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阴阳守门人
今天的事儿,多多少少有些梦幻。自己就是见义勇为一次,竟然成了小女孩的爸爸。看她妈妈的意思,好像也不反对这门亲事。
那自己到底有啥值得惦记的呢?
坐在出租车里,马致远分析自己的优缺点。
首先,很明显的一个缺点——穷!
在社会上混了好几年,银行卡里没超过三万块钱。除此之外,缺点暂无。
那就说说优点——太多,怕读者说我水字数!
总体来说,优点大于缺点,但是缺点过于明显,压制了众多优点。
那我要是有钱了,那一切不都是浮云了?!
哈哈
”师傅,停车!“马致远一声断喝。
”吱!“
司机一脚踩死了刹车,幸亏老马练过,要不然这下子准得撞破相。
”紧张了。对不住对不住!“
司机赶紧道歉,从这位人高马大的乘客说出目的地开始,司机师傅的精神,就处于高度紧张状态。
“我就下去买点下酒菜,你在这儿等着我啊,你要是跑了我可不给车费。”
马致远推门下车,还不忘回头警告一下子。
“放心,我肯定在这等着,你放心去。”
司机师傅露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目送老马走向一个卤肉摊。
“天灵灵地灵灵,太上老君南海观音,玉帝王母二郎真君请你们保佑保佑我,度过此劫,我一定会上香还愿!”
司机师傅目送老马走远,立即从脖子上摘下一个十字架,祈祷四方神佛保佑他。
估计,够呛!
马致远拿着一份猪脸肉,一份花生米,一份泡椒鸡爪回来,还没上车呢就看到司机师傅这奇葩的举动,露出一个不屑的笑容:“不就是去城西殡仪馆嘛,瞧你这怂样子。来,啃个凤爪压压惊!”
司机:
这都快凌晨了,你买这么多吃的去殡仪馆,谁知道你这是准备给活人吃的还是给那些s——舍去皮囊的“人”吃的。我怂?谁遇到这事不怂?
司机战战兢兢的把马致远送到目的地,也不管他付没付钱,一脚油门窜了出去,半分钟就跑没影了。
“切~,胆小鬼!”
马致远不屑的撇撇嘴角,拿着东西准备进去。一转身,一张模糊变形的僵硬脸猛然出现在在他身前。
“我的个妈呦,周大爷,您老走路能不能出点音啊,这好家伙的,也就是我,换另一人早让你吓成心脏病了。”
马致远一蹦三丈远,待到看清来人,这才心有余悸的拍着胸口吐槽。
周大爷举着手电,瞥了一眼狼狈不堪的马致远,变形的嘴巴里吐出两个字:“怂逼!”
赵冬冬也从门卫室走出来,乐呵呵的笑道:“马哥,你不是说自己天不怕地不怕吗?怎么遇到我周大爷就怂了?”
“玩蛋去,就凭老爷子手里四五十条的人命,哪个能不怂?”
马致远把手里的东西递给赵冬冬,顺腿还给了他一脚,自己屁颠颠的跟在周大爷身后:“大爷,小心脚底下,有台阶。哎哎,对喽,一步跨三个台阶,老爷子您还是老当益壮啊。”
周老爷子脚步顿了顿,把手电扔给身后的马致远,冷哼一声,自己快步进屋。
“哥,你这是咋了?拍马屁也没你这么拍的,那咋老是朝马腚眼上拍呢。”
赵冬冬叼着根鸡爪子,贱兮兮的调侃一脸尴尬地马致远。
“滚犊子!”
推门进去,屋子里空调开的很低,有种凉飕飕地感觉,据殡仪馆的工作人员说,空调系统是和太平间制冷系统是通用的,制冷效果贼好。
整个门卫室分成三间屋子,靠近大门的是值班室,中间是卧室,最里面的一间一分为二,一间厨房,一间卫生间,还是干湿分离的那种。
就在这值班室正中间,摆放了一张桌子,上面一个红汤火锅,正咕嘟咕嘟冒着热气。周围摆着一大堆的火锅食材,肉很少,基本上以火锅丸子为主。
“冬子,我让你买的东西买了吗?”
