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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1r第章 番外 《Farewell,App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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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如早乙女天礼所说的, 他打算去找琴酒。

    因为手机摔坏了,在晚上,天礼用公共电话联系上伏特加的时候, 对方在那头沉默得像是他拨错了号码。

    半晌后他才开口“你、你怎么不直接联系大哥”

    “他不会接未知号码的来电。”

    “那那也有贝尔摩德”

    “你不知道他在哪里”

    伏特加声音听起来有气无力,还是把地址给了天礼。

    顺着地址,早乙女天礼他刚踏进酒吧就看到了自己要找的人, 不止有他, 旁边还有伏特加刚提到的贝尔摩德。

    不知道是有了什么兴致, 贝尔摩德穿着酒保的衣服站在吧台内,看到天礼之后,远远的就和他打招呼, 挥着手。

    天礼在琴酒身边落座。

    “喝点什么, 小天礼”

    “冰水就好。”

    话音刚落,贝尔摩德轻轻捏住了天礼的脸颊,微微施力,看向他微张的嘴。

    被烫出来的泡已经被早乙女天礼给咬破了,他是在很不适应口腔里那种有异物的感觉,咬的时候也没轻没重, 好在不算痛。

    “舌头被咬了”

    天礼刚打算说我自己咬的,又听到贝尔摩德微妙地轻笑两声“衬衣上还有可疑的味道哦。”

    那不太可能吧

    天礼举起手臂, 在衬衣上嗅了嗅。

    因为实在没新的衬衣了, 苏格兰最后把他穿过的,但是清洗干净的衬衣给了他。

    要说味道的话也只是洗涤剂的气味, 在酒吧这种地方根本闻不出来。

    更别说是可疑了。

    “我哪里不太对吗”天礼低下头, 狐疑地观察自己。

    贝尔摩德推来一杯冰水,笑眯眯地“不,没有不对的, 这样很对。我很久没见过你心情这么好的样子了。”

    早乙女天礼半信半疑点头,转头就看见琴酒暗沉又锋利的目光。

    完全配得上波本一大早就跑来把人揍醒,以及伏特加磕磕巴巴的态度。也只有贝尔摩德能在这样的目光下悠然自若的调酒了吧,鉴于她并不是被目光锁定的对象。

    和那样危险的视线截然相反的,是琴酒异常平静的口吻,低沉,但很清晰“这次你不问我在不满什么了,你弄清楚了”

    青年的心情的确很好,即使是压抑的问话也能熟视无睹。

    “感觉有些没必要。”

    酒吧这一隅,气氛变得十足的紧绷,那些音乐像是被隔开了,躁动的空气也变得凝滞。

    贝尔摩德甚至在考虑要怎么把天礼拽进吧台,来躲避一些怎么看都会时刻降临的风暴。

    而天礼对这危险毫无所察,又说“我来找你也只是因为想你,每次想你的时候都来问一遍「你在不满什么」,这样会很麻烦吧,你一向讨厌麻烦。”

    首先哑口无言的反而是贝尔摩德。

    天礼实在是太坦然了,他从来没有过扭捏的做派,尤其是在面对琴酒的时候。

    总是在寻求着注视的眼神佐以再直白不过的语言,完全不像是浸泡在毒缸中长大的人。

    完全不像是琴酒养大的人。

    而他现在又无师自通了一项伟大的本领。

    把男人推开之后彻夜不归,联系不上,第二天精神奕奕地穿着别人的衣服,舌尖带着伤,凑到男人跟前,说,我来找你也只是因为想你。

    哇哦。

    哇哦。

    哇哦。

    贝尔摩德对此接受十分良好。

    不,不只是良好,做的太棒了,天礼

    女人的幸灾乐祸完全不加掩饰,嘴角勾起的笑是整个酒吧最明艳的存在。

    与之相对的,琴酒的情绪被他自己压在了角落。男人不动声色和青年对视,最后笑一声,从位置上站起,直接往酒吧外走。

    早乙女天礼自然打算跟上去。

    贝尔摩德拽住他袖口“底特律的事很紧急。琴酒早上三点十五的航班,提前一个小时值机。回去需要半个小时,去机场需要一个小时,所以没关系。”

