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光与影的鸢尾之华（上）破碎的信仰（4）
原本以为这次任务会很艰难，但是出乎标枪的预料，整场会面进行地非常顺利，标枪准确地将自己这边和黎塞留之间的会谈进行了翻译。而且标枪注意到，黎塞留把每一个字都说得很慢，很清晰。很明显，她的目的就是为了让自己听得更清楚，翻译地更准确。
会谈结束后，标枪特意在黎塞留临走之前追了出来。终于在黎塞留离开会场前，她追上了她。
“大主教女士，请等等。”标枪气喘吁吁地跑到了黎塞留的身后。
黎塞留回过头，见是刚才那个紫发姑娘，便停下了脚步，微微俯下身子，说道：“怎么啦？”
标枪痴痴地看着这个在她眼里无比耀眼的女人，小声说道：“刚才，谢…谢谢您。”
黎塞留当然知道标枪在说什么，微笑道：“没什么啦，小事一桩。”她说着，拍了拍标枪的小脑袋又道：“刚才你做得很好，以后要再接再厉哦。”
听着黎塞留的鼓励，标枪高兴极了。不过她心中还有一个小小的疑惑，便决定趁此机会问出来。于是她道：“为什么您会对我……我只是一个不起眼的小角色而已啊。”
黎塞留闻言，眼中不禁露出了些许怀念的神色。她看向东南方，那是她的故乡的方向，而家中有着她深深思念着的人。她喃喃道：“不知道为什么，看见你，就总觉得像是看见了家中的妹妹们一样呢。”
“您的妹妹们…也跟您一样优秀吗？”黎塞留的话，让标枪不禁好奇起来。
“呵呵。”黎塞留笑着摇了摇头道：“要是她们能像你这样坦诚就好了呢。”她看了看表，道：“时间不多了，我得走了。以后有机会的话，我们再好好地聊一聊吧。”
“您还会来？”
“会的。而且我希望，下次为我做翻译的，依旧是你哦。”黎塞留向标枪摆了摆手，转过身道：“再见啦。”
黎塞留的话让标枪的脸不禁一红。她挺起胸膛，郑重其事地向黎塞留的背影敬了一个军礼，朗声道：“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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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被委任为教廷的总旗舰，黎塞留确实如她之前所说，与妹妹聚少离多。她很少有时间回家看望妹妹们。或许真的是从标枪身上看到了自己妹妹的影子，使得黎塞留或多或少地对这个小姑娘有了偏爱。从那天以后，黎塞留确实履行着她曾经做出的承诺，只要她来到皇家，都会由标枪担任翻译。甚至有一次，黎塞留找了个机会，亲自邀请标枪到鸢尾做客。这让标枪简直受宠若惊。在鸢尾，她终于见识到了一直听说却从未有机会品尝的、与皇家糕点齐名的鸢尾甜点，并且结识了很多好朋友。
但是这样美好的日子很快就过去了。欧洲大陆形势逐渐变得复杂起来，铁血变得蠢蠢欲动，明眼人都看得出，这个原本坚决对抗塞壬的国家现在却成为了一颗定时炸弹，随时准备侵略邻国。但是鸢尾、皇家等大国却寄希望于从外交途径来解决此事。众盟国不断地派遣人员到各国游说斡旋。
然而事实证明，任何的斡旋都已经是徒劳，铁血的战争机器一旦开动，那么必将不可阻挡。那一天，铁血的装甲部队奇迹般地越过了阿登山区，对整个西欧张开了自己的獠牙。低地三国五日沦陷，鸢尾也在与铁血的战斗中元气大伤，首都巴黎城外百万大军虎视眈眈，鸢尾的国运已经到了悬崖边上。
而就在这危机关头，标枪看到的，是一个在为祖国的安危到处奔波的女人。黎塞留试图游说各个盟国，希望能够阻止铁血对鸢尾的攻击。标枪敬佩这样的人，即使处于这样的危机关头，黎塞留想的，依旧是拯救这个国家。
只可惜，只凭外交途径是不可能阻挡铁血的脚步了。在又进行了一次徒劳无功的交涉后，标枪已经不敢再去看黎塞留的表情了。她能够感觉到，此时的黎塞留一定是黑着脸的。刚刚收到消息，巴黎已经沦于敌手，鸢尾正式与铁血签订停战协议，整个教廷的海军一枪未放便成了敌人的手下败将。
在登上回皇家的飞机之前，标枪终于抬起头，想对前来送行的黎塞留说点什么，可是她张了张嘴，却终究没有说出来。但是她看到，黎塞留看了看自己，眼中闪过一丝不明的东西。
飞机慢慢地在跑道上滑行起来，标枪最后看了一眼这片她曾经无比向往的土地。或许，在今后很长一段时间内，她将再也无法踏足这片土地，原本结识的那些朋友，她也将再也见不到她们，甚至连黎塞留女士也……
“attends!”正当标枪看得出神的时候，她突然听到这样一声鸢尾语的“等等”。带着疑惑，她从机舱中探出头，却见黎塞留正在奋力地追着自己的飞机。标枪愣了一下，随即大喊道：“减速！减速！”飞行员得了命令，将飞机滑行的速度降了下来，标枪一把就抓住了黎塞留的手，用力地将她拉上飞机。随后，飞行员重新加大油门，并且拉动操纵杆。飞机终于起飞了。
黎塞留气喘吁吁地坐在座椅上，冲标枪点了点头。虽然刚才身体先于大脑做出了反应，但是标枪并不理解黎塞留的举动，于是她问道：“大主教，您这是……”
红衣主教看向窗外那越来越远的祖国，眼中闪过一丝不舍。但随即，她的神色变得坚定起来，说道：“鸢尾还没有屈服。我们的战斗，将从另一端重新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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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主教，直播预计40秒后开始。当红灯亮起的时候，您就可以开始您的讲话了。”一直在帮助黎塞留处理各种事务的贞德说道。
