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挥洒汗水盼收获
谭咏兰笑笑,“队长,我这把镰刀是新的,自己拿工业券买的,旧镰刀有没有这个效果就不好说了。”
胡正德让人挑了一把镰刀,弄出来试试,效果果真不理想,他不禁有些丧气,村里这些镰刀都是老古董用了好几年,想换,唉!说来说去还不是因为没钱。
村里人看到谭咏兰一天挣这些工分,有人不服,找队长说理,“队长,这不公平,谭知青有好工具,她干一天比我们干十天,不公平啊!”
“对,不公平,应该给她少记点工分,她又不是干的多,只是工具好。”
胡正德淡淡地说,“样品有了,你也可以自己买把镰刀改装一下,一天割十亩麦子,我也让人给你们记这些工分。”
一句话大家都闭嘴了,别说有没有工业券,就是有,让你自己花钱买农具干队上的活,很多人都不乐意。
谭咏兰的工具别说村民眼红,知青点的人也眼红,但是大家都没有闹,只是暗想着明年也弄把新镰刀试一试。
大家虽然眼红,嚷嚷几句也就不再闹了,干的再多又怎么样?交够国家的,留足集体的,剩下的还不是按规矩分配。
够不够三百六,上限五百二。也就是说,按人七劳三,最低也能分到三百六十斤粮食,是市斤,不是公斤,在农村,公斤这个词基本不用,不够的到时候弄返销粮补上。
人头粮加上工分,最多的能分五百二十斤粮食,一个种地能手和一个丧失劳动能力的人,之间的距离就是一百六十斤。
谭咏兰干的超出这个范围后,还是队上占便宜,那还闹个锤子。
谭咏兰在前面割麦子,后面跟着好几个女同志打捆,金川和高书山往晒场上拉。
金川看着谭咏兰站在麦地里,手一挥,一片麦子被割掉,一抖就是一堆,手痒心也痒,看到谭咏兰去喝水,抓住机会开口,“谭咏兰,让我试试好不好,我轻点,不会弄坏的。”
谭咏兰笑笑,“好,你试试。”她喝完水擦擦汗,取下草帽,用手指梳理几下头发,拿着草帽开始扇风。
天很热,劳动强度大,人消化能力强,她早就饿了,夏天一碗绿豆汤,去毒解暑赛仙方。喝下两碗绿豆汤,压下饥饿人也舒服很多。
金川试了高书山也要试,谭咏兰好脾气的让两人折腾,她趁机休息一会儿。
割下来的麦子,打成捆,拉到晒场上,中午,老人小孩在队长的监督下开始剪麦秆。抓一把麦子,往地上磕一下,拿一把剪刀,剪掉麦穗,这些麦秆可以掐辫子用,关乎家庭副业收入,只要家里有人会这个,都会来剪麦秆。有些狠人,剪的麦秆够家里人做一年的。
麦子经过晾晒,用牛拖着石磙反复碾压,用木叉把麦秸挑起来,堆成草垛,扬出麦糠,把麦子晒干后,男人们开始交公粮。
为啥叫抢收,夏天雨水多,有时候连下几天雨,麦子在地里发芽了,这种交粮用,粮站是不收的。有时候三天两头下一场雷阵雨,在晒场上,遇到大雨,直接把麦子冲走也不稀奇,收到屋里遇到连阴天,捂坏发霉也不是没有,趁天气好,恨不得赶紧收完,晒干扬净交到公社粮库里。所以才有那句话,谷上垛,麦进仓,豆子背到脊梁上。这个仓就是国家的粮库,又叫粮仓,仓库。
谭咏兰神器在手,工分没少拿,同时小胡村的麦收工作也提前了五天,别小看这五天,一场大雨,恰好躲过,一步快步步快,别人还在晒麦子的时候,小胡村已经出动去交公粮了。
夏天热人容易中暑,晚上蚊子多睡不好觉,中午放工后,队长会延长休息时间,这个时候勤劳的婶子大娘,姑娘们开始拿出整理的麦秆掐辫子,这是个细致活,把麦秆上半部细滑的地方留下,收拾干净,泡在水里,变软后可以掐辫子了。麦秆泡一夜后,用盆子装着,上面盖一块布,保持湿度。