    而现在是午夜十二点半了。

    天礼不明白贝尔摩德给他说这些做什么,但还是道了声谢,想了想,还添了一句“你也注意安全”。

    说完,他就小跑着转身赶上去了。

    很快,天礼就知道贝尔摩德的意思了。

    琴酒一路上看也没看他,自顾自的上车,在天礼堪堪系好安全带或者压根没等他那样做完在那之前他就踩下了油门。

    也不知道是幸运还是不幸,一路上都没遇到任何红灯,当然琴酒也不是会在意这个的类型,真要算的话,他现在是在酒驾。

    指针快打到最右的表盘,副驾上的早乙女天礼几乎是后背贴着座椅。他看向琴酒,男人依旧是面无表情,连个余光也不给他。

    他在生气吧

    好像也没有。

    在回到临时公寓后,琴酒开了灯,站在玄关没有要进客厅的意思。

    正在关门的天礼听到他说“脱干净。”

    还是很平静,但是嗓音醇厚沙哑,像即将爆发的前兆。

    天礼敏锐的察觉到了与往常不同的东西,可来不及深究什么,依循着本能说“我没有受伤。”

    “你没有受伤”琴酒走近两步,直到把人抵在门边上,带着茧的手指捏住他脸,却不像贝尔摩德那么轻。

    他的不耐烦突然倾泻得彻底,帽檐下光所无法照亮的眉眼阴鸷得无法忽视。

    “你现在会撒谎了,天礼。”

