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6章 南巡
秦老闻言，头低得更深了，惶恐地说道：“陛下，此刻太子尚且年轻，很多事情都不懂，我放心不下他，还想多教导一段时间。”
秦老的目的很简单，就是死也要多熬个几十年，绝不这么早就去和秦皇陪葬。
听到秦老第二次反对，秦皇的表情顿时冷了不少，仿佛他现在又变成了了君临天下的那个帝王，而不是床榻上奄奄一息的病人。
“那叔父这么说，就是不想为我看守陵墓了？”
“非是不愿，实属不能，太子年轻，离不开我的教导。”
“好，既然你对太子这么上心，那我身为人父，也不好就这么夺走他的老师。”
秦老闻言，刚松一口气，但下一刻秦皇说的话，却又让他的心悬了起来。
“但我还有一件事，还请叔父不要再拒绝我了，不然我实在是放心不下啊。”
秦老本想继续拒绝，但听见秦皇的这句话，心知这句话是躲不过去了，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还请陛下直言，老臣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好，既然叔父这么说了，那寡人就直说了。”
秦皇轻咳了几声，缓了缓说道：“寡人是想叔父陪我一起，南下巡视一番。”
秦老本以为还是什么要掉脑袋的事，结果只是这种小事。
“陛下放心，老臣一定陪同。”
秦老生怕秦皇反悔一般，连声应下。
“好，那你下去吧，明日一早随我一起，南巡云梦。”
“是。”
秦老应下，缓缓起身，离开了这座让他感到窒息的宫殿。
看着秦老离去的背影，秦皇眼神复杂，不知在思索何事。
另一半，秦老走出大殿，摸向自己的后背，才发现自己的衣襟早已被汗水打湿。
走了约莫半个时辰，直到回到自己的偏殿内，秦老这才完全放松下来，开始思索秦皇今天对他说的话。
秦皇大概率是不想杀自己的，不然不用这么麻烦，只是他最后为什么要带他一起去云梦呢？
云梦是南边最为偏僻的城市，那里百姓穷苦，物资匮乏，战略意义更是等同虚无，就算是想在死前威镇诸侯，也应当去北方重镇才对，去那穷乡僻壤作甚？
直觉告诉他，这件事远没有那么简单。
但秦老已经没有胆量再去思索更深了，今天短短的几句对话，就已经将他吓得心神剧裂了。
性命只在他人的一念之间，过多的顾虑是没有用的，只能见机行事，让自己不至于掉了脑袋。
难熬的一夜过去，秦老在公公的带领下，在南城门见到了即将出巡的皇帝车驾。
“叔父，上来与我同乘。”
换做常人，这就是莫大的恩宠，恐怕早就迫不及待地冲上去了。
但对秦老来说，他实在是不想面对那位可怕的陛下了，与他同乘，就等同于把他与猛虎关在一起，随时都有性命之危。
但是左顾右盼，秦老也想不出拒绝的理由，只能有气无力地应和一声，手足无措地往车架上走去。
禁军考虑到秦老年纪大，还为秦老准备好了阶梯，但就是这么平坦的阶梯，秦老还滑倒数次，仿佛他此刻登上的是某座绝世险峰一般。
最后还是在警军的搀扶下，才好不容易地走上了车架。
拉开车帘，走进车厢，秦老立马跪拜倒地，惶恐地说道：“老臣年事已高，腿脚不便，耽误了时间，还望陛下恕罪。”
“无碍，叔父起身便是。”
秦皇语气平淡，轻轻一抬手，便把跪倒在地的秦老给扶了起来。
“谢陛下。”
秦老起身行礼，这才看见了秦皇今天的模样，当下便心中一惊。
此刻的秦皇哪还有半点虚弱的模样，整个人容光焕发，好似昨日的虚弱，只是装给他看的一样。
秦老快速地收回目光，装作无事发生一样，站在一旁。
此刻的秦皇还在看着竹简，似乎是关于国事方面的。
秦皇眼皮不抬地说道：“叔父坐下便是，不必拘礼。”
“是。”
秦老恭敬地行了一礼，找了个尽量远离秦皇的座位坐下。
随着车厢内一阵颠簸，马车朝着南方缓缓前进。
看着车外的风光，秦老斗胆问了一句：“陛下，如今你贵为一品，心念一动便可到达云梦，何须舟车劳顿，消耗时间。”
闻言，秦皇手上的动作一顿，放下竹简，望着窗外的风光看去。
“我想在我最后的日子里，再看一看这大好河山，不然也不知下辈子，还能不能再见到了。”
秦皇的目光满是遗憾，好似就像他说的那样，只是想来看一看大好河山。
“叔父年事已高，此次行程长达数月，要是叔父撑不住了，我车上还备有药物，所以还请叔父忍耐，陪我走这最后一程。”
“老臣只是随口发问，除此之外别无他意。”
闻言，秦老心中惶恐，当即又跪了下来。
“我看叔父说话中气十足，想来身子骨还是硬朗的，如此，我也放心了。”
秦皇说罢，便起身走到了窗外坐下，目光向外看去，好似要把这沿路的风光，全都印刻在他的脑中一般。
秦皇车驾，凡所到之处，百官纷纷携民众前来，跪倒在道路两旁，对着秦皇顶礼膜拜。
秦皇就像一尊雕像一样，无论外面情况如何，就是这么默默地望向车外。
直到车驾到了楚地之后，一个小子引起了他的注意。
站着的他和跪倒在道路两旁的百姓大不相同。
看着秦皇驶去的车驾，他眼中也没有半点尊敬，反倒是豪气地说了一句：“彼可取而代之。”
很快他就被家人捂住了嘴巴，消失在人群之中。
远去之后，秦皇语气平淡地说了一句：“这小子根骨不错，要是习武，至少也是个二品。”
秦老自然也注意到了那个小子，秦皇的评价不偏不倚，那小子确实天赋异禀，如果多加培养，必然能成为一方豪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