起好头,用七根麦秆,两手翻飞,编成大约一丈六的长辫子,送到供销社,一斤能卖三分钱,编的光滑漂亮,均匀的能卖到四分钱一斤,手快的一两天就能编一根。
趁着午休,编一根是一根,在她们看来也是不小的收入。这些辫子最终会做成草帽,又卖给农民,这个时候进村看,大树下坐的都是掐辫子的女性,小的七八岁,老的七八十。这是个细致活,老人眼花看不见,但是经验足,反正做起活来,手指翻飞,靠的都是感觉。有的家庭特别看重这点收入,逼着男孩子学,当然做的也不差。
知青们没见过这个,又是个技术活,大家都不会,谭咏兰也没想学,有这个时间,她不如想一首诗歌。
倒是刘巧妹拿着几块水果糖,拉着崔明秀去找队长的老娘,学了三天,回来后和郭淑华三人开始掐辫子挣钱。
收过麦子的土地一点也不闲着,种各种豆子,花生,芝麻,玉米,高粱,谷子,堆红薯沟,准备种麦茬红薯。
谭咏兰今天分到的工作是堆红薯沟,这个活辛苦工分多,谭咏兰抓住手里的铁锹,往腿上轻轻一借力,铲起一锹土,堆成一条鼓鼓的垄,谭咏兰发现,这段时间扎马步,双腿有力很多,干这个活双腿要不停上下弯曲,很容易酸软,对她来说,还好,不算太累。
天气热,只要土地有墒,庄稼种下去几天时间就出苗了。这个时间,要用锄头把地里的麦茬锄掉,人们习惯性叫盘茬子。这个活比除草累,正是天气最热的季节,很是辛苦。好不容易锄完一遍,下场雨还要再来一遍。庄稼长的最快的时候,一天一夜能长半尺高,草跟着也疯长。
豆子玉米高粱芝麻这些,都是用耧(耧lou,一种耩jiang地的工具)耩出来的(把种子倒进耧里,用人在前面拉,或是牛拉着走,这个工作叫耩地。后面扶着耧的人,这个工作叫帮耧,拉耧是力气活,帮耧是技术活),出苗不会太均匀,如果仓眼(出种子的小孔)堵了,还会严重缺苗,要人工踢苗还补种。种下的还要浇水,一担担的到村长东南角的那条河里挑,如果地远,一天也挑不了多少,还累死人。
每天分到的活不一样,工分也不同,谭咏兰今天的工作是挑水,这个是她早上自己争取的,昨天踢苗,补种人蹲在地上,一叠几折,快热死了,晚上回去看看,还好没出痱子。天热她戴着草帽,能晒的轻一点,可是热还是热,能清楚地感觉到汗水顺着头皮往下流。
挑水累,水挑到补苗的人跟前,用葫芦瓢舀着一会就浇完了,回来的时候挑着空桶,能喘口气。这个活基本都是男人干,女人一般扛不住,谭咏兰干了一天,肩膀被压的火辣辣的疼,也许是破皮了。有人打趣,“小姑娘家家的干这个,当心被压的长不高。”
谭咏兰不在意,她就是不长了,也不算低,何况农村孩子,十来岁在家挑水的到处都是,怕什么。
经过这段时间的忙碌,再看身边的人,本来就瘦,现在更瘦了,黑干黑干的,好多人走路都晃悠。谭咏兰知道,那是因为腰疼,腿发软,她感叹,种地确实辛苦。
高强度的劳动,谭咏兰也不敢放松锻炼,老爸说曲不离口,拳不离手,只要丢开想捡起来就不容易,人有惰性,这一点她明白。
康文博实在挺不住了,早上跟着谭咏兰起来的剩下高书山一个人了,两人一起练功,一起摘枸杞子,这让高书山内心平衡一点:自己还不算太差劲。
再看谭咏兰的掌法比他打的还好,那点得意立刻像漏气的气球,瘪下去了,徒弟比师父厉害,太丢人,他决定开始好好练,不能偷懒。
