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第15章
周日最后一节课下课，各科课代表开始发试卷，几乎每一科都有四张试卷打底，练习册在一片试卷海里只能当小鱼小虾。
尽管如果，同学们看见这么多试卷，除了嘴上抱怨不停，脸上的表情是兴奋的。废话，放假开始，在家躺着刷视频玩游戏、出门逛街看电影，怎么都好！至于作业，那也是假期尾巴的事情了，补作业火葬场有多痛苦，前期放飞自我就有多爽。
苏蕴妍把所有试卷并在一起，只数了试卷的总数，其他一概不管，也懒得细分到底什么科目有什么作业，各科老师怕他们不知道，早就在班级群里发了。
住校生还要回宿舍拿行李，苏蕴妍推着自行车走出校门，门口的街道两边围满了私家车，她的视线突然停在一辆白色的大众，车上的人下来，把孩字的行李往后备箱里放，嘴巴一张一合的，也许在询问学校生活。
她沉默地看了一会，换了一条回家的路线。
原来他的孩字也在逸蓝上学。
十一苏凉也会放假，但他假期很少，往多了算也就两天。他在微信里问她对果园有没有什么兴趣，他和朋友合资开了一个自主采摘的园子，最近正在试营业。
苏蕴妍没兴趣，拒绝三连表示自己与郊游活动没有任何和平相处的可能性。
但是苏凉往往不会这么快妥协，他认为教育需要与自然结合，让孩子亲近自然是家长的责任。这种时候，苏蕴妍往往会问起他的感情生活，今天她也准备好了故技重施，但那边却没了下文。
没意思。
苏蕴妍往沙发上靠，阿姨给她炖了山药排骨，给她盛了一碗放在茶几上。
苏蕴妍赶紧去接，“我自己会盛的，现在没什么胃口而已。”
阿姨笑着说，“我知道，刚炖好的你先尝尝，其他菜都温着，你早些吃，不然味道会差。”
“我知道了，等会儿就吃。”
她的等会儿不知道得多久，阿姨头疼地看了一眼，女生捧着碗好一会儿才抿上一小口。到底她也只是打工的，雇主家小孩怎样也轮不上她说话。
阿姨很快就离开了，苏蕴妍把碗重新放到茶几上，整个人重重地往后摔。她往客厅的时钟看了一眼，才六点半，外边的天还有些蒙蒙亮，难捱的夏天也要过去了。
家里太安静，她打开电视投屏关注博主的更新，几分钟就开始走神。
手机震动了一下，她条件反射般解锁点开微信，是应用的通知，不是消息。
苏蕴妍烦躁地揉揉后脑勺，起身去厨房随意盛了点饭，象征性地走完步骤，洗澡去了。
她后知后觉地感觉到，原来她是孤独的，或者说一直都是。从母亲离世那年开始。
假期第一天，叶语奈向她哭诉自己的补习班，只能无奈地约下了了下个假期见面的约定。宋时问她自己能不能来找她。
苏蕴妍还没有回复，他很快又发来一条，一起写作业。
虽然时间还很多，但试卷实在太多了，她很快接受了这个建议，催促他快点过来。
宋时说发了一条语音，“已经在路上了，不要着急，姐姐。”
他说姐姐的时候尾音向上，声音很轻，得把手机音量调到最大才能听得清楚，苏蕴妍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喊姐姐，想到他嘴上的伤口，她又觉得很烦，臭着脸把这条语音又听了两遍。
宋时先发的消息，苏蕴妍把作业搬到茶几上，顺手收拾了一下台面，她坐回沙发上，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时间。其实她很快就会按捺不住地给他发消息了。
等了好一会，宋时还没到。也许是出意外了，苏蕴妍挑挑眉毛，拿起笔翻了一张数学试卷出来，她才懒得等。
填空题写到第三题，门铃声响起，苏蕴妍慢悠悠地把这道题写完，才起身去开门。
她的表情很冷淡，宋时把一盒蛋糕递给她，“我到的时候他们才刚开始做，等了一会儿，等很久了吧？”
