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原来我不是替代品，是本人
时梦本来想留下来的，但是她清楚苏念念接下来会和范南夕说些什么。
临走时，还不忘一直用口型强调着“报警”二字。
此时屋内就剩下范南夕和苏念念两个人。
苏念念看着范南夕，话就憋在喉咙里，怎么也说不出来。
还缺少了那么一点勇气，当初有勇气保护自己，现在却没有勇气再把它说出来。
范南夕朝她慢慢走过去，看到散落一地的照片和带血的刀片。
苏念念心里很愧疚，低头闷声道：“对不起。”
“疼吗？”
范南夕压低声音，听起来有些嘶哑，眼底藏不住的心疼。
“什么？”苏念念一顿，随后慢一拍的小声回应：“不疼。”
她没有想到范南夕的第一反应是问自己疼不疼，还以为他会因为被偷拍了照片而和自己生气。
范南夕看着那只被包扎的乱七八糟的手指，发自内心的嫌弃，“给你重新弄一下吧，时梦这手艺不太行。”
范南夕将医药工具拿出来，拉起苏念念的右手，小心翼翼的解开纱布，时梦却是不会包扎，裹得乱七八糟的。
伤口不算大但比较深，纱布上也残留了一些血渍。
“给你涂点云南白药。”
“会疼，忍着点。”
范南夕提前给小姑娘打了一个预防针，然后用棉签沾了一点药粉，往伤口处涂抹。
“嘶--”
苏念念没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下意识的先往回缩手，真的是钻心般的刺痛感。
范南夕察觉到她的小动作，已经尽可能的放轻动作，可是将药粉洒在伤口上那一刻还是会产生反应受到刺激的。
范南夕在医药盒里翻出一个创可贴，帮她贴在伤口上。
清理完伤口，范南夕把地面收拾了一下，将东西全都整理好放在桌上，地上的血迹拿湿纸巾擦拭，刀片捡起来后用纸巾包着。
那些照片他没细看，他不是很在乎这些，不就是被拍了吗，没什么大不了的。
苏念念看着他一系列的动作，心里有种难以隐忍的痛感。
“你怎么都不问问我？不好奇嘛？”
苏念念开口询问。
范南夕在她身边坐下，“不想说可以不说的。”
范南夕进门的那一刻就感觉到事情不简单，一开始以为是私生，但逐渐发现问题不对。看苏念念情绪变化以及她的难以启齿，便也猜到了一二。
小时候的事情苏念念闭口不谈的，而之前自己也多次试探，最终无果。
可见她对那些是多么的抗拒。
如果真的不想说，自己自然是不会强迫。
两人面面相觑，让苏念念陷入了沉默，她看着范南夕眼神里透出来的坚定。
她想，可能是在鼓励自己吧。
苏念念直面范南夕那炽热的目光。
“你今晚有空吗？”苏念念淡淡开口。
“有。”
“那我想和你讲个故事。”
你看，这不就勇敢迈出来了吗。
“我愿意做你的倾听者。”
苏念念从沙发上坐起来，跑到卧室里，将刘启前两天寄过来的东西一起拿了出来。
“这些都是刘启寄给我的，就是那个被我送进监狱里我朋友的父亲。”苏念念把收到的所有照片和信函一起拿给了范南夕，然后将两条短信打开给范南夕看。
范南夕第一眼便看到了“念念”二字。
范南夕莫名其妙的就松了一口气，然后查看着信息和照片。
表情变得异常严肃，他突然就理解了为什么前两天苏念念的状态会这么差，换做任何一个女孩子可能都受不住这些。
“报警了吗？”
小姑娘底气不足，弱弱开口：“明天就去。”
“为什么不一开始就报警呢？”范南夕没有责怪她的意思，只是想了解她的想法，更好的和她沟通。
“我想让他在里面待的久一点，最好以后都不要出现。”
勒索，敲诈，恐吓，故意伤害，监视偷拍。
十年是肯定的。
不是苏念念心狠手辣，而是这些都是刘启应得的。
“我一开始并不想和你说这些，但是我没想到把你也牵扯了进来，所以我必须和你坦诚。”
“我八岁的时候被我亲生父母丢弃在了福利院，就因为她们有了弟弟就抛弃我。”
范南夕心头一颤，表情发生一丝微弱的变化。
“八岁之前的记忆在我发烧之后我都记不清了，这还是福利院园长妈妈吗告诉我的，我刚开始在福利院的生活还不错吧。”苏念念强挤出一个微笑，“最起码在上初中之前都是不错的。”
“小学毕业后，我考上了当地的一所初中，我在学校遇到了刘恋，她并不像其他学生一样瞧不起我，甚至她会带我回家，她妈妈同情我的遭遇，给我买衣服穿，只要刘恋有的也会有我的一份，就像把我当做她的女儿一样对待，直到后来，经济不好了，她父母就经常吵架，最后她妈妈受不了跟她爸爸离婚了。”
