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皇家风云（上）逃离（6）
威尔士颤抖地在这空无一人的寝宫里坐着。她手中紧紧地握着一把水果刀，眼睛也死死地盯着那扇被关上的门。她生怕突然有人闯进来把自己抓走。好不容易才逃离那个囚笼一般的王宫，她绝对不要把这难得的自由丢掉，她宁可跟别人同归于尽，也不要再次回到那个囚笼之中。
就在这时，门被缓缓地打开了。
威尔士瞪大了眼睛，做好了拼命的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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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进屋的乔治看着威尔士一脸警惕又恐惧的样子，淡淡道：“怎么，你要杀了我这个恩人？”
威尔士大口地喘着气，刚才有些过度的恐惧使得她的呼吸很不顺畅。她平复了一下自己的情绪，强作镇定道：“我现在有点不明白状况。”
乔治哼了一声，绕过威尔士，坐在了主坐的位置。随后纽卡斯尔也走了进来。她端来茶杯，分别在主人和威尔士的面前放下。随后，纽卡斯尔对着威尔士颔首道：“亲王殿下，请用茶。不过，在您跟主人谈话之前，请把这东西交给我，主人她不会喜欢有这东西在她面前的。”她盯着威尔士手中的水果刀。
威尔士看了看乔治，后者瞪了她一眼，没有言语。威尔士犹豫片刻，还是将水果刀交给了纽卡斯尔。纽卡斯尔接过，再次向二人行礼，随后退出了房间，并且关上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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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中很安静。乔治也不顾面前之人看向自己的奇怪目光，自顾自地端起面前的茶杯，轻轻地搅拌了几下，饮了一口，然后看向威尔士道：“这么看着我做什么。茶快凉了。”
威尔士这才收起了她那怀疑而探究的目光，也端起茶杯道：“这里面不会有奇怪的东西吧。我很有理由怀疑你是不是要把我迷倒然后到女王陛下面前去领赏。”
“管好你那空空如也的脑子，不是所有人都像你一样喜欢玩阴谋诡计。”乔治横了她一眼道：“我要是想那样做，刚才就不会让纽卡斯尔把你带到这里来了。”
“如果你真的想帮助我，那你就应该马上把我送到碧蓝航线的办事处去！”威尔士提高了声调。“我只有在那里才算得上安全。”
“说你脑子空空如也你倒自己承认了，即使愚蠢也要给我差不多一点。你给我好好想一想，经过了刚才的骚动，你要去的地方必然满是监视的人。你觉得你现在到了那里后会有几个mi5的人‘迎接’你？”
威尔士闻言不禁语塞，恐惧和敌视使得她失去了对局势的判断。这样看来，眼前的女人把自己带到这里，倒确实是帮助了自己。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说道：“那我也不可能一直待在这里，碧蓝航线的飞机三天后起飞，我不能错过这唯一的机会。”或许连威尔士自己也没有察觉到，她的语气变得稍微柔和了。
“急什么，我已经被委任为与碧蓝航线接洽事务的总负责人，三天后要赶去送行，想要再带一个人进去也不是什么难事。”
话已至此，威尔士才算是彻底明白了，眼前的女人从一开始就打算帮助自己。但是，之前的恩恩怨怨让她难以接受这件事，在她的印象中，全世界最恨自己这一级的就是这个女人了。她没有道理来帮助自己。
“那么，你把我带到这里，想跟我谈什么。”
“我看是你想跟我谈什么才对吧。正好，我今天心情不错，给你个机会，想说什么就说吧。”
“好吧，我只有一个问题，你为什么要帮我。”
威尔士本以为乔治会继续以她那惯用的恶劣态度跟自己对话，可令她没有想到的是，乔治轻轻叹了一口气，幽幽道：“现在，你知道被抛弃的滋味了吗？”
