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我后悔了
裴槿勉强扯出一个笑容，摇头，低声说：“黎姨，让我陪陪她吧。”如果当时他们没有下车，就不会出现这样的事。
黎容安慰：“小槿，这跟你没有关系，没有人愿意出这样的事。”
裴槿垂下眼睑，黎容心中无奈，离开病房。纪汐被送进了手术室，因为重力撞击造成了昏迷，那条街道没有摄像头，警察无法确定肇事司机。
直到在一家汽车维修站，维修人员发现有辆车上面有很严重的凹痕，怀疑下报了警，警察通过技术检验，发现上面血迹与纪汐吻合。
通过汽车司机，警察明确了背后的指使人，吴浩轩被警察带走时他正在学校，所有人都在背后讨论原因，直到他们知道纪汐的事，大家都知道他做的事。
吴浩轩承认自己找人开车撞人的事，虽然不是亲自动手，但作为指使人，他被一中勒令退学判了刑。
这件事在传遍一中，五班的人集体组织去医院看望纪汐，但却因为在昏迷并没有见到，方佳佳透过病房玻璃，看见了坐在少女床前的少年。
他的眼神满是疼惜，轻轻的握着少女的手，仿佛是世界上最宝贵的珍宝，她从未看见裴槿的这一面。
时间慢慢流逝，转眼间已经到了四月份，纪汐已经昏迷了差不多一个月，裴槿依旧每天都会带一束月季花来看她，陪她说话。
四月下旬的午间，裴槿请了下午体育课的假，来到医院，走到门口，听见病房里面发出玻璃摔碎的声音。
他心紧张起来，猛地打开房门，窗外的阳光变得温和，月季花的花香弥漫，淡金色的光芒笼罩在赤脚站在地板上的少女身上。
她脸色苍白，脚边是摔碎的玻璃渣。她看见来人，目光惊愕，张了张嘴唇，声音有些沙哑：“裴槿？我……我有点渴，但是……”但是她好像没力气，拿不起杯子。
话还没说完，纪汐感觉到他的温度，他紧紧的拥抱着眼前的少女。
纪汐愣愣的看着病房天花板，任由着他，她甚至都能感觉到他的力度，许久，他低声呢喃：“你醒了，你终于醒了，纪汐，我后悔了……”
裴槿第一时间将纪汐醒过来的消息告诉了黎容，陆时笙他们全都特意来赶过来。
医生告诉他们需要静养，只留下了黎容照顾。
晚上，黎容特意煲了鸡汤带给纪汐：“小汐，你尝尝，补一下身体。”
纪汐喝了一口：“谢谢舅妈。”
她在病房扫了一圈，这是一间vip病房，只有她一个人，她的目光注意到床头的月季花，随口问：“舅妈，这花好香啊。”
黎容说：“这是小槿买的，他每天都放一束放在床头，来陪你说话。”
纪汐的心松动，注意到关键词：“每天？”
黎容点点头：“那孩子每天都来，让他回去休息也不愿意，就那么呆在你身边。”
纪汐想起白天他说的那句“后悔了”，但却没来得及问他。
纪汐身体逐渐康复，医生建议可以出院，但黎容为了安全起见，让她多住几天观察。
她待在病房无聊，就让陆时笙把她的画架带来，她站在医院楼下的草坪上，练习李松子给她的作业。
纪汐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裴槿看见她眼中坚韧的眼神，想起那个夜晚，她毫不犹豫推开他。
他没有去打扰她，而是坐在医院，离她不远的长椅上，夏风轻柔，轻轻吹动树叶，吹起她的长发，阳光洒在她的发梢，此刻岁月静好。
他就那么静静的看着她，不由得唇角弯起。
纪汐回头的时候，看见了长椅上的少年，他坐在长椅上，树荫下，桃花眼微微上扬，浅色的瞳仁染上细碎的光，唇角弯起，露出浅浅的笑，那个下午，纪汐仿佛回到了第一次见到他时的场景。
好像什么都没变，又好像什么的变了，那时候的他，眼里是手机，而此刻的他，眼里是她的模样，只有她的模样。
纪汐穿着宽大的病号服，长发随意的搭在肩头，她坐在他旁边，树荫下，晚霞晕染整个天空，空气都带着丝丝凉意。
纪汐问：“裴槿，你那天说的后悔了，是……什么意思？”
他偏头看她，她的睫毛长长的向上弯起，醒来时苍白的脸也变得有生气。
有人曾告诉过他：“你这辈子都不会得到幸福，你这样的人不配！你是他的儿子，你们都是恶魔，你不配！”
可是，即便是这样，他孤独太久，依旧渴望爱，想知道，爱人，和被人爱是什么感觉。
他初次见到她，是在机场车站的长椅，她向他借手机，那时候的他也并不曾知道，这个看起来瘦小的女孩，会让他的目光为她停留。
纪汐注意到他目光，也偏头看他，许久，她听见他带着认真的语气开口问道：“你问过我，我喜不喜欢你，我后悔了。”