回到知青点,谭咏兰洗漱做饭,吃饭,喂鸡,才能去上工。她养的鸡已经不小了,后院种菜,怕鸡进去祸祸,她把闲置的猪圈打扫干净,鸡圈养进去。早上给喂点粗粮,扔一捆草,中午,切点野草,拌点麦麸,糠之类的,晚上还要喂点粮食。
刘巧妹三人也怕鸡吃菜苗,满院子拉屎,就用麻绳栓起来,这样打扫起来方便很多。她们住的这个院子,青砖铺地,还是很不错的,大家共同打扫,收拾的也干净,不能因为自己养鸡,弄的脏兮兮的。
谭咏兰园子里的豆角长的不错,要天天摘,这个她种的多,想晒干菜,把豆角摘下来,用剪刀剪开,放在太阳下晒干,吃的时候泡一泡,适合做炖菜。也可以用开水焯一下,晒干,泡一泡冬天能炒着吃。
谭咏兰的晒扁很受欢迎,她一用完,刘巧妹就想借用,谭咏兰干脆送了两个给她们用,这玩意自己会编,并且越编越好,不算什么。
腌一坛子酸豆角,做一坛子泡菜水,把豆角,小黄瓜,辣椒,都往里扔。
头伏萝卜,到了该种萝卜的节气,谭咏兰把地收拾出来一块,种了胡萝卜白萝卜,还种了点大白菜。
回到前院,谭咏兰把自己的棉衣棉袄拍打一遍,这是早上晾晒出来的,新棉花做的,外面加着罩衣,不脏,今年就不拆洗了。她今年长了个子,裤腿有点短,把折进去的布料放出来就行。
高书山看到她在折腾棉衣,上前欲言又止,一副不好意思的样子。
谭咏兰问,“有事就直说,吞吞吐吐干什么?”
“我想让你帮我把棉衣拆洗一下,我不让你白做,给钱,换工都行。”
谭咏兰知道他没娘,也是个可怜的娃,“行,拿过来,有时间我给你做,我针线活不算好,你可别挑剔。”
“不挑剔不挑剔,谢谢你,我给钱,或是帮你打柴,帮你喂鸡都行,你说了算。”
谭咏兰看看他,“喂鸡就行,记住每天扫鸡圈。”
“好,保证让你满意。”
康文博和金川看到这种情况也过来眼巴巴望着她,谭咏兰哭笑不得,“明白,都拿过来吧,反正有时间,我慢慢做。”
谭咏兰说慢慢做,但她不是拖拉的性子,一摸几人的棉衣皱皱眉,“康文博的还好,金川和高书山的棉衣里面棉花太少了,根本就不抗寒。你们最好是买点棉花,我帮你们续进去。”
“好,过几天我想办法。”高书山应到。金川抓住他胳膊,“哥们帮个忙,我给钱,帮我也弄一点。”
高书山没拒绝,“我尽量,弄不到也不要怪我。”
“不怪不怪,谢了。”
谭咏兰又多了点活,帮几人做棉衣。这个活比较琐碎,把棉衣表里拆下来,拿出里面的棉花,洗干净,棉花晒晒,拍打蓬松,在薄的地方续上一些,装进去,缝上引线,一件才算结束。
谭咏兰针线活还行,针脚微微偏大,活好的人缝出来的衣物接近缝纫机做出来的,这个她真不行。
高书山几天后果真拿来两三斤棉花,分给金川一半,谭咏兰没问这些棉花是哪里来的,她拆了棉衣棉裤,洗干净,把旧棉絮狠狠晒晒,拍打几遍,把新棉花续进去缝好,两人拿着做好的棉衣很很高兴。
忙,很忙,下地除草,翻红薯秧,侍弄棉花,这种活持续到到收秋。
谭咏兰今天掰玉米棒子,说实话,这玉米棒子不大,毕竟不是后来的优良品种。一块玉米地,几个人合作。谭咏兰在前面掰棒子,有人在后边搬运,跟着的是挖玉米杆子的人。
谭咏兰抓住玉米棒子往下一拉,往身后的背篓里一丢。装满一背篓,背到地头,陈远江把棒子挑到晒场上,让人剥皮晾晒,后面跟着的高书山开始挖玉米杆子。
说着简单,做起来不是那么回事,天气本来就热,玉米地里不透风更热,还要戴着帽子,穿长袖衣服,玉米叶子在裸露的地方扫过,轻的起一条红痕,重的会流血,汗水流过火辣辣地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