马致远到里屋拿了件外套披在身上,在这屋里不吃点辣火锅还真的受不了。
“五斤羊肉,五斤大虾,都是今天新鲜的,我亲眼看着他们给冻好的。”赵冬冬指了指厨房。
“那行,你先给周大爷满上酒,我去切点肉片。”
马致远洗了洗手,走进厨房。
赵冬冬打开一瓶750毫升的蓝瓶红星二锅头,先给周大爷倒上满满一杯:“大爷,看今儿的阵仗,我马哥这是真有事求你,要不然他这个铁公鸡是不会拔毛的。”
“哼!没有事就不能请我这个老头子喝酒了?反了他还。”
周大爷不满的哼了声,只是那张五官变形没有一丝表情的脸,让人望而生畏。
“是是,在我哥俩心中,您是最牛的,哪个敢在您面前炸刺!”赵冬冬给马致远和自己倒上酒,举杯敬道,“大爷,小子敬您一杯。”
“先不急,等等那个臭小子。”
赵冬冬一愣,这还是第一次见老爷子等人,只好先放下手里的酒杯,起身给周大爷水杯续上热水。
“来喽,新鲜的羊肉,大厨手切羊肉卷。”
一声吆喝,马致远端着两大盘羊肉卷和大虾,从厨房出来,放在了大桌子上,随后就一屁股坐在椅子上。
“哎,今天怎么没先喝?不会是等我呢吧?”
“咳咳,”周大爷清清嗓子,端起手边的酒杯,道:“这第一杯,应该先敬你,这次做的不错,我很满意。”
马致远赶紧站起身举杯:“您过誉了,大爷,我这也算传承了您的精神,为人民服务嘛。”
“坐,坐下说,”周大爷摆摆手,“今天咱们不扯那些有的没的,就事论事,干!”
二两半的酒杯一口而下。
马致远不含糊,也跟着喝,一杯酒下肚,脸色微微变了变。旁边的赵冬冬,已经开始扶桌,脸涨成猴屁股。
“吃菜,小冬啊,你酒量一般,就别跟着我们喝了,自己随意就行。”
老爷子夹起一筷子羊肉,在锅里涮了涮,随意的放进嘴里大嚼。
赵冬冬抓起一小把花生米,放进嘴里镇压翻腾的酒意,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马致远赶紧给他夹了几个丸子涮了点羊肉,顺便瞪了他一眼:丢人现眼的玩意儿。
酒过三巡,身上开始发热,马致远把身上的外套脱下来,扔在一边:“大爷,您也知道今天的事儿,小子我有些想不明白的,还希望您给说道说道。”
“呲哈!”
一口小酒下肚,周大爷夹起一个鸡爪:“讲。”
“今天我救的那个孩子,是市里联皿科技的,她的妈妈应该在公司地位不低,开的车和住的房子都是那种我们一辈子都买不起的。”
马致远喝了点酒道:“这些不是重点,主要是那个小孩子和我很投缘,认定我是她爸爸,她妈妈的意思好像还想和我领证。我现在很苦恼啊,不知道该不该答应,这要是真的答应了,我以后该怎么找媳妇啊?”
马致远抱着脑袋,一脸痛苦。
赵冬冬扒着大虾,一脸的不屑,作为多年的哥们,知道这货喝点酒反向凡尔赛呢。都尼玛领证了,你还找媳妇?真当国家的法律是摆设?
