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34
“少主。”
左程突然开口，声音还不小，众人皆是一顿，纷纷看向左程。
名昱望向左程。
左程正要说话，却不知为何，少主的视线一落在他身上，左程只觉得胸口处内力翻涌，竟是无法出声。
半天没听见左程继续说，唐沐疑惑的偏头看向左程，就见他满脸黑红，像在憋气似的，有点怪怪的。
名昱淡淡移开视线。
左程突觉压力骤减，捂住胸口长出口气，也忘记说话了，只疑惑为何内劲会突然不受控制的翻涌。
吴越微笑摇着羽扇，向名昱道，“少主，大家都还未吃午膳，让拂雁拂染把带回来的吃食摆上，你们先用。”吴越说完，偏头看向坐在身边的左程，“左护卫跟我过来，我有些事情交代给你。”
吴越摇着羽扇从座上起身，笑着看向云霆，“还请云霆公子见谅。”
“先生自便。”云霆笑着点头。
吴越便摇着羽扇往楼下去。
左程一愣，看一眼少主，赶紧跟在吴越身后下楼。井三和井五随在两人身后。
吴越带着左程去了一楼，挑了一个无人的雅间。井三和井五没有进去，在房间周围看了一圈，保证无人靠近。
吴越走进房间，径直走到桌边坐下，他将手里羽扇放在桌上，脸上一丝笑意也没有，犀利的目光直视站在面前的左程。吴越在名剑山庄仿佛军师一般的地位，足智多谋，算无遗策。虽然一点武功都不会，但地位崇高，众人敬服。吴越惯常是爱摇着扇子一脸狐狸笑意的，一身儒雅慵懒的书生气质。但此刻他不摇扇子也不笑，面无表情的模样，压迫感十足，左程不由十分紧张。
“左程，”吴越直视左程，冷淡的道，“你如今着实厉害，都想作少主的主了？”
吴越话一出口，左程大骇，他瞬间单膝跪地向吴越行礼，神情惊愕，额头都有汗滑下，“属下不敢！”
吴越不说话，就那么看着跪在地上的左程。
左程万分焦急又不知所措，不太灵光的脑袋如遭重击。
“我不管你对唐沐有什么看法，单纯的不喜欢，或者只是觉得她配不上少主，那是你的事。但少主如何想，如何做，自有少主自己的判断和考量，不需要你来从中提醒。”吴越的声音冷肃，他看着左程，缓缓的问，“除非你认为，你比少主更睿智？想管着少主了？”
“属下不敢！属下绝无此心！”吴越最后的话让左程大惊失色，立刻连声否认。
吴越不说话，只是神色冷漠地看着单膝跪地的左程。左程虽然鲁钝，却胜在忠心不二，且武功确实很高。在名剑山庄年轻一辈里，少主自不必说，除了吴越顿了顿，垂了垂眼眸，而又抬眼。名昱的隐卫里，只有井一能勉强和左程打成平手。
想到这，吴越便记起在药王谷中，左程和青青各自挥出那一剑。左程只是警告示威，自然没有尽力，但青青那一剑也是轻松随意，并且显见武功在左程之上。若不是少主出手，恐怕那一剑真就劈在左程身上了。吴越敛眸。药王谷超然武林之外，不问江湖事，白胡子神仙一般的人物，却收了两个年纪如此小的姑娘当徒弟，甚至，武林中都极少有人知道白胡子有徒弟。而这两个姑娘，一个武功奇高，恐怕只有少主是她的对手；另一个医术奇高，竟隐隐给他一种“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感觉。
细想之下，不免有些可怕。吴越也不由感叹白胡子的厉害，这两人当中无论哪一个，都是能搅动江湖的武林奇才，却完全给人一种天然无害的感觉。她们如今心性单纯，对江湖武林也不甚感兴趣，倒暂时构不成威胁。可一旦她们想做什么，恐怕就极难处理了。吴越眉峰微皱，手指轻轻敲击桌面。细看下，与名昱方才手指轻点桌面的模样有些神似。
整个房间里半晌都寂静无声。吴越不语，是给左程施压，也是给左程时间想清楚，只是静下心后，思绪落到唐沐和青青身上，竟也看清了一些问题。
而左程，一直在费尽脑子努力进行思考。
方才吴越话里提到唐沐，就算左程脑袋不聪明，也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他不由开始回想最近自己与少主和唐沐有关的言行。越想就越是心惊！
他此刻脑袋一团乱麻，都是浆糊，但有一点他是很明白的：身为下属，完全忠诚和服从少主的任何命令，才是他该做的事情。就算他真敢有异议，也完全可以私下将想法向少主进言，他却偏偏每次都在少主处事之时出声阻断。他一定是昏了头了他！以下犯上少主，左程冷汗直冒，给他一百个胆子他也不敢的啊。难怪方才少主突然罚他抄写家规，一定便是罚他数次逾举，少主宽宏，对他有所暗示，他竟然完全没有领悟到少主的深意！
