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8章 人在益州，开局迷惑
“这是这个月的第几次了？”
散关之上，
魏延看着斥候的文书，有些头疼。
“夏侯妙才真是好大的架子，
动不动就派骑兵骚扰一番。”
“他们据守陈仓，高枕无忧，
自然是可以撩拨一番。”
陈到看着魏延。
“汉中现在召我回去，这里要靠你自己稳定局势。”
“你就这么不相信我吗？”
魏延笑了笑。
“那边让你回去，肯定是张子茂的意思。
他初来乍到，没有自己的兵马，只能借助于我们。
你以前是玄德公的亲兵，所以他要用你。”
“那看来我应该受宠若惊一番。”
陈到淡然开口，也不知道他对这件事是什么看法。
“这可是提拔，不像我还要在这里打拼。”
“阴阳怪气的话少说一些，我们的命运不由我们。”
陈到皱眉。
“若不是要对手下军士负责，我还不愿意继续从军。”
“见到张裕以后，你会改变想法的。”
魏延心中。对张裕的想法已经有了几分猜测，但是他不会说出来。
陈到也不介意魏延打哑谜，拱了拱手就告辞了。
等到人离开了，魏延舔了舔嘴唇，
一个人驻守散关，他突然有了一些大胆的想法。
陈仓，
夏侯渊之所以骚扰散关，正是因为他有恃无恐，
只要守住陈仓这个要道，
敌方就无法推进，
在战略上他是占据有利地位的。
骚扰也不过是想磨一磨锐气，
倒也不是真的指望能得到些什么结果。
夏侯渊根本都没上心，
他最上心的还是排到了凉州内部的谍子，
让这些谍子威逼利诱，
鼓动羌人氐人造马家的反。
这不是无迹可寻的事情，
马家虽然在凉州威望日久，
马超更是号称神威天将，
但是这一切随着西域的开拓，
五斗米道人口的迁移，
诸多的事务加上地盘的扩建，
控制力减弱是必然之事，
或者说的更明确一些，
马家也不需要对这些“蛮子”太上心了。
以前是休戚与共，互相需要，
但是如果真的可以做一个文明人，
普及中原文化，
谁会去拉拢蛮族？
就算马超是个混血，
但是他的心也是向着华夏的，
虽然他本人人品确实不咋地。
夏侯渊打算很简单，
等到羌人氐人起事，
他就里应外合，
拿下散关。
而拿下散关的目的，
也只是为了驱逐孙权的势力，
然后逼马超站队中原。
这样一来，潜在的危机都会被掐灭。
计划是完美的，
不过人生中，总是会有小插曲的。
就比如陈到离开后，
魏延就出去追着夏侯渊派来的斥候干了一架，
双方都有损失，但是肯定是被突袭的吃了亏。
曹军斥候狼狈的回去，
夏侯渊没怪罪他们，
心中反而有些惊疑不定，
怎么散关的守军，突然这么勇敢？
他不知道只是我夏侯渊的军队吗？
心中怀疑，
也就暂时不敢轻举妄动。
留下郭淮驻守陈仓，
就回到了长安，
准备禀报魏王，如何处理此事。
而散关这边，
魏延之所以出兵，
一是扫一扫闷气，
二是他也想看看夏侯渊到底什么打算，
自己这莽撞的行为能不能撞出一些底牌来。
可对面稳如老狗，
那也就没什么办法了，
魏延也就老老实实的守着关卡，
等待消息。
陈到回到汉中，
从赵云得到了调令，
也正如魏延猜测那般，
他作为以前的刘备亲兵，
现在换个人保护罢了。
这让陈到心中顿生怪异的感觉，
不过命令下达，又怎么能不接受。
他对张裕是不感冒的，但也说不上厌恶，
那唯一的恶感，可能也就是张裕口吐莲花，
说服了刘备降服，
把他们的志向淹没在了乱世之中。
不过现在，玄德公似乎过得很好，那也就足够了吧。
几日后，
张裕到了汉中，
陈到也是领兵迎接，
对于这支装备精良的白毦兵，张裕是越看越喜欢，
也就是因为驻扎在蜀中，调动麻烦。
不然这支队伍，也轮不到他张裕可以当做亲卫使用。
西方上兵啊。
张裕出手也是大方，
直接一带财物赠予陈到，让他分发众军士。
这是最粗浅不过的施恩，
但是在这乱世，又有什么比这更简单粗暴？
陈到恭敬道谢，他又不是迂腐之人，
面对善意，或者说的难听是收买人心，又有什么拒绝的理由呢。