    门边就是出门前用来整理仪容的落地镜,天礼被他捏着不得不转头,发不出声音,只能看着镜子里微微抬着头的自己。

    早乙女天礼以为会看到一张略带慌乱的脸,是会被琴酒嫌弃的可怜的那一类,可没有,完全没有。

    这个熟悉得陌生的青年好像没那么听话了,眼神是那样的,身体也是那样的。

    早乙女天礼的确没有撒谎,隐瞒是因为琴酒从来不过问,他一直想表现得诚实,可不诚实的人从来不是他。

    要说从琴酒身上还学到了什么,或许把这个男人异常冷硬的做派也搬了过来吧。所以就算现在天礼完全不打算听琴酒的,他冷静地看着衣着整齐的自己。

    「在这件事上,我没有撒谎。」

    在这样危险的气氛中,天礼只想说这个。

    但我会撒谎的,当你真的开始询问,我就是彻头彻尾虚伪的那个人。

    我或许会被你凶狠的目光撞破所有包裹起来的假象,然后你才能看见我,第一次看见我。

    比现在的我还要更加赤条的我。

    可琴酒不问。

    他依旧表现出对细枝末节的毫不关心,让他低垂着眼投出翻滚黑影的情绪是因为觉察到了一丝背叛,他甚至不会真的问“你会背叛吗”这种蠢问题。

    他只是在发怒。

    这是没办法缓解的情绪,还很可笑。

    早乙女天礼安静地看着镜子里的人,两个人。他不知道会面对什么,那也应该是无所谓的,因为他一点也不可怜。

    而就在下一秒,琴酒的手机响了起来。

    一次,两次,三次。

    那个人显然是不怎么清楚琴酒的作风,或者是知道,但是没那么忌惮,所以才在男人挂断之后接二连三的拨来。

    有些出乎天礼意料的是,琴酒居然松开他,接了电话。

    在那个瞬间门,天礼看见清了屏幕上的号码是波本。

    也有这样的情况,当任务的机密性到了一定程度,成员只有在出发前很短时间门内,才会被告知具体情报。

    波本的权限不如琴酒,会给他打电话确认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

    贝尔摩德也说了,底特律的事很紧急。琴酒向来分得清自己心中的优先级,处理早乙女天礼似乎是不上不下的那一类,至少不会排在组织前面。

    这么说起来,琴酒其实还得向波本道谢,波本成功让琴酒从不理性的状态恢复了「正常」,变回了早乙女天礼最熟悉的那个人。

    想到了上午才评价过的“波本负全责”,天礼突然有些想笑,蹲下身真的笑起来,莫名其妙的。

    刚笑到一半,他就被琴酒一只手拽了起来,拖去了厨房。

    琴酒还在打电话,并不怎么说话,只听着对方的话,简短给出回应。他把人扔进厨房之后就不再搭理了,边打电话边走去了卧室。

    天礼拉开了冰箱。

    狙击手会准备大小合适的冰块,尤其是在冬天,为了避免嘴里呼出的热气被目标察觉,含着冰块射击时常有的事。

    现在不是冬天,冰箱中储备的也只是拿来喝威士忌的球状冰。天礼挑挑拣拣,选了个看起来没那么大的,含在嘴里。

    舌头上被咬破的地方没那么痛了,就是凉得激起一阵咳嗽。

    天礼晃晃悠悠走到卧室门口,也不敲门,推开一道缝。

    卧室里有独立卫浴,花洒开着,琴酒在洗澡。

    天礼含着冰块在口腔里滚了几圈,走进去后翻出了琴酒的手机,密码早就烂记于心,他把有关底特律的情报全部发给了自己,并删除了记录。

    接着,天礼从抽屉里随便拿了个琴酒的备用机,换上自己的电话卡。消息立刻叮叮咚咚响个不停,来自谁的都有。

    天礼看也不看,编辑了一条短信发给波本。

    我得为白天的说辞道歉,你也不是那么没用的公安。

    对方很快回了三个问号,看得天礼还想笑。

    琴酒洗完澡出来只穿着衬衣,发梢还在滴水,他对天礼说的第一句话是“滚出去。”

    天礼则盘着腿坐在床上,朝他伸出手。

    要说这是和解的拥抱也算不上,更像是琴酒为了打发人走敷衍的贴近。洗完澡的男人身上还留着热气,滚烫的。

    他听见天礼和寻常一样冷淡的声音“一定要去吗”

    刚含完冰块的呼吸冰冷一片,在耳骨上几乎要磨出颤栗。

    这是似曾相识的语气,就和当初问「你希望我去吗」的时候如出一辙。

    那时候的琴酒听懂了潜台词,把人留了下来。这次他依旧听懂了,他也做出了选择。

    “回来之后我会找你。”琴酒敛着眼,说,“别再乱跑了,天礼。”

    面对简直跟天方夜谭一样的「退让」,天礼像是什么也没发生似的,说“好啊。”

    没有那样的机会,底特律的事演变的比预料中的要更严重。

    这个被美国评为全国最差的50座城市之一的犯罪之都,本应该是跨国犯罪集团的温床和中枢,需要处理的也只是组织和组织之间门的利益纠纷,可去到那里之后才会发现,压根不是那么回事。

    这是一场围剿。

    情况和之前早乙女报告过的马德里事件类似,用上必须组织高层出面的诱饵,当局联合国际反恐展开雷霆行动。

    他们基本掌握了所有的线路,连安全屋的位置也了如指掌,但行动还是存在缺漏,因为他们是在行动开始的三个小时之前才拿到了确切情报。

    让指挥官制定计划的时间门只有那么点,能否发挥这些优势取得成果,那是他们自己的事情。

    这不归将情报泄露出去的早乙女天礼负责。

    与此同时,和美国底特律如出一辙的情况正在世界各地发生。

    伊拉克巴格达,委内瑞拉加拉加斯,墨西哥华雷斯,巴基斯坦卡拉奇,黎巴嫩贝鲁特,缅甸金三角,日本千叶

    由组织叛徒牵头的联合行动从清晨持续到了黄昏,世界仿佛依旧宁静祥和,手持正义之仗的人正在消除社会的顽疾。听起来是一件很热血的事情,尤其是在秘而不宣的基础之上。

    几乎可以预见到明天新闻会滚动播放的内容了,早乙女天礼在千叶的偏僻酒坊想着。

    千叶算是乡下,民风说淳朴也淳朴,说市侩也市侩。

    比如酒坊的服务生基本是老板的子女。

    高挑的大儿子见他口音不是当地人,马上抽走了价格表,报出了三倍的价格,而最小的女儿给天礼端上了一升装的啤酒,很真诚的说,有需要的话可以免费续杯。

    “麻烦再帮我上两杯。”天礼把纸币推到桌面。

    老板的大儿子眼睛骨碌碌转一圈,伸手比了个数字“其实我们卖的是这个价格,刚才是打折价格,再买的话可得原价了啊。”

