天的街道，男人坚实宽厚的肩膀托起小瞿桢，父子欢声笑语，小瞿桢的手中欣喜的玩着多年不见的父亲送给他的玩具枪。
这么多年过去，儿时的孩童如今已经长大，成为他曾经最想成为的人，这是他这么多年来，第一次觉得离父亲如此的近。
“那次行动过后，这几年荆州都相安无事。”余丰海平复着情绪，说：“但是最近一段时间，我们跟泉州那边取得联系，最近频繁出现了走私案，而我们得到线索，几天后，一伙走私犯即将在南宜市交易，数量不少，我们跟泉州以及南宜那边已经连同三市举行一次行动，我希望你可以退出这场行动。”
“为什么？”瞿桢不可置信道：“我既然作为荆州的特警，这次这么重要的行动为什么要我退出。”
“因为你跟你父亲一样。”余丰海说：“你们都是为了队友可以牺牲的人。”
瞿桢听到余丰海的这个理由，顿时有些难以理解。
“作为同生共死的队友。”瞿桢皱眉道：“难道要我们眼睁睁看着队友死在自己面前而无动于衷吗，余局，如果你是因为我父亲的缘故，其实完全没有必要，既然我选择了这身警服，就做好了和我父亲一样的决定，穿上这身警服的一天，我就要对得起这身警服一天。”
“如果一次的阴影就改变你当特警的初衷。”瞿桢说：“余局，如果你看见队友在你面前，需要你的帮助，而你却选择无视的话，那我才真的认为我父亲牺牲的不值。”
“瞿桢！”余丰海拍桌而起，怒道：“你以为我贪生怕死？不顾队友性命？我告诉你，如果再次出现这样的情况，我同样会选择和少铖一样的决定，但是你母亲呢？你如果出现意外，你母亲该怎么办？我不希望同样的事出现第二遍！”
气氛顿时间剑拔弩张，余丰海因为情绪激动而胸腔起伏。
“……”瞿桢沉默片刻后说：“我相信她会理解我的。”
“好。”余丰海看着眼前这个和曾经的队友一模一样的固执时，不知道是该欣慰还是该无奈，说：“既然你要参加这次的行动，那我希望你看过这个资料再说，这上面都是和这次行动有牵涉的人。”
说完，余丰海从左边的抽屉里拿出一份资料放在瞿桢面前，他疑惑的拿起资料翻开看，上面是一张张陌生的脸，有女性和男性，上面有对应的身份信息，当他翻开至后面，看见上面的照片时，手指僵住，看着那张在他脑海不断出现的人时，他只觉得耳边嗡嗡的，什么也听不见，以至于余丰海说什么，他都听不进。
陆、陆时笙为什么会出现在这上面？
“这次走私罪犯将交易的地点定在南宜市的一家福利院，交易的那天福利院会有一场慈善活动。”余丰海坐下，拿起眼前的水杯喝了一口，继续说：“当天会有许多邀请的有影响的人物，这其中包括她，陆氏的千金，陆时笙。”
“我听老李说。”余丰海叹了口气说：“这个姑娘是你女朋友，瞿桢，我不希望你参加这次行动，除了自己的私心以外，这次任务特殊，如果情况有变，我担心你会做出无法挽回的选择。”
瞿桢木然不动。
“余局。”沉默片刻后，瞿桢将那份资料轻轻放在桌上，随即起身，年轻人的个头已经高出余丰海不少，瞿桢字字清晰道：“我知道你担心什么，但是当我穿上警服的每一刻，我都会做出我认为正确的选择。”
说完这句话后，瞿桢便转身离开，看着掩上的门，余丰海的眼神中流露出一抹惆怅。
房间顿时安静下来，窗外的绿植被裁剪得很好，阳光透过铮亮的窗户投射进办公室内，绿植的剪影倒映在桌面上，墙面上的时针缓慢的转动着。
余丰海一双布满茧子的手从上了锁的抽屉拿出一张照片，从上了锁的细节可以知道，这里面存放着与他而言，很重要的东西。
一张已经有些老旧泛黄的照片，二十三时的瞿少铖揽着二十四的余丰海，两个年轻的面孔意气风发，脸上是对未来的憧憬和对生活的希望，可如今剩下的，只有一个满头白发的余局。
“你这儿子，跟你可真是一个脾气啊……”余丰海垂眸喃喃自语道：“老朋友，小桢现在也当了特警，也走上了和咱们曾经的路，你说，这到底是对，还是错啊……”
沉默许久，除了一声声的叹息，无人应答。
宜市向日葵福利院，即将准备一场慈善活动，福利院的工作人员都马不停蹄的忙碌着，今天阳光柔和，丝丝缕缕，纤柔动人，不会热，也不会觉得冷。
仪式时间定在早晨十一点，现在十点多已经陆陆续续走进许多南宜市有影响的人物，上流人相互交谈，女眷彼此说着最近的新闻，后台内，老师正悉心教导筛选出来的‘乖孩子’上台事项。
特警和刑警伪装成在场的工作人员，这次的任务，由南宜市公安指导，荆州市公安和泉州市公安辅助，福利院不远处的一栋居民房，贺文达双眼死死盯着福利院的一举一动，手中拿着对讲机，伪装在其中的警察耳麦中传来贺文达的声音：“各组注意，时刻注意在场人员的一举一动，出现突发情况，第一时刻护送在场人员离开。”
伪装起来的特警和刑警微微偏头：“收到。”
“一组、二组，三组。”贺文达继续说道：“秦副队已经被带去交易地点，等双方碰面，在保证同志的安全下，将对方抓捕！”
“收到！”瞿桢。
“收到！”阎闻。
“收到！”王明灝。
与此同时，福利院慈善活动如常举行，院长是个五十多岁的老头，一身素衣，手中拿着话筒，滔滔不绝的说着开场辞，四周围绕着各个电视台和媒体的记者，对于这样的公益活动，对于那些别有用心的人而言，无一不是良好形象的一幕。
纪汐一袭长裙坐落在场，肤白如雪，明眸皓齿，单单只是坐在那里，就已经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而当有人想上前搭讪时，就看见她身边站着的男人，漆黑的眼眸，一言不发，却透过那双眼睛让人忍不住微微一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