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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第7章去见“喜欢”的人,自然是要用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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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七章

    九月金秋,暑意渐退,期间陈绵又借着手没好,耍赖蹭了朱元床榻两次,一共三次,之后,朱元便说什么也不肯了。

    懂了,正经人家少男的娇羞嘛,得见好就收,不宜操之过急。

    不过这突破性的进展,果真是立竿见影,瞧瞧朱元哥哥如今,对她声音都温柔两个度,哼哼哼。

    不瞒你说,后来陈绵绵还抱着她肿起来的小猪蹄儿,亲了两口,真争气,若不是真的怕疼,陈绵恨不得再来上几次。

    沉香阁

    廊下两侧,丫鬟婆子们新侍弄的芍药花,开的娉婷葳蕤,芳香四溢,格外宜人。

    今日下午是刺绣课,三位二房的小娘子们,人前各放了一黄花梨木绣架,正手捧绣绷,穿针引线。

    陈绵摩挲着手中的银针,针尾穿着红线,被带动着晃出红影。

    左边穿一针,右边扎一手,咱甭管这绣的好不好看,这架势和气势不能输。

    常言道吃一堑长一智。

    自陈绵绵上次被二小姐陈缃给施了绊子,闹了个笑话,还被打了手版心之后。

    陈绵绵是时刻提防,将陈缃列为除二房主母罗盈以外的头号警戒人,一边绣,一边余光注意着陈缃的一举一动。

    回想起记忆里陈缃的个性,上次拌陈绵的原因也无需多猜了。

    归根结底不过两个字,妒忌呗,见不得人好呗。

    而此刻二小姐陈缃,身着牡蛎白双花软缎裉子,石榴红提花绢百褶裙,描金攒珠宫花,双螺髻以胭脂红垂绦挽就,配了同色花卉包金耳珰,富贵娇嫩。

    陈缃自然无从知晓陈绵对她的腹诽,瞅瞅陈绵那花架子,实则绣的惨不忍睹的作业,隐晦的翻了个白眼,撇撇嘴角。

    刚说她这个三妹,字写得比平日好了,现在想来不过是一时撞了好运,之后便再写不出来,且这绣技与往日相比,也是差了不止一星半点。

    初学者都比陈绵绣的好。

    陈绵背脊左挪挪右扭扭,如芒在背,坐立不安,这陈缃鄙夷的视线还真是毫不收敛。

    其实前些时日,陈绵还做过无谓的挣扎,期盼能和睦相处,尝试给过陈缃笑脸,软着嗓音,乖乖顺顺的喊着二姐。

    结果呢,换来人家一个白眼。

    得,这种人前世陈绵见多了,心胸狭隘,骨子里没有教养,就属于那种给脸不要脸的,三岁看到老,是改不了了。

    你愈是示弱忍让,反倒助长了其气焰,以为捉到个软柿子,变本加厉,自讨苦吃。

    若是陈绵如今还是个妾室庶女,迫于形势所逼,说不定还会忍一忍,毕竟人家那周姨娘可不是个吃素。

    可妙就妙在,陈绵虽地位尴尬,但到底是算在二房主母罗盈名下的嫡女。

    这后宅里的女人谁人不知,二房主母罗盈,最是眼里容不得沙子在主儿,和那周绯姨娘及其女陈缃,是势同水火,明争暗斗。

    若是能叫陈缃吃瘪,且是罗盈房中的,罗盈不仅不会怪陈绵,反倒还要第一个叫好。

    伏低做小,溜须拍马是治标不治本,且处境被动。

    得主动想法子破解局面,让她二姐陈缃狠狠跌一跤,长个记性知道怕了,自个儿不敢来惹她,才能一劳永逸。

    想到这里,陈绵两眼一骨碌,计上心来。

    若是陈绵没有记错,七日后,族中或嫡支或旁支的优秀少年,便会来陈府入学,其中便有陈缃日后钟情的何远君,哼哼。

    思虑周全后,陈绵又面色如常,假装沉湎于绣花。

    于绣技上,陈绵绵半点天赋也无,指尖扎了好几个口子,还是绣的歪七八扭,每日刺绣课哪里又是刺绣课。

    作业丑的千奇百怪,次次垫底挨批,谅她陈绵绵面皮厚,也遭不住啊。