重婚罪了解一下。
周大爷吐掉嘴里的鸡骨头,慢条斯理的擦了擦手,伸出两根手指:“两个建议。”
“您说。”
“一,收拾收拾东西,明天乖乖的去给人家当爸爸。”
老爷子独爱猪头肉,夹起一块最有嚼劲的猪鼻子,有滋有味的嚼着:
“二,洗洗澡,趁着时间还早,滚进去睡一觉,天亮了继续送外卖去。”
“精辟!”狗腿子赵冬冬叛变了。
“滚!”
马致远狠狠的瞪了赵冬冬一眼,心虚的恐吓道。随即又嬉皮笑脸朝周大爷道:“您老说的在理,可是我舍不得您老人家,我这要是突然离您而去,十天半个月才回来一次,您就不感觉空虚吗?”
周大爷这次没抬杠,很认真的点点头:“你说的没错,我是挺空虚的,没了你这个马大厨,我胃里确实是空虚。”
“呃”
大爷,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很顽皮。 赵冬冬这次没有插嘴,只是举起油乎乎的爪子,大拇指翘的老高。
“行了,你们哥俩喝下半场 吧,我老了吃不了多少,到底比不过你们这些年轻人,”周大爷站起身,脚步利落的朝屋里走去,“我先去洗个澡,你们吃完收拾东西的时候动静小点。”
一斤半五十六度红星二锅头,一斤多猪脸,两斤左右的羊肉,丸子、鸡爪。蔬菜瞪若干,吃了这些您还说自己吃不了多少?
大爷,闹呢?!
但哥俩却对老爷子这句话持肯定态度,相比四年前初次见到老爷子,他的饭量确实下降了不少。最起码今天这顿就没有吃主食。
“马哥,你走了,大爷这边咋办?”
赵冬冬放下筷子,看着一脸不舍得马致远。
马致远拿起一杯酒一饮而尽,叹了口气:“还能咋办,咱哥俩晚上多来几趟呗,谁没事谁来。”
“也行,”赵冬冬点点头,“大不了我搬过来陪着大爷。”
“就你?”马致远翻了个白眼,“不是我看不起你,你敢在半夜巡视整个院子?你敢打扫火化室里的卫生?还是你敢帮着搬运逝者?”
“你以为老爷子‘阴阳守门人’的绰号怎么来的?厨房里那把大菜刀,就是老爷子最爱的那把鬼头刀改造来的,就单单那把刀,豪饮30多个倭人的血。就你?怎么比?”
赵冬冬和马致远碰了一杯,什么话也没说,只是低头吃菜,双眼通红。
“姓马的小子,你刚来的时候,不也是吓得尿裤子了吗?你咋还有脸说小冬子?”周大爷光着膀子从里屋出来,站在哥俩前面:“你们有事就忙你们的去,你以为老子离开你们就活不了?告诉你们,老子从抗倭战到对南猴子反击战 ,经历了大大小小战斗数都数不过来,要是死早就死在战场上了,那还轮的上你们收尸?快点吃,吃完滚蛋。”
“那您怎么不接受国家的供养?还把所有的钱都捐掉,你要是雇个阿姨照顾”
“放你娘的屁!”老爷子勃然大怒,“老子有手有脚的为什么让国家养我?国家欠我的还是人民欠我的?‘为人民服务’这句话学到狗子里去啦?”
指着自己的脸,周大爷继续怒道:“就我这张脸,除了你们几个,还有谁愿意看?敢看?国家把我从阎王老子那里拽回来,我还有什么理由不回报这个社会?!”
拿起酒瓶子,一口气把残酒喝干,周大爷这才恢复了平静。
看着两人被自己骂的不敢抬头,老爷子叹了口气:“孩子,我今年79了,我们那个年代的思想和你们不一样,没经过那个满是绝望又遍地是希望的年代,你们不会懂。”
“马小子,大爷送你一句话。”
马致远给老爷子酒杯倒满酒,双手敬上:“大爷,您请说。”
“宁娶从良妓,不做上门婿。你好自为之!”
喝完这杯酒,周大爷回屋睡觉去了,留下兄弟俩面面相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