“先生，属下真的知错了！”想到这，左程直接双膝跪地，突然出声，声音发颤却很响亮。
吴越收回思绪，看左程的模样，显见是想明白了一些。
“左程。”吴越这才开口。
左程立刻抬头看向吴越，黝黑刚毅的脸上都是冷汗和自我谴责。
“别让少主和我，后悔这趟带你出来。”吴越淡淡的道。
左程浑身一颤，迅速俯身行礼，沉声承诺道，“是！”
“再有下次，你就提前返回名剑山庄，不用跟着我们了。”吴越看着俯身跪在地上的左程，冷冷警告。
“属下知错，属下绝不会再有下次！”左程赶紧抬起头看向吴越，眼神坚定，整个人的气息都沉静了不少，声音沙哑却铿锵有力，可见保证的决心。
“起来吧。”吴越偏头拿起刚才放到桌上的羽扇，又开始摇啊摇，瞬间仿佛换了个人似的，脸上又是一副狐狸笑意，声音也恢复以往的慵懒和煦。
左程服从，起身的时候竟踉跄了下。他因为犯了大错，此刻都是自责懊恼，整个人看起来有些颓废丧气。
“好了，”吴越摇着羽扇微笑，“你虽然脑子不行，但胜在忠心，少主心里有数。而且事情也没我刚才说的那么严重，我也就吓唬吓唬你，给你个警戒。省得你真做什么出格的事情，让少主不得不惩处你。”
左程耷拉个脑袋，点了点头，实际上心里并不十分安慰。他现在越想越觉得严重，问题大了！他还非常担心少主和先生真的不让他再跟着，把他撵回名剑山庄去。
因为吴越脸色好了，也开始笑了，左程哭丧着脸大着胆子小心地问他，“先生，少主和你真的不会把我先撵回去吧？”罚他抄家规不要紧，撵他回去他不愿意，他还要跟着保护少主和先生。
吴越摇着羽扇，一脸狐狸笑，“看你表现。”
左程苦恼了。
吴越站起身，准备回三楼去，刚要走，想了想又转身看向左程，决定发一次善心，“我说朽木啊。”
左程疑惑的抬头，觉得吴越是在叫他，虽然他不知道先生为什么突然开始这么叫他了。
“看在你脑袋不灵光的份上，我就指点指点你。看人要用脑子，别用偏见。常言道，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何况相隔两年。”吴越用羽扇敲了敲左程的头，“打个比方说，两年前的右陈和两年后的右陈，能一模一样吗？”吴越好心提醒。
左程一脸懵逼。
朽木啊，吴越无语，懒得理。吴越就笑容满面继续刚才的话，“难道你不觉得，两年后的右陈，比两年前的右陈更聪明些吗？”
左程懵懵的点点头，觉得先生说得好像极有道理，又好像在暗示什么。
吴越没再搭理左程，径自摇着羽扇，一脸狐狸笑的走了。他也没吃午膳，得赶紧上去吃东西。托唐沐的福，他难得吃饭能吃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用膳大多都是正儿八经的一道道华丽佳肴，无趣的紧。
吴越摇着羽扇走了。井三和井五跟着吴越。
因为吴越不会武，但凡他独自出行，身边都会跟着隐卫。
左程还懵圈着，等抬眼一看周围都没人了，也不继续想了，赶紧往楼上追。
吴越到三楼的时候，见众人并没在吃东西。因为拂雁和拂染买了太多的小吃。掌柜让伙计拿了高高的两摞盘子上来，拂雁拂染正带着伙计将买来的小吃一样一样的装盘。
吴越心情愉悦，刚回到位置坐下，左程就风风火火的上了楼。左程一踏上三楼，行动就突然有些拘束起来。他敬畏的看看名昱，而后十分恭谨地回位置坐下。
唐沐略奇怪的瞥了眼突然显得特别有礼貌的左程，注意力又被一盘盘各有特色的小吃吸引。
“云霆公子可用午膳了？”吴越摇着羽扇笑着问云霆。
“未曾。”云霆笑了笑，“连云堡今日也发生了一些事情，我忙于善后，也忘了用午膳了。午后听说名少主一行人到了连云镇，我便赶紧过来了。”
“那正好，咱们可以一起吃顿午饭。”吴越笑道。
云霆微笑点头，又道，“本来打算让掌柜准备一桌酒菜，没想到已经买了这么些吃食。”
吴越闻言，摇着羽扇，笑着瞥了唐沐一样。
云霆就明白了，笑道，“糖糖还和小时候一样，最喜欢吃东西，最想做的，是吃遍天下美食。”
唐沐一听，有一种找到知音的感觉，概括精准全面，懂她。
只不过云霆每次谈到以前啊、她小时候什么的，那种说话的口气，总给唐沐一种好像是她长辈的感觉，匪夷所思。这个云霆，难道已经三十多岁了？
唐沐摇摇头，不太可能，决定等晚上问问青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