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苦难
末世来临得很快, 丧尸的咆哮声和人们惊惶的尖叫声充斥着那段时间。
等人们适应了这种没有理智只会渴求血肉的生物后，他们发现自己无法适应人类了。
末世似乎成了一些人理所当然撕开道德遮羞布的完美借口。
物资、车甚至是人都成为了他们的狩猎目标，某种程度上要比丧尸还贪婪。
丧尸渴求肉/体, 他们却要把人抽骨吸髓, 搜刮得一干三净。
人类疲惫无助地放眼世界, 却发现举目皆敌。
一些人在日复一日地痛苦中被同化, 将矛头转向了其他人, 成为自己曾经厌恶的样子；而另一些人不愿就此放弃希望，决定守望相助, 一起建立生存基地。
人多力量大，代代相传的谚语里总是蕴含着不灭的智慧。
戈斯和十号是最先提出建立生存基地的人。
他们在末世来临之前囤积了很多物资, 又在末世来临之后救了很多人, 光这两条, 就足以构建一个基地的雏形。
他们那时的基地没有名字, 所有人只用“生存基地”来称呼这里, 就算之后有人再建立了其他基地, 任谁提到“就是那个基地”，大家都会明了。
这个基地里对所有人一视同仁，只要你有能力, 就能获取物资, 多劳多得。
充足的物资和强大得足以保护所有人的异能者让他们的基地一时间成了所有人向往的乌托邦。
十号和戈斯对领导基地没有兴趣，将首领的位置让给了另外一个很有能力的人。
林访烟也是当时建造基地的元老之一, 她还清晰地记得生存基地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改变的。
“那个该死的研究所盯上了我们。”她似乎极力控制, 但语气却还是漏出了深刻的痛恨。
十号和戈斯在那时候因为刻意低调的作风还不算出名, 连邻居都以为他们只是一对普通的异能者和人类的同伴。
只是十号对丧尸病毒免疫的秘密不可能藏得密不透风。
一天基地首领突然上门向他们提出，有个研究所可以负责丧尸病毒的破解工作。
戈斯和十号没有拒绝，只是要求先与研究所接洽。
负责人卫博士带着戈斯和十号参观了他们在末世前抢救下来的高精尖设备, 郑重承诺他们的理想就是挽救人类的命运，希望能得到戈斯和十号的许可。
卫博士说谎了。
他很早就知道了丧尸病毒的存在，也没有在那个可控时间里向任何人提出警告。
毕竟他的任务可是做出震撼世界的研究，有什么还能比研究丧尸更令人震撼？
毁灭人的研究方法要比拯救人轻松的多。
他不会阻止末日的降临，因为这世界上所有人都不会比他的任务重要。
戈斯和十号在参观时感到了不对劲。
他们没看到这个研究所最重要的东西——之前的成果。
嘴上说着要把人类的未来视作己任，却根本没有正在研究的项目，只想要十号过来做研究对象，仿佛十号到位之后就立刻能拯救世界一样。
这个研究所绝对不靠谱。
他们礼貌地回绝了研究所。
这着实出乎了卫博士的意料：他以为戈斯和十号这种创立基地的人会立刻为了大义答应他。
没想到，也是个伪君子啊？卫博士心底嗤笑，完全没想自己有没有这个资格。
但他规划好了要进行基因研究，十号的基因是绝对不能缺少的。
卫博士又联系了基地首领，问他：
“你居然能容忍这种摄政王留在基地吗？”
卫博士的眼光毒辣，他一语说中了首领心底的不满：那些高等级资历老的异能者几乎全都将戈斯和十号看得比他重。
这两人的话要比他这个首领管用得多。
首领探查了一下周围，确保没有别人，压低声音问卫博士：“你有办法？”
“当然，”卫博士仰头一笑，“还能保证你首领的位置无可动摇。只要你能跟我的研究所合作。”
说到这儿，林访烟已经控制不住声音里的哽咽了。
“我恨自己识人不清，曾经瞎眼跟首领韩君玮在一起；我恨自己毫无防备，把自己的异能核作为爱情的象征交给他；我恨自己太过软弱，在发现真相以后连去死的勇气都没有！”
戈斯顺着她的后背，无声地给她安慰。一旁的十号也开口：“你已经做的很好了。”
林访烟盈着泪抬头：“你们想起来了？”
戈斯点点头。
他已经知道了那之后发生了什么事。
研究所将特制的药剂给了韩君玮，这个药剂是取自异能者觉醒时体内产生的物质，可以激发人类体内的潜能，同时也拥有极高的死亡率。
悄悄给十号喝下这个药剂，会产生跟觉醒异能一模一样的反应，但那之后他会失去所有记忆，成为完美的空白实验体。