黎塞留点了点头。随后，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平复着自己的情绪。在看到一旁的红灯亮起后，黎塞留发出了她那篇举世闻名的《告鸢尾人民书》。
“梦，碎了。自从那一天起，国家分崩离析，我们一夜之间，便成了赤色中轴手中的傀儡。‘投降，放下武器，不准抵抗！’。我们被司令部这样命令着。身为天之正统、无比骄傲的圣教骑士…居然连为信仰献身、争取自由的机会都没有得到，就被突然宣告了失败。曾经的英雄们，在恐惧与懦弱的驱使下，忘记了尊严，他们屈服了。我们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侵略者肆无忌惮地踏过凯旋门、踏过战神广场。这是耻辱！这是鸢尾从未经历过的奇耻大辱！
“我们伟大的先驱者这样说过：‘人可不朽，救赎可待来日；国家不得永生,救赎唯有当下！’我在此正式宣布，自由鸢尾于此时此刻正式成立，我们将是主赐予的天之正统！几百年前，那位圣少女带领着我们，高扬着那面象征着自由与牺牲的鸢尾旗，救国于水火之中。如今，这位圣少女也正在这里，与我们共渡难关！
“我于此向所有国民发出呼吁，无论你们身在何地，团结起来！带着牺牲精神和对未来的向往，与我一道，再次凝聚于这面旗帜之下！我们的祖国危在旦夕，但我们并不是孤立无援！鸢尾只是败了一次战役，却没有输掉整个战争！总有一天，自由的力量会将敌人彻底粉碎！自由终将引导人民！无论如何，自由的火焰不能熄灭，也绝不会熄灭！鸢尾必须也必将作为胜利者重现自己的辉煌！以圣父、圣子、圣灵之名！！”
标枪静静地站在角落里，听着黎塞留那鼓舞人心的讲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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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天之前，飞机降落在伦敦机场。刚一下飞机，黎塞留便立即与事先赶到皇家的贞德等人汇合，并且着手组织起一场致力于光复鸢尾的抵抗运动。出于对黎塞留的敬佩，标枪一直跟随在黎塞留左右，担任她的翻译。并且鉴于她是唯一一个得到黎塞留信任的皇家人，光辉便任命标枪作为中间人，来协调皇家与自由鸢尾之间的相关事务。标枪做得非常优秀。这次黎塞留得以在伦敦广播电台进行演讲便是她的成果之一。
“……鸢尾必须也必将作为胜利者重现自己的辉煌！以圣父、圣子、圣灵之名！！”随着黎塞留那掷地有声的演讲的结束，演播室里响起了热烈的掌声。在场的所有人无不被黎塞留这富有激情的演讲所打动。标枪更是听得眼中不禁闪着泪花，听着这段演讲，她能够感觉到自己的心中不由自主地生出一种想要去战斗的豪情。
她敬重这个女人，在国家危亡之际，她没有像国内那些懦弱的同胞一样，对侵略者委曲求全，而是选择到处奔走，努力阻止国家沦陷；即使在最后一无所有、身边几乎没有支持者的情况下，她也毅然决然地将复国的责任一肩扛起，转移到异国他乡继续战斗下去。标枪现在由衷地相信，这个女人，她一定能够做到她所说的，鸢尾必将光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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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将这长长的一段心里话说完之后，黎塞留长长地呼了一口气，这些话已经压在她的心里太久了，今天终于得到了机会说出来。可是她非常清楚，说出这些鼓舞人心的话很容易，可是实际做起来，难度要比想象中的还要高得多。而当她说出这些话的时候，就等于是在与自己曾经在乎的一切为敌。无论她曾经拥有过什么，从此刻开始，那些过往将跟自己再也没有任何关系。黎塞留看了看身边那些欢欣鼓舞的人们，不禁摇了摇头，她们可能并不知道，从今天开始，她们将走上更为艰难的道路了。
一旁的贞德似乎是察觉到了大主教内心的波动。她握紧了手中的圣凯瑟琳之剑，随后走到黎塞留的面前说道：“大主教，这是主赋予我们的试炼，而我们终将通过考验。我们只需要遵循主的意志。”
黎塞留听了，不禁微微一笑。这个一直跟随在自己身边的孩子啊，也就只有她，能够在自己陷入迷惘和犹豫的时候，劝导自己，开解自己。即使身陷囹圄，性命不保，也依然没有抛弃自己的信仰。黎塞留不禁感叹，还真不愧是继承了那名圣少女之名的舰姬啊，她对于主的信仰之坚定，就连自己这个大主教都自愧不如。
黎塞留扪心自问，自己已经做出了很多选择，甚至可能会后悔那些曾经做出的选择，但是至少现在，她不会后悔将贞德救出来。如果当时自己没有这样做，恐怕也就不会有现在的“自由鸢尾”了吧。
那天，在告别二妹让·巴尔后，黎塞留踏上了通往勃艮第的旅途。她其实并没有完全欺骗妹妹。只不过，这次出行，黎塞留是为了一个比较“私人”性质的目的。她想寻求一个答案。
为了不引起注意，她假扮成一个赶路的乐队演奏者，背上一个装着黑管的盒子以及一些行李，换上了一身普通的衣服，匆匆登上一架民航客机。很快，飞机便降落了。黎塞留一路搭着顺风车，来到了一座山的山脚下。山上被雾所笼罩，若隐若现之中，有一团黑影从其中浮现，显得有些压抑。黎塞留定了定神，向着那个周围布满铁丝网的建筑物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