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8章 磨刀霍霍向世家
“李曼成，病逝。”
听到这个消息，
张裕又一次认识到，
自己穿越到乱世已经很久了，
忽忽悠悠的，
曹操开局的元老之一，
李典都嗝屁了。
不过这也是好事，
孙权合肥事件的flag少了一个触发点。
不过现在孙权也不会打合肥就是咯，
称王以后要做的事情着实不少，
他现在确实没什么精力去整其他的。
张裕倒是一下子成了边缘人，
孙权就把他安排在建邺，
也不安排事情，
好吃好喝陪老婆孩子，
其他事也不提。
张裕自己无所谓，
已经退休的叔父张允则是着急了，
一封吴郡的加急家书，
老爷子把张裕一顿批，
张家的牌面，如果一直赋闲，
会让人误会的。
叔父的担忧，张裕自然理解，
他如果倒了，张家那可真就一蹶不振了。
只不过孙权不给自己活干，
自己主动去找活的话，
贱不贱啊，
总不能古代还内卷吧。
吐槽几句，
张裕去还是要去的，
这一次，
孙权倒也确实没弄花里胡哨的，
而是认认真真地在审视文书。
等看到张裕来了，他才舒展了下身体。
“坐。
孤知道你的来意，
也正有事情拜托你去做。”
“吴王让我做的事情一般都不简单。”
张裕直言，也就只有他能和孙权这么说话。
孙权笑了笑，不反驳。
“如果是小吏都能处理的事情，
那又何必劳烦子茂，
而且现在孤不会让你再深入险地了。”
懂了，
孙权这意思是不会再让他出使了。
现在这情况本来就不能出使，
去了曹操那里估计真被砍死。
“那吴王要我做什么？”
现在的张裕到处不沾边，
说起来都没在一个职务上长期呆活，
荆州呆一段时间，
益州呆一段时间，
然后就被打发出使。
“孤要你替我走一走这大好河山。”
孙权伸手拍了拍身后悬挂的地图。
“孤刚刚为王，恩德还不能照耀四方。
子茂替孤巡视各地，
升官发财。”
孙权说得通俗，
其实就是鸡犬升天，
孙权称王了，
底下人的官位可以升一升了，
不过巡视的目的不仅仅是升官发财吧。
张裕把疑惑摆在脸上，
孙权看着他。
“还记得我们数次谈心吗？”
“谈心？”
虽然知道孙权表达的什么意思，
但是他突然说得这么亲近，
让张裕有点不太舒服，感觉气氛都怪怪的。
“这些年子茂说过的话，孤都牢牢记在心里。
虎踞东南，坐观天下，
你的话早已应验，甚至更进一步。”
孙权没察觉到张裕表情怪异，
自顾自地说着。
“孤还记得你说世家大族是国家的拖累，需要压制。
当时孤还觉得奇怪，
你身为世家子弟竟然说出这番话来。”
听到这，
张裕精神了起来，原来这才是重点。
“但是你又用行动告诉了孤，
你不是在虚言，
第一个打压自己家族的，
子茂怕是江东的独一份啊。”
孙权看着张裕，眼神幽幽的。
“可是兜兜转转，
有些问题还是存在，
子茂所说的那些话不知道还能实现不。”
张裕默然，
改变从来不容易，
他确实大力推动了对世家的压制，
包括他张家，
说白了就是以身作则，一视同仁
别的人就算不服气，
都要捏着鼻子认了。
但是大吴一路高歌猛进，
很多问题无暇处理，也没有好办法处理。
张裕目前所做的也就是把世家的私兵制度给他遏制了，
而且世家也很合作。
原因很简单，
地盘大了，
历史上的东吴说白了就是地方割据，
按照大势肯定是会被吞并，只是时间问题。
所以世家们私兵制就是保护自己，
待价而沽。
保境安民我第一，
出去打架我不行。
现在情况不一样了，
能和中原分庭抗礼了，
那就不允许有小心思了。
孙权作为一个政治拉满的人物，
没有需要妥协的地方，
也不需要向世家低头了。
“那您的意思是？”
张裕把问题丢了回去，
帝心难测是吧，
爷才不跟你猜，爱说不说。
“孤闲来无事，曾经翻阅了一下各地官吏的名单，
顾陆朱张，历历在目啊。”
张裕一脸黑线，
你这叫闲来无事，