    小女儿一屁股把人挤走,利索端上来两大杯“别听他的,先生,请。”

    酒坊门口,两个身影走近,直接坐到了早乙女天礼面前。

    看到苏格兰的时候,天礼就能肯定了“看起来一切都结束了”

    苏格兰没说话,他的长官首先落座,不见外地端着啤酒痛饮下肚,手有些抖,应该是激动的或许还有点后怕。

    这是佐久间门第一次见到早乙女天礼。

    和电话中能想象出的形象完全不同,他没那么狠辣,也没那么阴戾,坐在哪儿,完全是大晚上没事,出来挥霍时间门的平凡青年模样。

    日本千叶在所有行动中是很突兀的一个地方,其他要么是出了名的犯罪之都,理应藏污纳垢,而千叶最恶贯满盈的可能就是坐地起价的啤酒了,一年到头也出不了什么大事。

    但这又是最重要的一个地方因为boss在这儿呢。

    “你怎么肯定我们会配合你的行为,那可和前首相有关系”佐久间门也不避讳什么了,“我们查了内阁,里面垃圾不少,就连国家公安委员会也有你们的人而你居然就这么临时通知了行动”

    “我没时间门拖太久,等下一次这样合适的机会说不定是几年后呢。”天礼说。

    佐久间门思索半晌,选了个最轻松的话题“波本会杀到你面前的,你原本可以通知他,但是什么也没说,让他在底特律一起被fbi和nsa追杀。要是他能活下来,你肯定会被找麻烦。”

    “在我即将面对的麻烦里,他是最轻松的一个。”天礼耸耸肩。

    “不好说。”苏格兰此时才开口,“这真的不好说。”

    天礼沉默了会儿,看着同样沉默的苏格兰,不约而同地摇摇头,举杯相碰。

    “真的不考虑我们的提议么你本来就是日裔,藏在日本比其他地方要不显眼,我们也会最大程度保护你的安全。”佐久间门问。

    “这是我收到的第八份「证人保护协议」,日方是最没诚意的,俄罗斯和美国在较劲呢,一直在哄抬待遇”天礼把空杯子放桌上,招手想添酒。

    高个子冒出来“我们也不能做亏本生意呀,先生,您得体谅”

    “我的这杯价格由你定。”说完,那人脸上笑开了,又听到天礼说,“这两位警官的酒钱自己付。”

    高个子人都傻了,哆哆嗦嗦挤不出话,麻溜转身添酒去了。

    “但是你拒绝了他们”佐久间门追问。

    “你们怎么就没弄清楚呢。我不是什么公义心十足的好人,就算苏格兰千方百计在你面前说我的好话,把我渲染得多么无可奈何,是不想看到其他小孩重蹈覆辙的可怜虫你觉得我是那种人”

    “不像。”佐久间门实话实说。

    “因为我压根就不是。如果我想要安稳,没有什么比我之前更安稳的了。”

    “但是你得清楚,你的拒绝会让所有人难堪。你手里有庞大到令人不得不重视的情报网,几乎囊括了所有能被称为国度的地方。现在你将它拿来对付组织,所以我们才会和你站到一起,当组织被铲除了,你又能怎么办”

    这话说的也太直白了,如果是政客在这里绝对不会这么直白,可惜佐久间门本质上不是政客。

    也幸得不是政客,否则按照日本的做派,在知道黑衣组织boss的身份后,会不会真的对他展开行动还是未知数。

    天礼没有义务回答。

    苏格兰小口喝着啤酒“长官,按照原定的,早乙女接下来由我暂时接手,您还有必须要去做的事吧。”

    佐久间门走前还留下了三个人的酒钱正常价格的。

    等人走了,苏格兰先是给了天礼一张名片,是他自己的,名片上印着他的职位,以及真实姓名诸伏景光。

    “波本让你逃。”诸伏景光说了连佐久间门也不知道的情报,“琴酒猜到是你做的,他已经”

