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就这样吧
马致远的话像一颗重型水雷,在仇曼脑海里引爆, 将她所有的不舍、委屈、恼怒统统炸的飞灰湮灭。
浑浑噩噩的来到一座墓前,周围高耸林立的玉米杆像一位位抽刀出鞘的侍卫,冷冷盯着她这个罪魁祸首。微风吹拂,侍卫们纷纷应和,仿佛期待着某个命令,如刀的叶片就会砍在她的脖子上。
秋风微凉,仇曼缩了缩脖子。
墓前的空地上有一片纸灰,很是醒目,像一个巨大的眼球在冷冷的注视着她。几样贡品被鸟和老鼠啃食殆尽,剩下的已经在塑料袋里腐烂,散发着难闻的腐臭气息。
就仿佛她那个视农民为粪土的母亲,也仿佛她那颗铁石般的心。
“这就是肖神医的墓,你磕个头就走吧。”
马致远的声音没有丝毫波澜,平静如湖。
仇曼提线木偶似的磕完头,踉跄的跟着马致远走出玉米地,站在车门前愣愣发呆。
马致远喊了两声,她没什么反应,还是像一根没有思想的木头,傻傻的立在那。
马致远无奈之下绕过车头,帮她打开了车门:“走吧,我送你去车站。以后,我们两清。”
仇曼慢慢抬头,定定的看着眼前的男子,眼睛通红,深色眼影已经被泪水冲散,在脸上留下道道沟壑。鼻子下硕大的鼻涕泡和微张的嘴,仿佛在证明她此时的哀痛。
“对不起!”
一声哀鸣,仇曼时隔多年再次抱住了这个已经从男孩变成男人的恋人,微暖又熟悉的感觉使她心中所有的情绪都涌上心头,这个结实的胸膛就成了她的赎罪石。
“对不起对不起”
仇曼声声哭喊,一直重复着这三个字,仿佛要将这些年所欠下的“对不起”一块返还似的。泪水混合着鼻涕浸湿了马致远胸前的衣服,还没痊愈的左臂被勒的生疼,他没说话也没挣扎,就这么默默忍受。
爱或不爱,就体现在一些不起眼的小细节上。仁依静,从来都十分注意他的断臂,哪怕深夜情乱迷离时,她也会下意识的避开他的断臂。
而现在的她,却没有!
良久,仇曼的情绪慢慢稳定,抽泣声变小,缓缓从马致远的怀里抬起头。
“走吧。”
马致远目视道路尽头,开口说道。
仇曼身子一僵,有些不甘的松开了手,鼻尖仿佛还萦绕着他的味道。
马致远转身回到车上,点火启动,车子掉头向县城动车站驶去。
后座上,仇曼搅动着手指,局促不安。
小心翼翼的看了眼后视镜,轻声道:“致远,举报曼陀罗的事不是我,是我妈做的,我也是今天才知道的。”
“今天你要不提这件事,我可能一辈子都不会知道这件事的。”
“对不起。”
马致远单手驾车,目视前方:“事情已经发生,现在说什么都已经晚了。肖神医的事,今天也算是画上了一个句号,事情翻篇,以后不用再提。”
“那我们?”仇曼心中略有窃喜,还以为马致远已经原谅了她。
“你是你,我是我,咱俩没什么关系。”马致远丝毫没给她一丝丝的幻想。
如果当初她对他有仁依静三分之一的好,他也不能这样绝情。
从一而终,用真心换真心是他一直坚持的初心,无论是对事还是对人。
“那我们曾经我是你老婆的闺蜜,也是毛毛的干妈,怎么能没关系?”
仇曼脸上的妆容已经模糊一片,双眼红肿带泪,眼神楚楚可怜,仿佛就像霜打后的曼陀罗,柔弱中带着致命的毒。
他已经中过一次,这次他浑身甲胄。
“你们的关系我不管,但我们以后没有任何关系。”
话说的铁石心肠,也是他最真实的想法。既然已经和一个好女孩结婚,那就要付出自己的全部感情,给她足够的安全感,给她撑起最坚固的一片天。
自从知道了自己和仇曼的事,仁依静心中就有了很大的压力,不能说草木皆兵但也有些风声鹤唳。两人情感上的突飞猛进,少不了这份催化剂的作用。
车内再次陷入诡异的安静,除了发动机微微的噪音,也只有仇曼的小声啜泣。
“到了,请下车。”
到达了县城的动车站,马致远开口提醒,但车子没熄火。
仇曼虽然脸上像打翻了染料瓶,但神色已经彻底平静下来。她通过后视镜,紧紧的盯着这个熟悉又陌生的男人,艰难开口:
“我们的事已经过去了这么多年,你就不能再等等我?再给我一次机会?非要这么绝情?”
仇曼这一路回想着曾经的过往,那时他是那么的温柔还有耐心,能陪她一起疯也能忍受她的坏脾气。哪怕一些出格的小要求,在自己的撒娇大法下,他也没有多少的抵抗力。
但如今,一切都变得陌生,似乎曾经的那个他,已经把自己抛弃了。
她还是不甘心,他是她的,怎么能被他丢?要丢,也是自己不想要后,自己才能丢!
马致远的脸上露出一丝笑意,扭过头第一次和仇曼对视:“仇金曼,我的企鹅号、手机号、家庭住址都没换过。六年了,我没等到你主动联系我一次。”
“与其说我不等你,不如说你根本没在乎过我。”
“现在我有了家庭,很幸福。”
“行了,咱们就这样吧!”
话不投机半句多,如果未曾遇见毛毛,没有和仁依静阴错阳差的结婚,他这一辈子也不可能再和仇曼有任何的感情纠葛。
如果林岚和仇曼在一块,马致远一定会选择林岚。
胡哥幸福的生活,是他所向往的。
仇曼站在车站的下客路口,看着红旗车的尾灯转弯后消失不见,这才蹲在地上放声痛哭。
她知道,她最终还是被他丢弃了,像一个没用且讨厌的垃圾。
仁依静带着婆婆和叔叔婶子在农场游玩,以大嫂为主的孩子群正在毛毛的带领下,参观各种的小动物。
小矮马、雉鸡、鸵鸟、茶杯狗小家伙得意洋洋的卖弄着她有限的知识,时不时的赢得一阵热烈的掌声。
金毛狗仗人势的跟在小主人身边,狗眼睥睨天下,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斜着走,要是看谁鼓掌不尽力,它还会嚎两嗓子以壮声势。
“老婆,是我。”
仁依静的手机响起,她急忙接听,里面就传出了让她心安的声音。
马致远将今天的事简略的说了一下,重点是提到了仇曼,将两人之间的对话事无巨细的复述了一遍。
“我现在还在车站,不过是躲在暗处,等她上了车我再回去。”
一个身家颇丰的漂亮女孩,就这么扔在车站不管不问也不行,毕竟这次她是来帮他的,自己也有义务将她安全送走。
“那我给她打个电话安慰安慰她,劝她早点回来吧。”
仁依静听完整件事情的始末,心中一直悬着那个石头也放了下来,嘴角不由浮出一抹幸福的笑容。
他对自己好,自己心里清楚的很,现在也踏实的很。
同样,她也想让他知道她的好,甜言蜜语一箩筐比不过一句真挚的告白。
仁依静轻握手机深情告白:“老公,我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