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光与影的鸢尾之华（下）红莲圣女（5）
忽然，一枚炮弹打了过来，正落在了贞德身旁的海中。尽管并没有受到伤害，但是贞德手中的旗帜依然被打落到海中，漂到了让·巴尔的脚边。
贞德并没有受到这枚炮弹的影响，让·巴尔注意到，白衣少女的眼神依旧坚定，她正注视着远方。顺着少女的目光看去，她看到的，是依旧在战斗的碧蓝航线众舰姬。
她本以为，这些不知好歹的家伙已经放弃。可完全出乎让·巴尔意料的是，即使面对着黑压压的敌人，她们仅存的炮管中，依旧在喷射着愤怒的火舌。
克利夫兰身上的披风几乎已被烧成了灰烬，她一把将其扯下，努力地击落每一架试图攻击同伴的敌机，她的周围仿佛成为了一片净空领域，所有闯入这片领域的敌机都将坠入地狱；舰装几乎已经完全损毁的威奇塔狞笑着，原本就杀气腾腾的双眼此时此刻已经变得血红，她一直死死盯着净化者，一次又一次地发动着突击，就算是面前有再多的敌人，她依旧视它们为无物，就仿佛在这世界上没有什么东西可以阻挡她的征途；突击者和马萨诸塞相互搀扶着对方，即使已经弹尽粮绝，她们也依旧在履行着自己的职责，努力地去掩护同伴们；而自由鸢尾的骑士们一如既往地视死如归，对于自由的渴望和主的信仰让她们个个无所畏惧。
在她们的身上，让·巴尔忽然觉得，自己好像看到了一种东西，她无法形容那种东西，那是一种，她曾一度抛弃的、现在正在逐渐回想起来的东西。
让·巴尔不理解自己现在的想法，也无法理解碧蓝航线的那些人战斗的理由。她摇着头道：“真是荒唐，明知道必有一死，为什么还要继续战斗下去。”
贞德一直都没有说话，她静静地看了克利夫兰她们许久。忽然，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随后从腰间抽出了那柄自加入自由鸢尾之后就从未出鞘过的圣凯瑟琳之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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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为曾经的鸢尾教廷的一员，让·巴尔当然明白这柄剑出鞘的含义。圣凯瑟琳之剑虽然锋利，但是更多的却是作为一种礼仪兵器被收在鞘内使用。而它出鞘的唯一作用，就是祈祷。
让·巴尔忽然觉得非常可笑。她不禁道：“都到了这个时候，你难道还要抱持着你的信仰吗？！真是笑死人了！”
“不！无论什么时候，我都不会抛弃我对主的信仰。就算是身边敌人环绕、威胁遍布，就算是许我荣华富贵、金玉满堂，我也绝对不会背弃主！背弃我的国家！”即使到了这个时候，鸢尾的圣女依旧不愿放弃自己的信仰，依旧要贯彻自己的意志。她就如历史上那位民族英雄一样，将自己的信念融入到了对国家的忠诚之上。
不知为何，让·巴尔听到这句话后，忽然觉得鼻子一酸。她能够清晰地感觉到，刚才心中本就已经松动的一块此时已经变得更加地崩塌。她觉得自己好像能够明白那些人战斗的理由了。她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因为不知不觉期间，她发现自己的内心居然逐渐地认同了那些人。这在以前是绝对不可能的事情。明明局势已经很清楚，无论如何战斗，都难免一死，我居然，我居然会认同那些家伙。不，这不可能！
一时间，理智与情感在让·巴尔的内心较量了起来。她拼命地压抑着自己内心中那份即将喷薄而出的情感。但是当她看见贞德将圣剑高高举起的时候，眼中忽然积满了泪。
又一枚炮弹落在了贞德的身边，可是贞德就好像没看见一样，继续做着她无比熟悉的、祈祷之前的每一个步骤。
“为什么，你到底是为了什么？！”让·巴尔忽然喊着问了出来。“都到了这个地步，你做祈祷又有什么用。你觉得你的主会来救你吗？别开玩笑了！要是你们的主真的那么伟大、那么慈爱，那么，我需要它的时候，它在哪里？！人民渴望拯救的时候，它在哪里？！鸢尾沦陷的时候，它又在哪里？！”
“主，就在我的心中！！！”在说出这句话后，贞德的双手紧紧地握着剑柄，将其插在海面之上，轻轻地闭上了眼睛。
为了什么吗……既然已经继承了那位圣少女的名号，那么自己也理应担负起她曾经一肩扛起的责任。为了什么？为了自己深爱的他，为了相信自己并赋予自己重要使命的大主教，为了渴望得到拯救的人民，为了解救自己深爱的祖国！！！
她怀着满腔对主的虔诚、对祖国的热爱、对敌人的憎恨，诉说着自己的赤子之心。
“赐下这万般智慧、尊严、力量的光辉的主啊，请于此刻倾听、明鉴我这真心、我这信念、我这力之所及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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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为什么，让·巴尔忽然回想起了几年以前与姐姐的一次谈话。那是黎塞留在入役教廷海军前姐妹俩的最后一次谈话了。让·巴尔还记得，当时姐姐说了一大堆奇奇怪怪的话。尤其是那最后一句，“如何成为一名英雄，这一切，都看你自己。”