    已经

    很难去用词汇形容状态,因为艰难传递出情报的波本自己也说不清楚,真要描述,那就是这个男人已经杀疯了。

    他在fbi和nsa的围剿下杀穿了底特律,完全不管波本的死活,还是在fbi的“同事”,同样卧底在组织,代号为莱伊的赤井秀一作为接应,波本才有功夫传递情报。

    “波本人还怪好的。”天礼又一次发出了这样的感叹,“不知道为什么,有点高兴了。”

    诸伏景光皱眉。

    “没有安慰你的意思,我也是能高兴的。没有太多的感觉是真的,但是我现在的状态确实是「开心」。”

    “天礼”诸伏景光的声调低下来,“你的日记写完了么”

    “还差一点,我还没见到琴酒。他走之前说回来要找我聊聊,我在等他。”

    “那我的答案呢”

    “嗯,大概想明白了。”天礼回答,“在那个时候,我看清了自己的位置。”

    他说,“我生于血和死的荒野,却站在文明面前丈量。我生存的船上只有几个人,我的理想的长度是从船头到船尾,那些人都会抵达终点,但我下不了船。”

    “是下不了,还是你不愿意。”

    “一个意思。”

    “好。”诸伏景光又问,“第二次呢”

    天礼怔了怔“波本告诉你的”

    “嗯。”

    “这是在耍赖”

    “第二次呢”

    早乙女天礼的神色突然变了,酒杯用力砸在桌上,发出好大一声响,惊得酒坊里的为数不多的人纷纷侧目。

    “这是在耍赖”

    “第二次是因为你觉得很没意思。因为在那个时候,你已经察觉到自己其实感觉不到什么了,漂亮的烟花和死亡的爆炸对你来说没有区别。”

    诸伏景光表现出来的攻击性,竟然比他是苏格兰的时候还要凌厉。

    介绍自己的真实姓名就是征兆了,他现在比任何时候都要坦诚,并且是强制对方给出回馈的坦诚。

    他说“你知道琴酒是在意你的,不然他不可能因为你问了一句,就阻止朗姆让你去日本。也不可能在你的病床边等了那么久,直到你醒,才说些遮遮掩掩的话让你放心。你不可能不清楚,你只是还想要索取更多,直到能填上你缺失的东西。”

    “可是你做不到,你遇到琴酒太早了,他把你毁得也太早了。天礼,他早就击溃了你人生所有的转折。只是挥空的刀刃最后落到了皮肉,射出的子弹最终击中了额心,你清楚这是顺理成章,是单薄又枯燥的一条路走到尽头。你的日记要写完了,那现在要看看你的表情吗”

    “”天礼浅浅吐了口气,小声问,“我的表情是怎么样的”

    “你很疲惫。”

    “可能有点。”

    “还不甘心。”

    “”

    “我真的很讨厌你对自己的傲慢。”诸伏景光轻声说,“你一直在逼自己,但又不想下船,从船头走到船尾,又从船尾走到船头。无聊么,当然会无聊,就算我和波本上了船,总会有下船的时候。而船不会一直航行,你也不会让它一直航行。”

    早乙女天礼打了个寒颤,并决定给自己现在的心情命名为「难堪」。

    他张了张嘴,酝酿了几次也找不出什么话。

    诸伏景光真的是个可怕的人,可怕之处就在于,就算他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早乙女天礼居然也没有让他闭嘴,或是转身离开。

    他很认真的听完了,然后不得不承认,这个人说的是对的。

    「我和琴酒一起,毁了早乙女天礼。」

    原来他经历的是这样的故事。天礼想着,所以那些对自己的不满也有了缘由。

    这根本不算是成长线,是在一开始就定下所有基调的单薄小说,开篇用笔墨奠定出被动的局面,接着便不再主动寻求什么了,开始漫长的等待。

    “听起来像是懦夫在自我消耗,逐渐不再动弹的无趣故事”天礼喃喃着,“活该,只能是活该。埋怨不了任何人。”

    诸伏景光举着杯子,和天礼放在桌上的酒杯空碰,将剩下的啤酒全部倒进了喉咙。他喝得很豪迈,完全不像是平时斯斯文文的模样。

    接着,诸伏景光站起身“已经很迟了。”

