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前世就不要了
慕雪尘没有给她答案。
立夏也沉默。
入宫两年，慕雪尘从来不争，不屑争。
只想捧着自己的一颗真心，好好爱虞羲和。
但爱情是皇室最奢侈的东西。
谁都要不起，爱不得。
“师姐不爱了，对吗？”立夏问。
“不爱了。”
短短三个字，慕雪尘仿佛过了一个世纪之久，才说了出来。
立夏这辈子大约都不会明白。
她不是现在不爱了。
前世，那个男人，她就已经不要了。
立夏看着慕雪尘眼底的一片淡漠，想到她这两日身上偶尔露出来的落寞以及她近日里频繁梦靥，她心里越加不安。
想到她方才那话，立夏甚至猜测，慕雪尘是在梦里看到了什么，所以才会做出要争，要走到那个位置上的决定。
她像是下定了决心，微微抬头，用坚定的语气说：“那就争吧。师姐，你想怎么做？”
慕雪尘摇了摇头：“你让我好好想想。”
立夏深吸了一口气说：“好，是得好好想想，不过，那夜的事，得先解决了。”
慕雪尘点了点头。
的确，那夜的事，终归是个隐患。
若让前朝后宫的人知道了，她与整个永宁侯府，只怕会死无葬身之地了。
她既跟虞羲和做交易，自然是要将许多事考虑进去的。
她远远地看着外边的雨水，思绪有些飘远。
立夏静候在一侧，手里拿着一方帕子，突然，她听到慕雪尘压低了声音问她：“立夏，你相信前世今生吗？”
“师姐，你……不是不信鬼神之说的吗？”立夏惊愕地抬头。
有些奇怪，她怎么说出这样的话。
她想着，这大千世界，虚无缥缈，凡事皆有可能。
可她唯独没想到，会在慕雪尘口中，听到‘前世今生’这样的词汇。
慕雪尘没有正面回答，只低低呢喃：“我可能，回到过去的时空了。”
慕雪尘自己也不太确定，现在到底是不是一场梦。
这会不会只是她临死前的一场回到过去的臆想。
死的那年，是昭武十二年的夏天。
她22岁。
可再醒来，却是十八岁。
是昭武八年。
慕雪尘是十六岁入宫的。
入宫后，她就像一枝火红的玫瑰，热烈如火地追逐着虞羲和的身影。
年少的她，总以为虞羲和的心再冰冷，她总能焐热了。
如今，她不做这种梦，也不在乎了。
立夏不太明白她的意思，露出了疑惑的眼神。
但她几乎是立刻地就想到了慕雪尘近些时日的那些梦魇。
虽然慕雪尘从未说过那梦里是什么，但从她的呓语中，从她这两日的反常里，立夏感觉自己看到了真相。
慕雪尘苦笑了一下，没往下解释。
反倒是施施然地下了榻，悠悠地往院子里走。
立夏说：“主子，你没穿鞋子……”
慕雪尘低头看自己的脚，摇了摇头，继续慢慢地往前走。
随后，她做出了一个让整个宫里人都十分惊讶的举动。
她竟光着脚，踩入了院子那一深一浅的小水窝里。
就在那水窝里跳跃，玩着幼时跟立夏立冬常玩的格子游戏。
她任由那冰凉的雨水打在自己身上。
有些疼，有点冷。
这种感觉，真实的不可思议。
是真的，不是梦。
宫人们都或近或远地跪在地上，惊慌地求她顾念自个儿的身体。
立夏更是拿了伞迎上去，悄声劝道：“师姐，有什么事，我们回去说好不好，您的病才将将好，这一淋，又得病了。”
慕雪尘转头看她，却仿佛透过她在对另一个人说话：“这一世，不会了。”不会再让你们枉死了。
这一世？
不会什么？
那眸光，映着水花，却很坚定地在表达什么。
立夏疑惑。
可慕雪尘不说，她也就不问。
只心里暗暗决定，不管她做什么，也不管是刀山还是火海，自己和立冬陪着就是了。
不知过了多久，慕雪尘总算听劝回到了屋里。
虽是夏日，但方病愈又淋了雨的慕雪尘，回到屋里，仍是打了个冷颤。
宫人早已备好了热水。
立夏将她扶入浴桶，暖暖地泡了个药浴祛寒。
确定整个人舒爽许多，慕雪尘才悠悠地从浴桶里出来，立夏早已备好了衣裳等在一边，只不过，慕雪尘只看了眼，便径直地走到衣柜边。
她打量着衣柜里的服装，皱了皱眉。
随即挑了挑，找着一件有些旧的纱裙穿上。
然后指着她挑出来的衣裳，淡淡地叮嘱道：“立夏，把这些衣裳都收到箱子里吧。”
立夏看着那一堆衣裳，皱眉：“这些衣裳，不是……”
慕雪尘淡淡地瞥了一眼，神色平常。
让立夏没想到的是，慕雪尘自己去拖了一个空箱子，将这些衣物都扔了进去。
不仅如此。
她还把自己入宫前后那阵子做的衣裳都找了出来，重新放到了衣柜里。
接着，她又让人去拿了些小箱子进来，挥了挥手，让人出去。
宫人战战兢兢地退出屋子。
却见慕雪尘一边拖着箱子，一边将屋里的东西往箱子里扔。
在随手拿起一支粉色花枝发簪的时候，她顿了顿，又将发簪放了回去。
立夏茫然地站在一边看着。
“立夏，你愣着做什么，赶紧来帮忙啊。”慕雪尘说。
“哦哦……”立夏反应慢半拍，听到了慕雪尘的声音，才问道：“主子，要收拾什么？”
慕雪尘随手边拿边将东西丢到箱子里，仿佛丢掉的不是她自己的东西似的：“跟她有关的东西都收了吧，不要了。”
“她？”立夏狐疑。
再细看那东西，突然就明白了。
她轻轻一笑，收拾的动作快了许多。
直到将这许多物件都收拾了，才让人进来将东西搬到库房里去。
屋子虽然空了不少，但慕雪尘却十分快意。
她往身侧一看，立夏唇边的笑意，同样掩都掩不住。
慕雪尘说：“立夏，这里收拾一下，让大家都过来一趟，我有事跟他们说。”
立夏上前劝她：“主子，你先喝点姜汤，刚刚泡完澡就该喝的。”
她将汤盅里的姜汤盛了一小碗，递到慕雪尘眼前。
慕雪尘无奈地笑了笑，将汤喝下：“去吧，让他们都进来。”
立夏回道：“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