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3章 成都说客（6）
刘备表情变换，
但是他没有回答张裕，
而是喊了刘禅回来。
刘禅这才小跑着回到刘备的身边，
只是大眼睛还盯着张裕。
“翼德和我说了，
你做过的事情，
那么我们就重新做一遍？”
“玄德公的意思是？”
张裕没太搞懂刘备的意图。
“你让我接受现实，我总要知道什么是现实。
士农工商，
他们在我的治理下，究竟是何种处境呢？”
刘备笑了笑。
正好，你带我去看看吧。”
微服私访吗？
张裕想了想，点了点头。
“那玄德公您换身普通的布衣，
然后蒙住脸，总之让人认不出您就好了。
这样才能得到最真实的反馈。
顺便问您一句，
您准备先去哪。”
“那些墙头草就算了，
一个个都是人精。
带我去田野之中吧，
我更想知道民众的想法。”
刘备直接忽视了士人这个选项，
那些“名士”一个个鬼精的，
能听到什么实话？
刘备其实也是一直想听一听民间的声音，
但是他入蜀之后，事情堆积如山，
强敌环伺。
是真的一点时间抽不出来。
现在刘备有点灰心丧气，
倒是有的是时间做这事了。
“那就请玄德公随我出发吧，
这官署有小门吗？”
刘备把刘禅安置好，
二人就从小门出去了，
没有惊动任何人。
刘备也换了身普通布衣，然后把脸遮了起来，
跟在张裕身后，
装扮成随从。
两人一路晃悠，直接到了城中的田野，
拜访的正是上次的那些农民们。
看到张裕，他们都打起招呼，大声道谢，
毕竟上次张裕送了他们农具。
“最近的粮食价格如何啊？”
“还真别说，
上次以后，价格就在下调了。
公子，你不像是普通人，
不会是和你有关吧。”
“我哪有那种手段。”
张裕笑了起来。
“如果我有那种能力我会直接阻止战争，让大家安安心心种田。”
说这话自然是故意的，那些民众们点着头，
张裕却看向了刘备，
刘备的反应却很平淡，只是开口问了一句。
“你们觉得刘玄德这个人怎么样？”
“刘玄德？”
几个农民叽里呱啦的说了几句，
刘备听的迷迷糊糊，
但是也明白了意思，
那就是不太了解，也不是特别关心。
张裕一开始也很惊讶，
这些人民都不了解刘备吗？
后来一想也觉得正常，
刘备这来蜀中才多久，
想要每个人都重视仰慕，
那得多大的舆论宣传。
刘备携民渡江的时候，他都在荆州呆了好几年了，
情况完全是不一样。
刘备对于这些回答，
也没什么反应，只是淡淡的点了点头。
然后眼神示意张裕，走吧。
二人向农民们告辞，
农民们则是羡慕的看着二人的背影，
世家公子就是好，不用为了劳作愁苦。
张裕看着刘备一言不发，于是也开口了。
“玄德公你怎么了，
受到了打击吗？”
“有点，不过我也不奇怪。”
刘备笑了笑。
“我没有时间在巴蜀宣扬恩义，
自然也就没法照顾每一个人。
接下来的场景，我不看都能知道结果了。
我对他们的了解可能还没你深厚。”
“来都来了，
玄德公也不妨和我看一看。”
张裕诚心开口。
“如果我所在的是当年的徐州，
我又怎么敢在玄德公面前夸口。”
“我早就听翼德说过了，
你似乎很了解我们。”
听到张裕提起徐州， 刘备若有所思。
“你还特意说到了我家眷几次落入他人之手，
我寻思就算是细作也不会知道的这么清楚啊。
说说吧，你还知道什么？”
刘备是真好奇了，
这张裕知道的太多了，难道他还会算命吗。
“我还知道很多，就是不知道该说哪个。”
张裕也是顺着这个话题开始装的神神秘秘起来。
“您年轻时不喜欢读书，喜欢声色犬马，结交豪杰，
这就是我知道的。”
“你不必如此，
你现在说什么我都不会惊讶。”
刘备看着张裕，张裕明显是拿话忽悠过去。
“你是卜者吗？
能够洞察天机？”
“玄德公，我如果可以洞察天机，
那我又何必来这里劝说你，
直接开战不就行了吗？”
张裕哭笑不得，
果然是开天眼要谨慎，这都给人误会了，
不过这种误会应该是可以利用的吧。
“也许你借助天机，知道一定会说服我呢。
就像你说服了这城中的很多人一样，
也许每一步你都早有准备。”
“玄德公，如果真的是那样，
我还要这么劳累吗。我直接躺着都能天下太平啊。”
张裕发现古人脑补能力确实很强，
不过他也没办法解释自己为什么这么了解，
所以确实有些头大。
“你当初给我指路益州，
也是会想到有今日这一幕吗？”
刘备也没有纠结，
只是回味起往事。
“玄德公说笑了，
当时的荆州留不得您罢了。”
现在这个时候， 也不用说什么谎话。
“如果您留在荆州，再和刘琦合军，
那可能我们在荆州就要刀兵相见了，
也不用等到今日了。
我确实只是为了私心指点你去益州，
但是……”
“我自己没抓住机会。”
刘备接了话茬。
“元直可没隐瞒我，他都告诉我了。
那么子茂，能不能告诉我，我到底缺了什么？
为什么我刘玄德就不能够成一番大业。”
“……”
张裕一时半会不知道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这是一个连锁反应，
因为问题的源头在他身上。
历史上刘备为什么能起家？
诸葛亮+隆中对战略。
好，现在诸葛亮没了，
隆中对战略里面的荆州，
荆南四郡被打了，你的地盘没了。
而且最关键的是借荆州，
周瑜还在，周瑜绝对不会答应这件事的，
张裕也一样，
对蜀汉有喜爱，但他不会违背原则，
借荆州对于江东利益损害太大，他不会让此事发生。
“也许只是时运不济吧。”
最终张裕只能说出这么一句话，
“我不服气啊，不服气啊。”
刘备仰天长叹，
张裕在一旁都能感受到他心中的不甘。
“我转战天下，挣扎半生，
最终就只能是这种结果吗？
子茂，你少年纵横，名扬江淮，
哪里能体会到我心中苦楚！”
刘备有些颓然，
都准备直接在路边坐下，
张裕却是一把拉住了他。
“玄德公，
过去的事情不必追念，
但是现在还能够做得更好。”
张裕退后半步，恭敬低头行礼。
“为巴蜀军民，
为您兄弟，
为您亲族，
为您至交好友。
在下真诚的请求您，
请归顺我江东！”
剩下的地方去不去也不重要了，
刘备已经动摇了。
但是张裕心里也没有把握，
因为刘备怎么想的谁能清楚？
张裕也是难得紧张了起来，
只是他抬起头，发现刘备在前面快步跑开了，
已经拉了一段距离。
“？”
逃避可耻但是有用？
你个刘大耳，不带这么玩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