你这叫没事找事。
孙权提出的这个问题，
就是张裕一直无法处理的问题，
或者说处理能处理，
但是会搞出大问题。
提出问题，必然是因为担心什么，
孙权担心什么？
无非是顾陆朱张，
掌控国家命脉。
那么怎么解决担心，
那就是拉下来一批人，
换一批孙权认可的自己人。
好，问题来了，
怎么拉下来一批人，
孙权肯定不会出面当恶人。
那么张裕面对的是什么呢？
那就是surprise，
他中奖了。
这个光荣而艰巨的任务看来是他的了。
“吴王把我往火坑里推啊。”
张裕叹气。
“而且吴王信得过我？
我也是世家子。”
“如果孤连妹夫都信不过，
是不是太凉薄了。”
孙权在开玩笑，
张裕听着他哈哈哈，想了想历史上的孙十万，
没有说话。
眼看张裕对自己这个玩笑没反应，
孙权正色起来。
“此事非子茂不可，
若用他人，怕是连头都不好开。”
孙权也知道这是个麻烦事，语气也软了一点。
“唯有子茂居中调和，步步为营，
才能成事。”
看着孙权口气都软下来了，
张裕也知道事情怕是糊弄不过去了，
不接也得接了。
“吴王是何时有这心思的，
为何不与在下提前通气？”
张裕有点小怨气。
自己在家休息好好的，
出来找个事情做吧，还是这么个烂事。
张裕抱怨还是跟他的身份有关，
他现在有一定人望，身份又尊贵，
又是个惫懒性子，
根本就不需要惹一身骚，
如果是某些年轻官吏，为了人前显贵，
说不定拼了命也接这份差事。
“孤早有这心思，
只不过兹事体大，压到现在罢了。
而且不是每个人都像子茂这般，
一心为公。”
这高帽子戴着，
张裕经过这么多年磨炼，已经不是政治白痴了，
都听得晕晕乎乎了，
但也知道这一顶高帽意有所指，
无非是指其他人阳奉阴违。
说到这，
张裕也无退路，
索性就跟孙权掰扯起来。
“顾陆朱张，
再加上附庸在后的小世家，
怎么安排？
还是在下先把自己的屁股清理清理。”
张裕虽说是张家牌面，
但是平常从不会做什么提携自家人之事，
张家子弟若有能力，你就自己往上爬，
张裕可没那么优秀，能够举贤不避亲。
但是这世上从来不缺圆滑之辈，
偷偷卖张家个面子，何乐而不为。
小面子积累多了那就是大面子，
张裕都不敢拍胸脯说张家一点问题都没有，
这个责任他担不起。
“若子茂的屁股不干净，
孤敢找你来商议吗？”
孙权笑了笑，
心中也是有思索，
张家本就是四大世家里最弱的一个，
这也是他开始与之联姻的原因，
开始对张裕也没有抱太多期待，
直到张裕异军突起，
虽然在战场上无太多建树，
但于治政，外交一方堪称当世人杰，
最重要的性子惫懒，毫无野心，
这让孙权倚重之余也多了不少心思，
倘若他百年之后，这是托孤重臣啊。
托孤重臣，
不仅要重，还需要孤，
这次把这烂事交给张裕，
就是要让他和其他几人交恶。
孙权精明不过，
这四大世家早些年暗地联和的事情早就知晓得一干二净，
当时捏着鼻子一言不发，
现在也是时候回首掏一波。
张裕倒是没想那么多，
如果他知道孙权心思，
恐怕哑然失笑，
当年四大世家共进退，
只是赤壁战时人心不齐，
张裕可不想有人拖后腿，才来那么一出。
此时的他早将此事忘到九霄云外，
当年互相为质的书信估计都被虫子咬出几个破洞来。
顺着刚才的话来说，
张裕听了孙权意思，
心里也是明白几分，
说白了，
张家的问题没其他家严重，
所以先放一放。
张裕思索一番，然后开口。
“顾还是朱？”
张裕直接忽视掉陆家，
不是说陆家势力不大，
而是陆家的情况不同，
陆逊的妻子是孙策的女儿，
而且陆家开始被孙策干废了，
所以一直都挺小心谨慎的，
倒是顾家和朱家，随着大吴高歌猛进，
一路青云直上。
朱家现在算是东吴第一将门了，
因为朱治的加入，
现在的朱家在东吴的政治资本很高，
朱治何人，开国元老，历经三世，
更重要的是他还长寿，
这位开国四将一直活到了224年。