    不知道说的是现在的时间门还是什么。

    天礼目光跟着他从下移向上“对,很迟了。”

    然而,这个黑发青年却直接抓住了天礼的左手,把人从位置上拽了起来。

    他问了一个佐久间门提过的问题“为什么你要突然发情报,让无数的人在猝不及防中制定好方针呢”

    “因为这是难得的机会。”天礼一手被他拉着,一手扶着桌,说。

    “对,这是难得的机会。”

    诸伏景光单凭那双上挑的眼睛就能传递出太多的信息,是用一盏月光驱散开积云后的星散,在长夜中静谧。

    然后他笑起来,唤起了来自千叶黑海之上的风,风推促着两片孤立的灵魂。

    “你自由了,我也自由了。你觉得没什么事可做,可我们还没看完那场电影。我遇到你很迟,但就算再早点又能怎么样那时的你还没放弃,那时的我根本不会了解你。”

    “不论我逃到哪里,只要他找到我,只要我看见他。我都没办法说出拒绝的话。”天礼带着点请求的意思,“所以不要煽动我了”

    可正如诸伏景光所说,一切都太迟了,他们来不及成为很好的朋友,要是真的朋友,景光绝对不会罔顾对方意愿,用温和的态度做出逼迫的行为。

    因为不是朋友,他们之间门没有需要保持的私人礼貌,不要去在意这是不是冒犯。他就是在冒犯,就是要冒犯,只是因为出自私心。

    只是因为善良的青年看不下去。

    留下了桌上来自佐久间门的纸币,诸伏景光拉着早乙女天礼开始在千叶的街头狂奔。

    这应该算是“逃”吧,因为他们跑得跌跌撞撞,一路奔向海边。

    乡下的海滩不会有什么供旅客夜间门游玩的照明,顶多出现了几次危险警告,而带头的那个不以为意。

    他们翻过栅栏,爬上礁石,在能抵达的最高点停下来。

    眼前是翻涌的黑海,海的尽头是人眼看不见的彼端。被惊扰的海鸟挥舞着翅膀腾空而起,在月光下只显露出黢黑的轮廓,轮廓越来越高,越来越远,直到鸣叫声先一步消失。

    诸伏景光一直没有放开手。

    他可以被斥责,就算早乙女天礼现在恼羞成怒把他推下去也是情有可原的事,因为他做的事不算熨帖。

    真要算起来,和当初把人从贫民窟带走的琴酒有什么区别呢

    都是一种自私。

    可只有自私才是这个人的节点。

    他对待其他人相当怯懦,对待自己又非常蛮横,你要让他知道,给我走这条路,他才会真的去思考那样的可能。

    琴酒不可能放过他,想也知道,那个男人如果活了下来,一定会追到天涯海角。已经不必去区分男人行为的性质了,爱和恨被归束在一起,盘根虬结。

    可谁说他不能逃呢。

    他可以飞得很高,又很远,一个人不行的话那就两个人,三个人,只要他想。

    只要他想。

    诸伏景光转头去看,早乙女天礼正闭着眼喘气。他身上还穿着自己的衬衣,被海风吹得像是随时都会被掀翻的风筝,而风筝的一头被自己攥在手里。

    他想吗

    “让你去卧底是佐久间门最大的错误,你擅长的不是那个。”天礼说,“她让你无论如何也要把我留下来,对么长官的命令是绝对的,而你做的很好,做得太好了。”

    “对。”诸伏景光承认了,“被当作人质还能胖上几斤的事情可不常有,她认为我或许是唯一能留下你的人,不管是强制干预还是其他。不过她没有抱有多大的期望,总是得赌一赌的。”

    “听你这样说,我反而安心了一点。”

    “那你可安心得太早了。”诸伏景光狡黠说,“我是个贪婪的人,救了你一次拿到了奖励,居然还想着第二次。现在每股势力,每个人都想从你这里取得什么,我当然也不例外。”

    “这次你想要什么呢”

    “fy,foo,fy”

    诸伏景光握紧天礼的手,笑着看他缓缓睁开眼,用那双从未见过的莹亮绿眸注视着自己。

    “ith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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