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8章 荨疫
孙邈后背吓出了一身冷汗。
他刚过来不久，方才去了长乐宫和翊坤宫的太医回到太医院以后，他们便有过交谈，可以确认，三位皇子的脉象一致。
这让孙邈顿时茅塞顿开。
再细细地翻看他连着几日给三皇子诊脉的脉案。
孙邈几乎已经确定了三皇子的病症。
他是比虞羲和早一步到未央宫的。
已经率先给三皇子诊过脉了。
也检查过三皇子身上的症状，的确如与他的猜测一致。
所以，虞羲和问的时候，他便没什么犹豫，直接回答：“回陛下，已经确诊了。大皇子、二皇子、三皇子所患的，都是一例极其凶险的小儿病症，那病叫荨疫【胡编的，别信】。”
“哦？”
“荨疫多在六岁以下的小儿身上出现，可通过日常接触之物传染。
一旦染上，初期会持续发烧，病症与普通小儿风热无异，但脉象上会特别一些，患者不能受风受凉。
二期时，患者身上会开始出现红色斑块和豆状红肿，奇痒无比。
病愈后，会自然消退，但发病期，不能抓挠，否则留下的印子无法消去……”
孙邈知道虞羲和不懂这些，便说的细了些。
方便虞羲和派人追查。
李太医在一旁听着，斟酌了一下，补充了一句：“三皇子如今正处于二期状态，他身上的红色斑块和豆状红肿已然显现。熬过这两日，最危险的时候便熬过去了。”
虞羲和放在两只大腿上的手倏地握拳。
他眼神冷厉地扫向孙邈：“昨日，你曾想阻止朕靠近三皇子是吗？”
逼人的气势，直直地压向两位太医。
孙邈，李太医一听，慌忙地跪在了地上。
孙邈虽然紧张，但话说出口，却仍是不卑不亢：“陛下，昨日里，臣是有所怀疑，并不确定，臣不敢妄言。但便是荨疫，于陛下并无大碍。所以……”
所以，只要您不接触其他的幼童，便什么事都没有。
谁能想到，虞羲和分明知道自己身上可能染了三皇子的病气，还到处跑啊！
好冤！
虞羲和阴森森地问：“这么说，还是朕的错了？”
问题是，谁敢说是你错了啊！
你是皇帝，怎么会错了呢？
你没错！
孙邈和李太医只觉得背脊发凉，垂在身前的手心全是汗。
虽说虞羲和有错。
但他们没能第一时间将对三皇子病症的怀疑说出来，又没有及时提醒他别去其他两位皇子那儿，也的确有过错。
识时务者为俊杰。
就算不顾自己，也得想想家人啊。
孙邈和李太医两人跪在地上，彼此对看一眼，认错的十分干脆利落：“不能及时觉察三皇子之症，实属是臣之过。老臣该死，还望陛下恕罪。”
虞羲和也不是真的要对他们做什么。
方才他们也说了，三皇子如今是最危险的时期，太医院里，最擅小儿之症的，也是孙邈，他自然不会对他做什么。
况且，其实他们也没什么错。
只是怀疑的病症，未能确诊，孙邈贸然去提，也无济于事。
是他的问题。
若非他着急去了老大老二那儿，他们也可免了这无妄之灾。
但他还是有些烦躁，挥了挥手，打断了两位太医的话：“行了行了，朕没说要问罪于你们。如今三位皇子这般，你们要好好地治，需要什么，尽管与朕说，都起来吧。”
“是，是……”李太医年轻些，动作快。
他伸手扶了扶孙邈，孙邈忙不迭地悄悄擦了擦手心的冷汗。
虞羲和思索了一下，盯着孙邈说：“孙邈，你方才说这病，可通过日常接触之物染上？”
孙邈怔了一下，随即回道：“是。荨疫的感染，只能透过血液、体肤接触，以及日常含有疫源的触碰之物传染。
碰触过这些的人，身上便会带着疫源，其他的幼儿接触了，便有可能染上。
而且，这病症的潜伏期并不长，约莫一两天便会起症。”
三皇子作为一个正在长牙期的奶娃娃。
牙床痒。
常会伴随着流口水，啃咬身边能拿到，找到的物件，甚至吃手手等一些幼童的典型动作。
疫源透过他口腔的唾液流在了那些东西上。
外人接触了这些，便容易残留在他们身上，进而给其他的孩子染上。
孙邈不知道自己这么说，虞羲和能不能懂。
但看着虞羲和陷入沉思的模样。
他也不敢叨扰，只安静等着。
约莫过了半刻钟左右，虞羲和幽幽地问：“所以，要让三皇子染上这个疫源，必须得碰触过三皇子和他身边的物件儿了？”
孙邈点了点头：“是这个道理。”
李太医在一边，见孙邈说话，总是问一句说一句，其实有点着急。
按照如今的情况，最好的是能把事情都交代清清楚楚。
不然，后续要有什么麻烦，他们这回是真讨不了好的了。
随后，他又听虞羲和问：“这个病症，朕之前没听说过。”
虞羲和这话，忽略他口中的咬牙切齿的话，像极了自言自语的嘟囔。
但孙邈知道不是。
思索了一下，孙邈转身从他身侧不远处的药童拎着的药箱那儿，翻出了一本典籍，递给了虞羲和：“陛下，荨疫作为十分凶险的小儿病症，在我大禹并不常见，不过，也并非没有。
典籍上有载，荨疫最后一次出现在大禹，已是六十年前的事了。
老臣并未见过此症，只是，臣的祖父，曾参与荨疫的治疗，有过一些记录，典籍上，也有关于这病症的记载。
这个病虽凶险，但致死率不高。”
虞羲和瞥了他一眼，苏木迅速将典籍接过，递到了虞羲和手里。
孙邈安安静静地站在那儿，等着虞羲和往下问。
虞羲和简单地翻了翻，越看，心越沉。
一个消失了六十年，大禹并不多见的小儿病症，突然出现在大禹皇室里。
这不由得让虞羲和想到了前些时候，姜子桓调查的与睿郡王，与北境、南境相关的那些事，莫非，是他们所为？
虞羲和倏地将典籍合上，直直地看着孙邈：“致死率不高？那你有多少把握？”
孙邈默了默，没回答。
虞羲和也不指望他回答。
他方才也说了，他没见过这个病，只是见过前人记录记载的东西。
想到这儿，虞羲和突然想起了几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