    好在苏绣娘脾性好,便是被陈绵她的绣技气的无语凝噎,也不会出言,更不会罚陈绵。

    说到陈绵口中的陈府刺绣课的先生,苏绣娘,正坐于三位小姐上首,自个儿收拾着绣具针帕,十指虽白皙,然多针眼厚茧,观之便可知,是位从业多年的绣娘。

    苏绣娘梳就倭马髻,细碎乌发垂耳畔,白玉如意扁方自髻侧妩媚而出,配掐丝珐琅三葫芦耳珰,一身浅苏芳鸢色琵琶连襟含春罗曲裙,包裹娇躯。

    江南水软不及美人骨,花娇不比绣娘巧。

    好一位江南苏绣绣娘,美的身姿卓越,秀雅出尘,即便眼有细纹,仍韵味难描。

    苏绣娘翩翩而至下首,最先步及大小姐陈婄身侧。

    大小姐陈婄梳十字髻,簪海棠猫眼花钿,身着茜素青色宝花罗月华裙,身形抽条,柔韧婉约,垂首刺绣,娴静端雅。

    颇有贵女长姐之姿,窈窕淑女,亭亭立之,哪里会屑于关注身后两位庶出妹妹。

    苏绣娘静立于陈婄身畔,含笑颔首,颇有爱惜赞叹之色。

    半晌,待陈婄放下银针,预备换色,苏绣娘才开口。

    “大小姐不仅于绣技上大有天资,每日课后更是进步匪浅,针脚愈发细腻,便是色泽也是选的极好,只是这片花瓣若是用上雨水青勾上边,便更为隽雅。“

    陈婄轻轻颔首,谢过苏绣娘,声若青泉。

    “苏先生过誉了,是苏先生教导有方,才有婄儿今日所得,确如先生所言,若是用上雨水青勾边,更显隽雅,婄儿受教。“

    如此,两人有来有往,又是引经据典,互相谬赞了一番,叫绵绵忍住哈欠眼泪,忍的好不辛苦。

    轮到二小姐陈缃这儿,苏先生也是面色欣慰。

    “二小姐又技艺精进了,这花叶栩栩如生,还融入了自己的感受,不错。”

    而到了绵绵这儿,苏先生脸都绿了,陈绵又熟练的赔着尴尬而不失礼貌的笑脸,直到自己会再接再厉,先生莫气。

    ……

    半个时辰后,沉香阁下学了。

    雨水若纱帘,隔去烦扰,廊前伞下见影成双。

    盼珠替陈绵举着八骨油纸伞,梳了单螺髻,配了银丝玲珑簪,蜜荷色比甲,萱草黄棉绸裙,收拾的体面。

    盼珠是二房主母罗盈的人。

    前世陈绵婚约才有个苗头,盼珠便得了消息,判断陈绵那表哥不是什么好东西,跟着陈绵一道嫁过去,后半辈子就完了。

    于是盼珠早早自使了银子关系,离了陈绵,后来又重回罗盈管制的绣房做了绣娘,那盼珠是那一房的人,便不言而喻了。

    但盼珠其算是个良善的。

    即便陈绵年幼失助,处境窘迫,盼珠都从未苛待欺辱,对陈绵倒也还算客气,毫无奴大欺主的想法作态。

    甚至盼珠还有些头脑。

    盼珠母亲去世,她的陈家家生奴婢优势不在,又不幸被分到陈绵这个不得势的身侧,可依旧能混的不错,后来还能审时度势,金蝉脱壳。

    由此足可见盼珠于处事为人上,必有长处。

    虽说是有几分不厚道,见势不妙便走。

    可前世陈绵这个主子做的浑浑噩噩,烂泥巴扶不上墙,同盼珠不甚亲密,又有主母罗盈推波助澜,一个丫鬟自然也只能先保住自己。

    一步步来,等稳定了和朱元的情谊,解决了陈缃那颗不定时的炸弹。

    陈绵便再去二房主母罗盈那刷些好感,提升优势,慢慢让盼珠能够成为自己的助力。

    雨渐渐小了,陈绵的脚步随着离宜德斋愈来愈近,开始欢快起来。

    又走了几步,陈绵忍不住开始小跑。

    盼珠小声提醒,却渐渐跟不上,举着伞无奈摇首,这三姑娘怎得忽然和这个朱元如此熟捻亲密。

    不知是哪儿传出的细微谣言,说是这朱元的命不太好,可二房主母罗太太没递来消息叫她阻止,盼珠就不知该不该开这个口劝阻三姑娘。

    细雨如毛,沾到皮肤上,酥酥麻麻,清凉滋润。

    陈绵牵着蜜色木兰花清水罗裙角,层层荡开,身后胭脂粉色妆花批帛飞扬,美不胜收。

    满腔烂漫雀跃溢出,在雨中无人处恣意奔跑盛开,搅动一池春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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