他当时怎么回答的。
她在他的目光中，看到了滚烫，炙热，汹涌，似乎是知晓了他的想法，她的心脏跳动，微风四起，夏风轻柔，落了一地。
过了好久，她听见他说：“我喜欢你。”
纪汐完全恢复是在五月上旬，距离高考也不过一个月时间，但因为她住院，落下了太多的课程，黎容劝她复读。等明年高考，但纪汐拒绝了：“放心吧，舅妈，我会尽力的。”
陆九辞在纪汐昏迷期间来过几次，后面要高考，陆九辞不知道发什么疯，整个人埋在书本里。
陆九辞本来就不笨，只不过他不愿学习，所以成绩才一般，而现在，却连游戏都不再碰了，每天就像疯了似的学习，成绩也很快提了起来。
这是在纪汐昏迷期间，唯一能让黎容宽慰的事情了。
陆九辞漆黑的眸像一滩没晕开的墨，眼角周围都是黑眼圈，看起来疲惫不堪，却似乎乐在其中。
裴槿见纪汐下楼，将一杯热牛奶放在她面前，浅浅一笑，纪汐也对他笑，但作为女孩子，到底还是有点不好意思，红晕悄悄爬上耳根。
陆九辞看着两个人，总觉得哪里不对，却又说不出来。
转眼，到了六月份高考的时间，纪汐坐在考场，四周寂静无声，似乎如果此刻掉一根针，都能听到声音。
考了两天，纪汐交上了最后一门学科的试卷，走出考场时，看见教学楼道里，裴槿站在那里。
纪汐刚想叫他，目光瞥见他的目光看着面前低着头的女生。
女生垂着头，紧张的卷着手指，纪汐仿佛明白什么，没有过去，只是站在原地，她看见他说了什么，女生努力忍耐着，最后还是忍不住哭了。
女生擦擦眼泪，跑开了，纪汐走了过去，裴槿回头，纪汐问他：“你跟她说什么了？”她都哭了。
阳光暖洋洋的，暖色的光洒在她的长发上，带着浅一丝柔和。
他牵起她的手，少女的手软软的，身上是淡淡的青草香。他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中，视若无睹的下楼，他说：“我跟她说，我有女朋友了。”
感受到来自掌心他的温度，纪汐愣住了，任由着他握住自己的手，虽然两人关系已经确定，但纪汐还是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
七月份，天气燥热，仿佛空气中都弥漫着热气，让人感觉很不舒服。
考完试后，陆九辞难得没有窝在房间打游戏，而是提议：“我说，我们要不要聚个会，庆祝一下。”
花园的凉亭里，石桌上放着水果，裴槿用牙签戳了块西瓜递给纪汐，陆九辞无语的翻了个白眼。
他们两个的关系，黎容他们已经都知道，出乎纪汐的意料，黎容他们并没有阻拦。
黎容说：“小槿这孩子，可以说是我看着长大的，是个好孩子，我还想以后他是不是有机会和小笙在一起，哈哈，你们两个马上大学了，我不会阻止你们，但是在大学毕业前，注意分寸就行。”
纪汐知道黎容是真的为她着想，心里暖暖的。
纪汐鼓着腮帮子，看着陆九辞：“庆祝什么？”
陆九辞双腿交叠，说：“当然是庆祝我们毕业，不用再被高考摧残了呗。”
听到这里，陆时笙才将目光从手机屏幕上移到陆九辞脸上，说：“你有吗？”
“……”
裴槿和纪汐相视一笑，最后他们将聚会的地点定在了纪汐带着陆九辞他们去的那个大排档。
天气太热，纪汐一身浅蓝色连衣裙，一双米白色质感的凉鞋里，是一双白皙到连足尖都显得粉嫩的脚。
她的皮肤很白，扎着马尾辫，杏眼微翘，阳光洒在她的身上，与天空的颜色浑然一体。
站在她身边的同样是让人一眼就惊艳的陆时笙，棕色微卷的长发松松散散的搭在双肩，冷漠的模样让人觉得不敢靠近。
白天大排档的生意一般，只有寥寥几人，陆九辞带着他们坐到了一个相对安静阴凉的位置。
很快走过来一个戴着围裙，差不多四十多岁的女人，长发被随意的盘在脑后，眉目间能看出年轻时的风姿。
女人从围兜里拿出笔和纸，声音听起来爽朗：“同学，你们想吃些什么啊？”
纪汐正想开口说话，一向毒舌的陆九辞突然变得礼貌起来：“阿姨，您随便上吧，贵的都拿上来。”
女人疑惑的收回笔纸，转身来到厨房。
很快一个女生便端着烧烤出来，瞿娅看到陆时笙，微笑着跟她打了招呼：“小笙，你们来了。”
陆时笙点头，问：“你今天什么时候下班。”
瞿娅：“我马上就要下班了。”老板娘人很好，知道她的处境，愿意给她时间回家照顾弟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