一说到这个，威尔士不禁沉默，她当然清楚乔治到底是什么意思，自己已经由受人尊敬的王室中人变为现在的落难贵族，这让她不由得想到了之前的乔治。“所以，我现在落得这个下场，你要嘲笑我了吗？”威尔士道。“作为，对我之前得罪过你的报复？”
“哼。”乔治不再看她，而是看向阳光明媚的窗外道：“如果是几年前的我，或许非常乐意看你落难吧。但是现在，”她摇摇头道：“我已经没有兴趣再去嘲笑一个跟我有着相同境遇的人了。”
威尔士不再言语，她知道，乔治一定是想跟自己说点什么。她静静地等待着。
“你知道吗？一开始，我是恨你的。我恨那个姐姐，恨你，恨你们这一级的存在。我憎恨你们夺去了我的存在意义，憎恨你们夺去了本应属于我的一切。”一向冷漠、不苟言笑的乔治说着说着，眼中不知何时流下了两行清泪。威尔士看着她的样子，心里不禁唏嘘。她明白，乔治现在的这个样子，与自己不无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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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还记得，那时候的乔治还被称为阿尔伯特殿下，而自己也还是爱德华殿下。那时候的阿尔伯特的性格没有像现在这样阴郁，她非常开朗，甚至有些张扬。当时，自己这一级与阿尔伯特正在争夺着在皇家海军中的正式服役权。她们都是王室中的精英，平日里彼此之间也在暗暗较着劲。当时一直有一个传闻，她们之间的胜者将作为最新型号的正式方案，并且可以得到将自己的名字命名为此型号名称的权力。这是每一个入役碧蓝航线的王室家族梦寐以求的荣耀。
第一王女不愿参与此类争斗，爱德华便代替了姐姐与阿尔伯特展开了相当激烈的竞争。无论是训练科目上，还是演习成绩上，亦或是工作能力上，二人的较量可谓是达到了白热化的程度。
作为资历更老的“姐姐”，阿尔伯特非常有信心，在她眼里，自己一定会赢得这次比试。无论从哪方面看，自己都是更加优秀的那个，工作能力、演习成绩、舰装的设计方案等等，这些指标都充分地说明，自己才最有资格被冠以“乔治五世”这一名称。很多人都持有这种看法。
然而，结果的出炉让她大失所望。无论是因为之前签订的海军协议，还是先王对于威尔士那一支的偏爱，亦或是其他原因，总之，阿尔伯特是那个被放弃了的失败者。即使所有人都知道，阿尔伯特的平日的成绩更为优异，舰装设计也更为先进，而威尔士那一级的设计却有着各式各样的缺陷，与阿尔伯特方案有着巨大的战斗力代差。
一夜之间，阿尔伯特性情大变，原本那个活泼开朗的她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阴冷寡言、浑身充满怨气的女人。她不再出现在公众的视野中，也不与任何人往来，即使是在必须出席的公开场合，她也是独自待在角落里，冷着一张脸，一言不发。就算是后来王室抚慰式地敕封她为乔治亲王也依然无法抹消她的怨恨。唯一能够稍微靠近她的，便是前任皇家女仆队队长纽卡斯尔了，这个生性淡泊的女子理解阿尔伯特的痛苦，以自己的耐心和毅力赢得了她的信任，并且在今后的几年中一直服侍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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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的时候，我真的很羡慕你们，就算是落后于时代，存在瑕疵，甚至经历了z舰队的惨败，你们也可以理所当然地存在着。而我呢，就算我再强，再优秀，也终究不是被皇家需要的，是一个随时都可以被抛弃的废物。”乔治自嘲地笑道。
威尔士沉默地听着，虽然她也或多或少地知道乔治的怨恨，但是那时候的自己只顾着享受被册封的喜悦，并没有在意其他的。