可是自己就应该怎么做，那时候，她并没有得到答案，因为那时候姐姐说过，答案早已经在自己的心中。为了追寻这个答案，她想破了脑袋也无济于事。在一次偶然的机会中，让·巴尔得知，自己的名字来源于鸢尾历史上一位有名的海盗。当时她还有一些沮丧，成为一名海盗，这真的不是一件光彩的事情。但是当她深入了解这位命名者后，倒是释然了一些。这个让·巴尔确实是一位海盗，但是他却为当时无力争夺海上控制权的祖国做出了不小的贡献。如此看来，他倒也不失为一位伟大的民族英雄。
那么，这个问题就变成了“如何对得起自己的名字。”让·巴尔仔细地回想了一下自己的过去。自己……真的对得起自己的名字吗？
她忽然发现，自己好像做得并不好。之前她一直在苦苦追寻姐姐的背影，却忽略了自己也是一名教廷的军人，有着自己应该承担的责任。可是自己却一味地将责任都推给了远在伦敦的姐姐。且不说她是否背叛了自己，当时在祖国沦陷时，自己没有站出来去战斗、去抗争，只是窝在卡萨布兰卡，徒劳地去感叹命运的不公。甚至间接地成为了赤色中轴的走狗。如果那位海盗大人在天有灵，恐怕也会叹息自己这个继承者侮辱了他的名字吧。
就在那一瞬间，让·巴尔突然明白了姐姐想告诉自己的答案。
“不要，做出对不起你‘名字’的选择。”黎塞留一直想要告诉自己的，一定就是这句话啊。
“真是的……既然想要教我一些什么，那你总得把话说清楚啊……”她忽然笑了出来。对于姐姐黎塞留的怨恨，也不知何时，就像是那海面上的乌云一样，伴随着太阳的出现，随风而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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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此刻，塞壬终于注意到了这边的贞德，炮弹正不断地在她身边炸开。尽管自己不断地被这爆炸波及，尽管敌人的攻击越来越猛烈，贞德却依旧保持着她的虔诚，仍然紧闭着双眼，任凭弹片和水花飞溅在自己的身边。没错，不论发生任何事，她也绝对不会终止自己的祈祷。她虔诚地跪了下来。那早已经烂熟于心的祷告词，此时正一句句地喷涌而出：“诸天即为主之荣光，大空即为神手之伟业。白昼传达话语，黑夜传达知识。我心于体内升温，伴随思念熊熊燃烧……”
在那一瞬间，让·巴尔觉得时间凝固了起来。经由爆炸而出的火光正不断地笼罩在圣女的身躯之上。或许在旁人看来，那是吞噬一切的可怕之物，可是在此时的让·巴尔的眼中，那却是燃烧着圣女生命的希望之火。她似乎忘却了自己正身处战场。看着白衣少女祈祷的样子，让·巴尔一直强忍着的泪终于流了下来。她有生以来第一次觉得，主真的显现在了人间：从贞德的身上，她确实看到了那片光辉，那独属于圣女的、无比耀眼的光辉！！！
这边净化者也注意到了贞德的状况，她笑着赶了过来，看了看贞德的样子说道：“哎呀呀，这不是传说中的圣女贞德吗？今天总算是见识到了呢。嗯嗯，长得比我想象得还要好看。虽然有点可惜，但是我很想知道，这么漂亮的一张脸，要是被我弄哭了，不知道会是多么地令人怜爱呢。别怕，只在一瞬间，你的痛苦就会结束。不过，你不用担心会孤独，因为在解决完你之后，我很快就会送你的小男朋友去跟你团聚的！！”净化者恶狠狠地说着，紧接着，数艘塞壬舰艇在她的指挥下逼近了贞德。
眼看着敌人越逼越紧，贞德将要毫无防备地面对塞壬的攻击。就在塞壬舰艇即将开炮的时候，一声炮响传来，紧接着，一道身影狠狠地撞击在了塞壬舰艇的身上。净化者不禁一愣。而当她看清了那个突如其来的身影后，脸上不禁露出了怨毒的表情：“你？！”
“没错，是我！！”只见让·巴尔拾起了掉落在她脚边的那面自由鸢尾之旗，毅然决然地护在了贞德的面前。她抓紧并高举着旗帜，大喊道：“妄自称为神的伪善者啊！我乃自由鸢尾第二旗舰让·巴尔！在圣女的祈祷结束之前，你们休想再前进一步！！”
身上的舰装已经濒临毁灭，自己即将面对的是百倍的敌人，主炮却仅剩一门。然而，即使今天将要殒身于此也没有关系，因为我已经得到了救赎，找到了方向。我相信并看到她所说的主确实存在。现在，我唯一要做的便是帮助圣女守住这份信仰。带着这份信念，让·巴尔操纵着自己仅剩下的一门主炮，打出了她第一次、或许也是最后一次为了信仰而战的最后的炮火。
伴随着让·巴尔那豪迈的话语，响起的，是贞德那无论多少次都会让人觉得安心的声音：“……我愿于此处迎来终结、我愿于此处献上吾之命数、我愿于此处终结虚幻之生命。我的生等同于无，如同影子四处游离。唯愿剩下的唯一之物，能够守护他的脚步。主啊，委以此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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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巴尔的行为令净化者大为恼火，她没有料到，到了这种时候，让·巴尔居然选择了最愚蠢的背叛！“真是够了，本来我还想跟你们玩一玩的。是你们自己找死！给我干掉她们！！”她对着手下的舰队发动了总攻令。
正当所有人都以为最后一刻将要来临的时候，远处突然传来一阵极为激烈的炮火声。紧接着，原本包围上来的塞壬舰队突然溃散开来。众人不解。而公共通信频道里突然传来了这样一句话：“皇家的战士们！挺起胸膛！绝不能被同僚们看扁！以究极的火力显现女王陛下的天威！贯穿敌人的，将是我们无以伦比的决心！全炮门，开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