张飞在一旁大笑起来。
“子茂真是大方，
不知道啥时候能跟我大方一下？”
“三爷与我忘年之交，我又岂会遗忘。
我此次前来，带来江东荆襄美酒数十坛，
他们都是您的。”
张裕也笑了起来，
能投其所好的他都不会忘，
反正他不差钱。
看到一旁平静如常的老帅哥赵云，
张裕也是吹了声口哨，
让人牵了匹小马驹过来。
“南方矮马，不足以战阵，
但留在家中，供家小所用，足矣。”
张裕说的客气，
但赵云地方眼力自是看得出这是百里挑一的好马，
知晓张裕脾性，
老帅哥也没有客气，
只是拱手。
牵过小马驹，就开始观摩起来。
“终究是错付了。”
张裕在这边打点着，
很快听到了一阵阴阳怪气。
“将军高升了，
不知道还记不记得益州有一个小别驾。”
“孝直兄，说话怎么这么阴损。”
张裕笑了起来。
“你的喜好太大了，
我不知道如何满足。
所以我想尽方法，执掌这益州，
来投你所好啊。”
法正平静，然后迷之微笑。
“见过张将军，
诸位，
该谈正事了。”
正事，
其实就两个，
一个是西边的马超，
一个是北边的夏侯，
基本的政策可以套用三国演义的八个字。
北拒夏侯，西和马超。
“马超有回信吗，
他不会怕我耍阴招，
所以不敢来见我吧？”
“那倒没有。”
法正摇头，
张裕安排诸葛亮巡视蜀地各郡去了，
所以现在法正担当起了发言人的角色。
“他只是推辞，说正从西域赶回凉州，
希望我们等候。”
“等候多久？”
“年前。”
“真是敷衍。”
张裕摇头。
“我现在倒是突然有几分后悔，
为何要劝马孟起打通西域了。
倒不如让他被曹操吞灭，
我征讨凉州来的实在。”
“若是如此简单就好了，
现在的马超可不比以往，难以剿灭了。
就算平了凉州，他也能逃遁西域。
就像是一坨臭狗屎，
怎么都弄不掉的。”
法正“中肯”评价一番，
张裕轻笑。
“那就再修书一封，
让马超尽快和我见面，
他肯定早就回来了，
只是没想好怎么和我谈。”
“何以见得？”
张飞插了句嘴。
“因为凉州安分了，
除了马超，别人没这个威压，
所以我能断言他回了。
对了，
信里加一句，
他再不来见我，
我就把他儿子送回凉州。”
没了道德压力，
张裕一开口就是损招。
“明白了。”
法正点头，
然后来到下一个问题。
“夏侯渊已经往陈仓增兵，
也说不清他是想固守还是进攻。
现在只有魏延驻守在散关，
虽然兵力充足，但是有些冒险……”
“有话不妨直说。”
法正被打断，只是耸耸肩。
“文长将军和我一样是个降将。”
暗示的意思很明显，
但是张裕却笑了起来。
“孝直，
就算是如此，
为何要现在提？
文长驻守散关都这么久了，
现在重视这个问题，不是很奇怪吗？”
“将军应该明白我的意思，
或者说在座各位都明白。”
张裕下意识环顾，
场中除了凌统，清一色刘备刘璋将领。
“因为将军来了，
情况不一样了。
如果将军只是想待在巴蜀， 我自然一声不吭，
但是如果是想北定乾坤，
那这个问题我就要说了。”
法正轻咳一声。
“蜀中之人，大多都是刘璋刘备旧将，
尚未归心，
将军真的可以信任他们吗？”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
张裕还没摸清法正卖的关子，
但是先顺着他的话说，
法正肯定不是害自己。
“那既然如此，还请将军好好整顿蜀中军马，
重新布置和分配。”
这话说出来轻巧，
张裕听的头大，
这个问题确实要处理，
但是你为什么要在这明面上说出来？
而且重新布置和分配，
这是什么措辞，
不就等于明言要拿刀去割肉吗。
这话传出去，
明天蜀中就要炸锅，
自己这位新上任益州老大，
说不定开局就要平叛了。
胡思乱想了几秒，
张裕想到了另一个问题，
这么大个事情，
明明就该悄悄的整，
为什么法正要把他拉到明面上，大刀阔斧。
张裕又环顾了一番，
突然明白了些什么。
“你们过分了吧，
开局就逼宫？
