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决裂
男人开口:“想跟我断绝关系，除非留下你这条命！”
裴槿紧紧攥着拳头。
额头流下的血模糊了双眼，他想起曾经的那个夜晚，五岁的孩子躲在房间，听着外面女人惨叫的声音，以及皮带一下又一下打在女人身上的声音。
女人一遍又一遍的求饶，但男人没有丝毫放过她的意思:“你再敢偷跑出去，我就打断你的腿！”
男人面目狰狞，女人心里清楚，他真的会。
五岁的小少年捂着嘴，全身都在颤抖，直到门外不再有动静，才偷偷打开房门的缝隙。
女人披头散发的倒在地上，他走近，饶是不谙世事的孩子看到这一幕也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气。
她身上没有一处好地方，全都是被鞭打过的痕迹。
他叫了一声“妈……”
女人缓缓抬起头，绝望的眼神在看到少年时变得愤怒，她猛地掐住他的脖子:“都是你！都是你！为什么你要来到这个世界，你为什么不去死！我的一辈子都被你害了！！”
女人狰狞的笑着，他只觉得眼前一片模糊，想挣脱，可女人力气很大，他根本挣脱不开:“妈……”
就在他觉得自己要被掐死时，女人忽然像恢复神智一样，松开了手。
他猛烈的咳嗽，脖子传来的痛感让他害怕。
女人看着自己双手，一会哭，一会笑。
五岁的裴槿就那么坐在地上，看着她。
他还记得，那天晚上的月亮很明亮，也很圆，窗外的风吹着花圃中的玫瑰花，香味伴随着晚风弥漫在房间的每一个角落。
所有的一切都是那么美好，可却成了他永远抹不去的阴影。
在那过后不久，女人趁着男人出差，跟人跑了，可笑的是，那个男人来的时候，他就在当场。
他也认出了那个男人，是家里的仆人。
他看见女人扑在他怀里哭的梨花带雨，那个男人安慰了她几句，随后他叫她收拾钱财，准备离开。
他虽然才五岁，可似乎能感觉到什么。
她要抛弃他了。
尽管她之前差点掐死他，可那时在他心里，她是自己的妈妈，他不会怪她。
一双小手拉住女人的衣摆，声音稚嫩:“妈，不要离开我……”求你，不要离开。
都说骨肉相连，可女人却没有一丝犹豫，她一把推开他，愤恨的说:“如果不是你，我不会变成这样，你是他的儿子，你以后也是他那个样子，你们都是魔鬼，不配被人爱，你为什么不去死……”
为什么不去死……
他的脑海里一直萦绕着这句话，直到保姆发现夫人不见，给男人打了电话。
那天晚上，男人怒冲冲的回家，调查了监控，青筋暴跳，将屋内的东西全都砸的稀巴烂，所有人垂着头，甚至不敢呼吸。
女人跑了，还给自己戴了绿帽子，男人恨不得立马把人抓回来碎尸万段，可是这次，那个男人给两人换了假的身份，男人找不到他们的踪迹，就把怒火发泄在他身上。
男人一脚踢开他的房门，屋内一片漆黑，只有窗外的月光倾泻，才能隐隐约约看到角落里，一个五岁孩子，颤抖着身躯，蜷缩在黑暗中，看着向他走来的男人。
男人发了疯，皮带被打断也没有收手，将一个厚重的青花瓷狠狠摔在他的背上！
外面的人瑟瑟发抖，不敢进去，直到里面没了少年惨叫的声音，男人走了出来。
许久一个下人壮着胆子进去，却差点没晕过去。
五岁的孩子倒在血泊中，沉寂在黑暗中，仿佛没了气息，后来家庭医生足足用了10个小时才将他从死神中抢回来。
看着气息稳定的男孩，无奈的摇摇头，一块碎瓷片插进了他的背，距离心脏只有几公分！
差点就救不回来了！
即便是这样，从那天晚上开始，男人就将所有的怒火都发泄在他身上，质问他为什么没有留住女人。
挨打的时间久了，从一开始的害怕，到现在的麻木，已经让他不知道什么是害怕，什么是疼痛了。
在其他孩子还在向父母撒娇时，他已经学会了长大。
还没来得及去感受这个世界的人生百态，最先带给他的，却是来自父母给他的残忍和孤独。
血流过嘴角，他冷笑一声，冷冷道“我的命，在14年前，你就已经收回去了。”
所以他不欠他任何东西，包括他这条命。
男人怔了怔。
裴槿没有带走这房子里任何一样东西，孑然一身离开。