范南夕很认真的听苏念念讲着，他想知道在他离开后的那十几年，到底发生了什么。
“因为离婚，刘启受到很严重的打击，整天浑浑噩噩，长达好几个星期都见不到人，在刘启认为是我的出现导致他夫妻之间婚变，那后来慢慢的，刘恋变了，她人前一套背后一套，在学校她是我的知己好朋友，把我带回家后，她就视我为仇人，她爸爸就把我关在小黑屋里，我知道后慢慢疏远她，她就会跟她爸爸合起伙来想方设法带我回去她家。”
“后来她爸爸长期酗酒，他心情不好了就会打我，心情好又给我一颗糖吃。”
“一开始动手的次数不算多，后来好像跟上瘾般似的，专门把我关进一个小黑屋”苏念念声音有些哽咽，后面的话她有些说不下去了。
但剩下的那些，不说也懂。
“念念。”范南夕双手扶着她的双肩，想要告诉她，如果不想说那别强撑。
每个人都有权利隐藏自己的秘密，都有权利决定它要不要公之于众。
苏念念摇了摇头，接着说：“我当时就在想啊，我怎么样才能逃离他呢？我上网收集资料，保留一切证据，努力生存下来，就为了要把他送进监狱。”
“最后他终于进去了，我也就解脱了。”
“之后我一个人生活，一个人上学，也不再轻易相信别人，日子虽苦，但也有期盼。”用着最简单的言语描述最痛苦的事情，她真正所承受的远远不及这些。
小姑娘说的很平静，没有任何一点的起伏。
这是她第二次向别人说起她的身世，第一次是时梦，第二次就是范南夕。
她一直都觉得自己的身世会被人嘲笑，自己的遭遇会被别人议论，所以她从来不说。
这是她藏在心底的秘密，不可揭开的伤疤。
“现在你都知道啦，我全都告诉你了。”这一次，苏念念将自己毫无保留的在他面前展露。
范南夕看着自己面前的这个小姑娘，涌起阵阵心酸。外表看起来大大咧咧的，性格直率，又怎能想象到她会经历这些。
范南夕一下子全理解了，为什么每次说到这种话题的时候她都是避而不谈，她是一个小女生，自己曾经经历过这些事情，你让她怎么和别人大大方方的谈起？
范南夕真的好想抱抱她，告诉她这一切都过去了。
“你不用为我感到同情，或者是觉得我可怜。”苏念念从范南夕的眼底看出了柔情。
苏念念是个自尊心很强的姑娘，她不喜欢别人对自己怜悯。
“不会，我觉得你很勇敢。”
范南夕毫不吝啬的夸赞，朝她竖起一个大拇指。
“勇敢了保护了自己。”
谢谢当初勇敢的念念，保护了自己，才有了现在全新的苏念念，才能让范南夕再次遇见。
“每一个人都没有权利去选择自己的出身，但是每个人都有权利可以靠自己来改变这一切。”
勇敢而坚定，每一个人都应该这样。
“很高兴你愿意和我分享你心里的秘密，那我也要对你公平一点。”
“所以我也要和你坦白一件事情。”范南夕扬起一抹微笑，温柔如水。
苏念念小声呢喃：“什么？”
“我儿时的小妹妹找到了。”范南夕说完停顿了一下，观察了一下苏念念的表情。
小姑娘的眼睛睁大了些，嘴巴动了动，又紧紧闭上。
范南夕继续说：“已经找到很久了。”
“啊？你之前不是说还没找到吗？”
“所以我向你道歉，欺骗了你。”范南夕脸上笑眯眯的，一点都没有道歉的模样。
“什么时候找到的。”苏念念小表情有点憋屈。
“遇见你的第一天。”
苏念念顿时语塞，这是骗了自己多久？
范南夕见她不说话，便慢慢向她靠近一点，与她目光平视，深情款款的开口：
“她叫念念，苏念念，她曾经和我说，哥哥你一定要对我念念不忘哦。”
一字一句，落在苏念念的心上。
念念不忘
苏念念顿时感觉到一阵头疼，一下子眼底就红了，原来这个小妹妹就是自己啊，可她却一点都不记得了。
她就说嘛，即使自己是替代品，但范南夕对自己好像过分关心了。
原来我不是替代品，是本人。
范南夕抹了抹眼角即将落下来的眼泪，声线温柔动人，“小妹妹，真的不记得我了吗？”
苏念念牙齿紧紧咬住自己的下唇，很愧疚的摇了摇头：“真的不记得了。”
苏念念自从发烧后就全然不记得八岁前的记忆了，她的记忆力只存在于那段不堪，其实每个人的大脑都会自动的过滤掉一些容易遗忘的事情，不去记不去想，就真的再也不记得了，但也有些事情，它是刻在骨子里的，会永远的忘不掉。
范南夕轻抚她的秀发，动作轻而柔。
“没关系，这不重要。”
“我只希望你记住，你是我找了很久的那位小妹妹就可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