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我是来抓山鸡的
“噼啪。”
身后传来细微的声音，好像，是踩断树枝的声音。
甄珠瞬间毛骨悚然，头皮发麻，她现在在深山老林里，以前她没少看动物世界，里面野兽凶残捕猎。
七十年代，山上的野兽都还在，说不定就是野猪或者狼？
甄珠强打着精神，让自己镇静下来，以极其慢的速度扭过头，拿着镰刀的手微微颤抖，这是她唯一的利器，但愿不是什么身型庞大的野兽。
就在她将头扭到自己的正后方，她看清楚了。
嚯！身型是够庞大的！
只不过是个人。
“你干嘛站在那里不出声啊！人吓人会吓死人的！”
林微雨被她一声责骂唬得不知道该怎么办，只好僵在原地，“我……我不是故意的，我怕打扰你。”
甄珠虚脱地坐在松软的草地上，拍拍胸口，“吓死我了，差点以为要成野猪的口粮了。”
“你傻呆呆地像个木头似的，站在那里干嘛？”甄珠瞪了他一眼。
不料这一眼在林微雨看来却是眼波流转，妩媚动人，“我怕吓到你。”
“你刚才在后面，我以为是野兽才吓到了，现在知道是你，还有什么吓人的。”
甄珠继续摘薄荷，汁液粘在手上，都是凉凉的感觉。
林微雨已经走过来了，蹲在甄珠对面，看她手指灵活着，还有背后一筐子，“你摘这些干什么？”
“做牙膏。”
林微雨皱眉，“你没牙膏了？我那里还……”
话还没说完就被甄珠打断了，“你别说又要送给我，供销社卖的我不喜欢，我就喜欢自己做的。”
林微雨其实想说，不喜欢供销社的他可以找朋友买国外的，那个虽然贵，但是好闻，甄珠应该会喜欢，但到底没说，因为一旦说了，她一定会误会。
“你来山上干什么的？”背篓快装满了，甄珠手上动作放缓。
“抓山鸡。”
甄珠了然，知青们普遍吃不饱，平时不上工就会想办法去河里抓鱼，来山上打点山鸡兔子之类加餐，但是林微雨，麦乳精都能随便送的人，他看着不像馋肉的呀！
“那你不去？”
“已经下套了，等会过去看看。”
跟林微雨相处不难，他话不多，甄珠跟他说话也会及时回应，等甄珠采好了，她背起背篓，“走，我和你去看看山鸡。”
背篓却被人卸下来，林微雨一只手就能轻松拎起，“我来吧。”
甄珠乐得轻松。
跟着他去到下套子的地方，果然，一个小土坑里藏着一只扑腾的山鸡，看着还挺肥的。
林微雨下到坑里把山鸡带上来，送到她面前，“这只给你吧。”
甄珠摆手，“不用了，我最近减肥，不能大鱼大肉。”
她的拒绝让林微雨有些难堪，她不愿接受自己的东西，是不是代表，她也不想接受他。
林微雨执意，“带回去给叔和婶吃。”
甄珠暗道，他怎么这么喜欢送人东西啊？这只鸡她是不会收的，他来打山鸡肯定也不是给自己吃，这还是知青点其他人的口粮。
“不用了，你收回去。”
甄珠的拒绝让林微雨胸口郁闷，他甚至想把手里这只扑腾得羽毛乱飞的鸡扔了，作为一种食物，它连让人想吃的欲望都没有，一点用都没有。
“我现在在我奶家吃饭，你给我了，我爸妈也吃不上几块，我可不想让我奶那个人白吃肉。”
很快，甄珠狡黠的眼神疏通了林微雨的郁闷，她不是不接受自己，只是不想便宜了其他人。
林微雨听过甄家的事，田间干活时各家的八卦层出不穷，而甄家，甄珠的奶奶陈金花是个难缠的人，又偏心又重男轻女，在村里没有好名声。
想必，之前甄珠的名声那样坏，不过是为了保护自己罢了。看着她单纯无暇的眼神，林微雨的心有一丝抽痛。
两人一起下山，到了村口分道扬镳。
也不知道是不是甄珠运气太好，但凡她出门，就能听见别人说她坏话。
这不，陈金花坐在村口的大榕树前跟几个婶子婆子声情并茂地罗列着她的“罪行”呢！
“别看他是大队长，都分家了，还天天到家里白吃白喝，你说天底下哪有这样的道理！”
“甄珠跟个肥猪一样，天天要吃肉，一顿吃四五个鸡蛋，还要吃白米饭，不给吃就闹，我没办法啊，可是家里都要被她们吃穷了。”
“我这是造孽啊！怎么摊上这三个扫把星、白眼狼啊！”
其他人不见得跟陈金花有多好，但都听着津津有味，嘴里还要跟着骂几句，“城里人也不能这么吃吧！都那么肥了还吃，将来怎么嫁人啊！”
“嫁给癞子呗！”
引得大家哈哈大笑。
癞子住在村尾，是个孤儿，四十多岁了还是小偷小摸的，还时不时调戏面嫩的小媳妇小姑娘，因为不爱干净，身上得了皮肤病，别提多恶心了。
“呦！都在说啥呢，聊得这么开心！”
甄珠走到大家面前，笑眯眯地询问，好像真的不知道大家在笑什么。
她笑了，大家却不敢笑了，这些话她们只敢背后说，谁让人家爹是大队长呢，万一给自己安排个又累工分又少的，那找谁哭去啊！
看大家不说话，甄珠来说：“刚才你们说有人要嫁给癞子是吧！”她看了看旁边站着的陈金花，“奶，不会是你要嫁给癞子吧？”
“虽然癞子年轻点，你现在五十多也没差太多，但是爷一辈子老老实实没犯过什么错你干嘛要离婚啊？”
陈金花这个岁数的人，哪里敢动离婚的心思啊，离了婚的女人那是要被指指点点一辈子的，“胡咧咧什么啊，不知道不要瞎说，我跟癞子，呸呸呸，他也配！”
“那就奇怪了，谁要嫁给癞子呢？”甄珠的声音逐渐降低，眼神扫过面前的人，每个人都当鹌鹑，呵，这群怂货。
“下次谁要是敢瞎说，我就让我爸安排她去挑大粪。”
挑大粪绝对没有人想干，又累又臭，而且工分特别少，现在都是一些坏分子在干这种活，所有人都低着头，就怕被甄珠看上去挑大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