他走出大门，阳光丝丝缕缕，纤柔动人，暖风拂过脸颊，很舒服。
手机震动，他看了一眼，随即嘴角上扬，他踏着大步，迎着暖风，第一次觉得，这个世界，真的，真的很美好。
教室的人都发现，一向认真听课的系花整个下午都没精打采，还总是盯着手机，只是每一次，神情都很落寞，有人疑惑:“系花这是怎么了？”怎么感觉像是被人甩了一样。
一个男人低声说:“你不知道，我听她们寝室的余淼说，系花好像被男朋友给甩了。”
离男生近的张雅琪听到了这句话，狠狠踹了一脚那个男生，男生回头看了一眼，想发作，最后还是汕汕的闭了嘴。
张雅琪安慰纪汐:“小汐，别伤心了，你长得这么好看，是你男朋友，哦不，前男友，是他没有眼光。”
纪汐知道她是安慰自己，她笑了笑，没什么心情。
放了学，宿舍的人想叫纪汐一起去外面吃，顺便开导开导她。
她摇头:“我不饿，我先回宿舍了。”
张雅琪拉住她的胳膊，说:“你早上就没怎么吃东西，怎么会不饿，我们就在学校外面吃，不会耽误太久的。”
赵丽丽也说:“是啊，小汐，一起去吧。”
走在前面的余淼带着嘲讽的眼神看着纪汐，说:“哎呦，没想到原来我们的系花被男人甩了也会吃不下饭啊。”
张雅琪皱眉:“余淼，你说什么呢。”
余淼双手抱胸:“我难道说……哎呦，你干什么啊！”她的话还没有说完，纪汐便往她身后跑去，撞的她胳膊生疼。
她正想发作，只见刚才还郁郁寡欢的人一下子抱住了一个陌生的少年。
只是这个少年，有点……太帅了吧！
裴槿轻轻揉了揉怀中少女的头，语气宠溺:“怎么了？”
纪汐没有安全感，上一世吃够了没钱的窘迫，对她来说，只要有钱，就没有什么过不去的。
可是遇到他过后，她发现，只要他在身边，其实，有没有钱……也并不是那么重要。
他一直没有回她的信息，她觉得很委屈，吃不下饭，听不见课，很想哭，但她忍住了。
在看到他出现的一瞬间，眼里的泪水就像找到了缺口，不要钱似的流了出来。
她不管不顾的抱住他，也不在乎场合合不合适，他那么好，她真的怕他会喜欢上别人。
直到听到她的声音，她委屈的情绪才渐渐平复，转而代替的是羞耻，要知道，室友还在旁边呢。
她的室友:这是回事？怎么突然小汐就抱住他了，这也太迅速了吧！
过了好一会，她低着头偷偷擦掉眼泪，却依旧带着浅浅的鼻音:“没什么……”就是想你了。
裴槿皱眉:“你哭了？”
她摇摇头，室友看见纪汐牵着一个少年走向他们，离得远的时候还好，当走近时，张雅琪简直瞪大了眼睛。
这长得也太帅了吧！
纪汐做起了介绍:“她们都是我的室友。”然后又跟室友介绍:“这是裴槿，我男朋友。”
他礼貌的问候:“你们好，我们小汐前段时间多谢你们照顾了。”
第一次跟这种级别的男生说话，一向大大咧咧的张雅琪都不由得结巴:“没、没有。”
赵丽丽在一旁，脸都红了。
而站在一旁的余淼则和脸都绿了，张雅琪那个男人婆和赵丽丽那个土包子他都打招呼了，却偏偏忽略了自己。
余淼气不过，清了清嗓子:“那个，你是纪汐的男朋友，你好，我是她室友，我叫余淼。”
她主动伸出手，张雅琪在心里翻了个白眼。
裴槿看了她一眼，冷淡:“你好。”
只是一个眼神，却让余淼不由自主的缩回了手，她怎么感觉，这人好像对自己有敌意？
最后作为纪汐的男朋友，自然免不了请宿舍的人吃饭，只不过余淼没有来。
暮色渐沉，天地浑然一色，将黑不黑，南兴大学附近有许多不起眼的餐馆，但味道却一绝。
他们吃到了将近两个小时，美食街灯火通明，热闹非凡，吃完饭，张雅琪她们也不想当电灯泡，临走的时候，她偷偷摸摸拉住纪汐:“小汐，虽然学校有门禁，不过我会帮你打掩护的。”
纪汐还不明白什么意思，只见她看了一眼自己旁边的少年，再看她挑挑眉，纪汐忽然一下子就明白过来。
纪汐略带生气的拍了一下她的手背，嗔怒:“你说什么呢！”
她的脸有点发烫，在夜色里看不真切，张雅琪笑嘻嘻的跟裴槿打了招呼就跟赵丽丽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