另外一边，卫博士让韩君玮通过林访烟之口将“丧尸皇的晶核可以降低异能觉醒死亡率”的消息传递给戈斯。
消息是真的，异能觉醒是真的，但自己主动觉醒是假的。
八分真两分假，再加上林访烟这个不知情的辅助人，构成了一个优秀的骗局。
十号浑身发起了高热，疼痛和热度席卷了他的整个身体，让他几乎无法保持神志。
戈斯看着十号因痛苦紧皱起的眉头和他用力到已经深陷入皮肉的指甲，很快下了决定：去找丧尸皇晶核。
林访烟也拒绝韩君玮的劝阻，义无反顾地陪着戈斯，她时刻牢记是谁把她从生死危机中救出，也不会放弃每一个可以尽力帮助的机会。
丧尸皇当然不是好对付的，这只旧的丧尸皇没能保留意识，凭本能去攫取血肉与晶核，一步步升到了现在的位置。
旧丧尸皇的身上的血液板结成块，他的指甲缝里残留着恶心的组织物。
林访烟跟戈斯清剿了其他的丧尸，最后面对丧尸皇时发现，丧尸皇的异能是分割。
眨眼间，她被分割到另一个空间，只能隐约听到那侧的动静。
戈斯似乎破开了空间找到了丧尸皇，正在打斗，轰然的声音让她愈发心急如焚。
为什么她没办法破开空间壁！到底应该怎么做！
似乎过了很久，也似乎只有一会儿，林访烟快用尽自己异能时，空间壁终于被破开了。
她刚要去帮戈斯的忙，却发现周围又聚集了很多丧尸。
高级的虽然不多，但也足够让异能枯竭的她感到威胁。
戈斯这时却远远抛来一颗晶核，拥有非常美丽通透的颜色，但其上却沾染了几滴新鲜血迹。
丧尸的血液是粘稠凝固的，不可能是这种流动液体。
而流血，就意味着伤口……
林访烟的眼睛瞬间模糊，感觉自己的身子摇摇欲坠，腿软地快迈不动步子了。
但她的耳朵还能用，她听见戈斯的声音：“快把晶核带回去！我不会死，我来断后！”
怎么可能有人不会死？
林访烟狠狠擦了把眼睛，带着晶核返回基地，她知道戈斯一定想让十号活下来。
她想盲目地相信戈斯不会死，一定还会回来，但她得知了十号有了异能晶核还是没能扛过去的消息时，悲哀地想：
戈斯是不是不回来才好呢？
她知道在戈斯的心里十号的地位是其他人都不能比的，现在十号不在了，那戈斯回来以后要怎么办呢？
他去击杀丧尸皇的行动还有意义吗？
“那之后，我就精神出了问题，浑浑噩噩地活在基地，看着基地改了名字，看着基地跟研究所合作，然后我感觉到了不对，”林访烟满目痛恨，“我终于在一天悄悄偷听到了他们俩的谈话，知道了那时候的真相。”
“我不知道你已经离开，他们说你被实验致死，处理掉了。我以晶核自爆来威胁韩君玮断掉跟研究所的一切合作，让他们关掉了几个据点，但这个基地变成现在这样，我已经无力回天了。”
“我自认心里没有光亮，也不能照亮别人了。”
戈斯先没有说别的，先轻轻问她：“你想知道我们之后的故事吗？”
林访烟满脸泪痕，点点头。
戈斯说：“我那天剿灭了那群丧尸之后，病毒当然也发作了。它改变了我的身体构造，让我失忆，但也选择了我成为下一任丧尸皇，这不是个不错的结果吗？”
十号在旁边接话，说了自己的经历：“我虽然进入了研究所，但是被人好吃好喝地供着，后来熟练掌握异能之后逃了出来，又遇上了戈斯。你不用自责。”
林访烟想，如果戈斯和十号不像现在这么坦然无畏，她也不会这么心疼。
明明一个人被丧尸病毒感染，不知道受了多大苦痛才能挨过去，最后也不知道付出多大努力才能成为新任丧尸皇，戈斯轻飘飘的一句“选择”就略过了。
另一个人全然不提研究所里的实验究竟多么恶劣，逃出来的途中又会遇到多少困难，也是一句“不用自责”。
他们仿佛完全不在乎自身苦难的样子却更令其他人难过。
难道他们已经习惯了吗？命运对他们如此严苛，却还能满不在乎地去安抚别人？
戈斯感觉林访烟的表情越来越不对劲，似乎又要抑郁了，赶紧转移话题：“你知道基地里雷辛是谁吗？”
林访烟听到这个名字，情不自禁皱起了眉。
“一个跟韩君玮一样讨厌的、目中无人的、手段诡异的异能者。”
“他是在你们离开之后来到基地的，迅速成了王牌异能者；但怎么会有人身兼雷系冰系空间系的异能，我还对他没有详细印象呢？”
戈斯的表情若有所思。
林访烟问：“他有什么问题吗？”
十号回答：“问题不大，只是他必须死而已。”
作者有话要说： 掠夺者bis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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