我是好脾气，不代表没脾气。
孔明也知道此事吗？”
“知道一半，所以他没参与。”
法正一边说着，
一边递上去一封文书。
“请过目，
事情结束后，
将军可以杀我。”
“你明知道我不会那么做。”
张裕无奈的笑。
“你们这是欺负我软弱……”
只是张裕看到文书，表情微变，
这是一封详细的计划，
把蜀中是假的私兵写的清清楚楚，
可以看出写这封计划的人耗费了多少心力。
怎么割肉，
从哪里割肉，
如何割了人家的肉还让人家感恩戴德，
花费多少代价让人家自愿割肉。
看完以后，
张裕才发现这些聪明人，心真脏啊。
“写的很好，但是过犹不及了。
可以适当降低程度。”
要不是文书中谁都没漏掉，
不然张裕真要一票否决了，
这些人对自己都狠心。
“如果真这么执行下去，
确实可以精简军士，大半年内就能把蜀地军队的雏形聚拢，
但是我也要承担不少非难。
我有点怕，
怕的是我扛不住。”
张裕是真发虚，
割肉这事不好整，
江东割肉，用的是小霸王下黄泉＋孙权装孙子，
荆州因为战乱，肉都跟着曹操跑了，
只留下满目疮痍。
益州这边平平稳稳的，
地头蛇混的肥肥胖胖，
这计划不错，
不过后果也不小啊。
“在场之人自然是休戚与共，
而且将军长期执掌益州，
就必须快刀斩乱麻，
不然时间久了，只能媾和。”
张裕叹气，
事情已经很明朗了，
东州派＋前刘备降将派＋部分益州派
这三者联手在一起，
要其他的“顽固派”扫清，
跑到张裕这来“逼宫”，
首先确实这事情没张裕干不了，
二是这事对张裕没坏处，
他确实要整顿益州。
硬要说，他就是把部分老世家得罪坏了，
但是问题不大，
没牙的老虎，不如鸡。
而且因为是三者联合，
所以齐心协力也只是暂时的，
事情结束又是各自为战，
张裕也不必担心他们继续合作，
又整出什么“逼宫”戏码。
张裕很矛盾，
说的都没有问题，
但是他真的很不爽，
就像有一句名言。
“你在教我做事啊。”
“场中可有不知情者。”
张裕开口问了一句。
法正刚要开口，
张裕瞪了他一眼，
法正也就老老实实闭上了嘴。
“我确实不知。”
陈到摇头，
他一直在散关，
确实没参与，
但是想到自己和魏延一起，
以魏文长之狡黠，
怕是已经被牵连了。
“你知不知情都不重要了。”
张裕感觉自己问错了问题。
“知情却不在场的，也速速给我一份文书。
我今日不发作，
等事情办完了，
秋后算账。”
他哼了一声。
“在场所有人，罚俸一月。”
“是！”
全场武将回应的豪气。
张裕有点狼狈。
“罚钱好像太轻了，要不你们去领十军棍？”
“若是将军的命令， 愿意遵从。”
老帅哥赵云开了口，面色平静，
张裕无奈，
你个浓眉大眼的也背叛革命。
“此事，若有下次，
都提头来见我吧。”
张裕把书信丢给法正。
“按照孝直的想法去做吧，
这大锅我来背便是了。”
“多谢将军成全。”
法正恭敬。
“不会耗费将军苦心。”
“哼哼。”
张裕回头怪异的看了他一眼。
“你今晚别走，
还有子龙三爷，
我们好好叙旧。”
走出营帐，
张裕一时情绪复杂，
被“逼宫”这事肯定问题很大，
哪怕这些人出发点是好的，
但这也是对权威的蔑视，
自己成了好说话的上司。
但是他们确实给张裕解决了问题，
张裕一入蜀，想的就是如何解决兵马杂乱的问题，
有人给递了章程上来，
他是真开心，
只不过递的方式不太好，过于粗暴。
而且很准确的估计了他的性格，
这么一想，
法正说诸葛亮只知道一半，
还是太客气了，
这事情诸葛亮肯定知道，
或者推的远一些，
庞统也是知情的，
自己这些师兄弟，
一个个的比鬼还精明，
为了成大事，真是不拘小节。
这么一想，倒是不生气了，
不过突然也担心起了自己以后的威严，
开局就被这些老油子拿捏了，
以后可咋整啊。
抓了抓额头，
孝直，孔明，
你们最好给我好好解释一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