（这一年也有个妙事，那就是曹丕伐吴，龙舟翻了不说，
还被徐盛的疑城吓回去了。）
朱治的儿子朱然，
从小和孙权一起读书，
虽然不如孙策周瑜总角之交，
但也是深厚交情。
再说本地的朱家，
作为牌面的朱桓也更无需多言，
沙场宿将，
虽然现在的他还没打出历史上吊锤曹仁的战绩，
但是他的能力有目共睹，
此时在濡须口，作为周泰副手，
参议兵事。
至于其他子弟也不乏出众之辈，
张温的玩伴朱据，
此时已投身军伍，
转战江东，荆楚各地平定贼寇，
为人轻财好义，很得兵心。
文武兼备的朱家，
换作张裕是孙权，也要忧惧几分。
而顾家则干脆是另一个问题的极端，
比起朱家文武均沾，
顾家就不一样，
安安心心只走文臣的路数，
然后顾雍不知不觉就是世家文臣之首，
跟他同一辈的如张裕叔父张允之流该退的早退了，
唯有这位一直稳居庙堂，
一是顾雍名望很高，他是蔡邕弟子，大儒名声，
孙权需要名士。
二是顾雍治政，确实能力顶流，
他从合肥县长，干到会稽郡丞，
直到现在正式做了会稽郡守，所至之处，
民心所向。
三是顾雍上表，从来不会直抒胸臆，
旁敲侧击，等了解孙权心思后，才表达意见，
这也是历史上他能给孙权这种厚黑之人，安稳的干了十九年宰相的原因。
这种表达意见的方式，
实在是太符合孙权的心意，
天天都是张昭虞翻之流，
为了维持形象还不能发火，
有顾雍这种贴心人，孙权哪能不欣赏。
哪怕不在中枢，
孙权有时也会书信问询一个顾雍的意见，可见倚重。
不过也就正是这些国之栋梁，
现在都成了孙权最头痛的事情，
不然学小霸王快刀斩乱麻，
痛快就完事了。
“向南而行，
自然是以吴郡为先。”
孙权摸摸胡子，胡子自然不会是紫色的。
“君理伯父是我大吴老人，
最通情理。
子茂前去说项，想必能马到功成。”
听着这话，
张裕都有揍孙权的冲动。
通情达理，
那你怎么不自己去说，
你还是朱治从小看着长大的，
你自己去动之以情，
那不完美。
诽谤的话放在心里，
张裕开口要说正事。
“那就是行封赏之实，
罢无用之官了。
如果说的通就软着来，
说不通那我是不是就要来硬的了。
我要真把事情做了，
吴王不会来个杀子茂以谢天下吧。”
“这是什么话。”
孙权大笑起来。
“就算子茂把天捅个窟窿，
孤都站你这边。”
孙权只当张裕这话是怕担不住后果，
所以给了他个保证。
张裕则是眼神凛然。
“请容许在下回去思索几日。”
他直接打断孙权想要看开口的心思。
“吴王放心，此事在下应承了，
只是要想些对策。
这几日吴王可以安排好各人的封赏，
让我好行事。”
孙权听了这番话，也是点头，
张裕又不可能跑走，
他要敢称病，
孙权亲自都要将他从榻上拉下来。
“明面上孤无法大张旗鼓，
但是你若有有要求，
孤都会满足。”
张裕点头，同时问了另一件事。
“此事虽是由在下一马当先，
但也不至于孤家寡人，
私下里总有人帮扶在下一把吧。”
孙权点头。
“子瑜，敬舆，（诸葛瑾，刘基）
都知晓此事，
会暗自帮扶。
幼平，子明（周泰，吕蒙）也会限制军伍，
以助子茂伸展。”
“足够了。”
周泰督濡须口，
吕蒙督南郡，
有这二人压着，
动一动军伍倒是不难。
就是刘基诸葛瑾，
虽说也是重臣，还真不好帮忙
因为问题的重心从不在军，
而是吏。
乱世武人腾飞，
现在南北对峙，逐渐安稳，
文治肯定要压倒武功。
孙权头疼，何尝不是怕朝中大事被人垄断，
最后要是架空他这个吴王，可就头痛了。
张裕此时也顾不得孙权怎么想，
他答应此事，
倒也不全是骑虎难下，被逼无奈，
而是心中有个设想，
想借这个机会试他一试，
就算真出了问题，
不还有大吴王兜底吗，
那就放手去做吧。
张裕摩拳擦掌，
安静太久，也是该好好作妖一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