“那时候我就在想，连你们都可以在皇家海军中争得一席之地，可我却连站立的地方都没有。我愤怒，我怨恨，我不甘心被命运这样对待。我不想见到你，你的姐姐和妹妹。因为我觉得，你们的笑声简直就是对我的嘲笑，那样刺耳，那样丑陋。”乔治说到这里，顿了顿，忽然用一种以前从未有过的目光看着威尔士。
见眼前的女人这样看着自己，威尔士愣了一下，从她的目光中，威尔士罕见地读到了耐心、宽容，以及一丝丝……温柔？
“我封闭自己的世界，似乎没有什么能够再次打动我。但是后来有一天，看到了你的事，我突然发现，无论如何，你们都是我的姐妹，如果能让取代我存在于这个世界上的你们露出真心的笑容的话，自己当初被放弃或许并非完全没有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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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这可不像是您哦。您怎么忽然关注起爱德华王女殿下了。”这是一个晴朗的早晨。纽卡斯尔端着茶杯与糕点，放在了乔治身旁的桌子上。见乔治正在读着最新的报纸，她不禁笑道。
乔治顺手端起了茶杯，饮了一口道：“多嘴。我只不过是无聊，随便看看新闻罢了。”
纽卡斯尔太了解自己的这个口是心非的主人了，她道：“可是，这报纸上满篇都是王女殿下被褫夺了王女的封号、降为亲王的新闻。除此之外，好像没有别的逸闻了吧。”
自己的行为被拆穿，乔治倒也没有恼，只是道：“切，就你话多。是啊，我就是想看看，这个不争气的家伙，到底还能像小丑一样地表演到什么程度。”
“您呀，就是刀子嘴豆腐心。”身为前皇家女仆统领，纽卡斯尔见过太多不好对付的人了，跟在乔治的身边久了，说话也不需要毕恭毕敬。她摇摇头道：“殿下，我记得，当时z舰队出征时，您可是将与威尔士殿下有关的每一条报道都仔仔细细地读了一遍哦。”
乔治少见地没有回嘴，她只是静静地坐在那里，一头红色的秀发在阳光的照耀下显得更加地耀眼。纽卡斯尔自觉地站在了她的身后，仿佛在等待着什么。
“纽卡斯尔。”
“是。”
“后悔跟着我吗？我不像王室中的其他人那样好相处，也没有光明的将来，就连爱情上都只能在阴影之下偷偷地去见所爱之人。跟着我，可能会一直碌碌无为，平淡无奇。我也无法对你许诺什么报偿。”
“那么主人，纽卡斯尔也想问您一句，您恨对您如此不公的皇家吗？”
“我……爱是不应期待回报的，无论皇家对我做过什么恶劣的事情，我对皇家的感情都不会改变。”乔治犹豫了一下，说出了一个答案。
“这就是了，纽卡斯尔对您也是一样啊。”她道。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可是我不值得。”
“您到现在还在怀疑什么吗？”纽卡斯尔笑笑道：“主人，您了解我的，我追求的是安静优雅的生活。在您的身上，我能够感觉到我所追求的一切。不过话虽如此，我跟着您最重要的原因是您的温柔。可能在别人眼里，您不苟言笑、不好接近，可是我已经跟了您这么多年，我看到的您，只是一个害怕孤独、也渴望能够接近别人的普通女人啊。在我眼里，您比任何人都要善良。就算是就这样度过平凡无奇的一生，我也会一直追随主人，直到最后。纽卡斯尔，不后悔。”
乔治的脸上划过一丝红晕，却没有否认纽卡斯尔的话，她放下了报纸，一只手撑着下巴，微微抬起头道：“你说，如果我跟她们相认的话，我们之间会相处的好吗？”
“一定会的。”这是纽卡斯尔的真心话。
“哼，虽然这家伙之前做的事一件比一件蠢，不过单从现在来看，她倒是蛮有勇气的，真的，居然有胆量反抗王室的决定，我都想给她鼓掌了。”乔治又饮了一口茶道。
“您的意思是……”
“没错，我可以考虑帮助她，不过，那也得在她配得上我的帮助的前提下。如果她只是到此为止了，那我也懒得管……你笑什么。”乔治挑眉看着微微翘起嘴角的纽卡斯尔。
“我没笑，只是欣慰殿下您终于能够坦诚一点了。”
“嘁，我什么时候不坦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