“没有。”苏蕴妍没接蛋糕，只是侧身让他进来，她淡淡地说，“没注意时间。”
宋时进门放下手中的蛋糕和作业，把头靠在她的肩膀上，侧着脸用下巴在她的脖子上蹭了几下。
苏蕴妍别开脸，宋时的鼻尖划过她的耳朵，他握着她的手贴近自己的嘴唇。苏蕴妍的指尖一抖，她朝他看过去，宋时的眼睛乖巧又无辜。
他看着她说，“伤口是不是快好了？”
他说话的时候气息落在她的手上，苏蕴妍的视线落在他的嘴唇上，淡色的嘴唇上，一道暗色的痕迹极为明显。她的手指碰触，还能感受到伤口的凝固，触感和柔软的嘴唇很不同。
“没有好多少，怪你自己。”
宋时垂眸，“很快就会好的。”
苏蕴妍抽回手，不接这话，冷冷地说，“写作业，不许和我说话。”
很快就会好的，所以不影响接吻吗？苏蕴妍看着题目，半天没找到思路，烦的要死。
一张试卷做得磕磕绊绊，苏蕴妍换了语文的卷子，顺便扭头去看宋时在做什么，结果转头对上一双眼睛。
苏蕴妍：“看我干什么？”
宋时不答反问，“刚才在想什么？”
苏蕴妍对注视敏感，只要细心观察，在流动课上就能发现端倪。更何况宋时有时候会用一半的注意力放在她身上。但她今天却过了这么久都没发现。
“没什么。你别看了。”苏蕴妍捏着笔的手用力，“你很烦。”
“嗯，”宋时说，“那你可以亲我吗？”
“……不可以。”
宋时没有说什么，十一的作业他在昨晚就写完了一半多，其它也并不着急，他只是找个理由来找苏蕴妍而已。
没过多久，苏蕴妍甩开笔，“你能不能不要看我？”
“三个吻，你一个都没有兑现。”宋时伸出三根手指，委屈地说。
“什么？”
“可以亲我，叫姐姐的话。”他说完点开手机，聊天页面最下面还是他的那条语音信息，似乎是怕苏蕴妍抵赖，信息被转化成文字，最后的“姐姐”两个字被人工智能安排在一个逗号后面。
苏蕴妍不止一次吐槽过语音转文字，说生气会加一个发怒的小表情，哭泣也会有，很智障。
她看着推到面前的手机屏幕，差点气笑，“我有说过这句话吗？”
苏蕴妍起身想去拿一瓶冰的气泡水，宋时误会了，他仰头，期待地看着她，“今天是葡萄味的，要尝尝吗？”
“你是诈骗吗宋时？”最开始明明不是这样的，和他对话就是碰软钉子，到底从哪里开始走出她的预设的。
他去年体测身高183，今年开学测长到了185，站在她身边高出大半个脑袋，压根不是用可爱能形容的类型。
宋时抬高手，偷偷牵住她的手，苏蕴妍冷眼看他，他就笑着拉她靠近自己，另一只手也张开，怀抱打开，示意她可以坐在自己身上。
“在学校里好难见到，你难道不想我吗？”
苏蕴妍沉默了一瞬，就这他的动作靠在他的胸膛上，歪着脑袋狠狠咬了他一口，脖颈侧边很快出现一个泛红的牙印。
宋时低头找她的唇，偷偷舔了她一下，苏蕴妍尝到葡萄硬糖的味道。
她还是不喜欢糖果的甜，但这个味道让她很难抗拒，于是她顺势勾住他的后颈，把他压向自己。
他的呼吸重到让人脸红，苏蕴妍贴着他的嘴唇问，“你是不是有点奇怪的癖好？”
玄关处突然传来声音，苏蕴妍原本还想说什么，瞬间脑袋空白，下意识从宋时身上爬起来。
苏凉往客厅看，就见着自己的外甥女站在客厅中央，直直地看着自己，一边的地上还坐着一个男生，茶几上尽是摊开的试卷和课本，两个人的耳朵都红得滴血。
苏凉皱眉，“你们在做什么？”
“写作业。”苏蕴妍边回答边踢了一下宋时，“写得差不多了，他马上就走了。”
“我才刚来就走？中午都没到，你们能写多久？”
如果是从前的恋爱没被苏凉知道，苏蕴妍可能还会相信他的鬼话。现在苏凉明明是看出来了，偏偏假装不知道，每一个字都是在她脆弱的神经上跳舞。
“你少说几句，要做饭就去做。”苏蕴妍烦他，更烦边上坐着的这个，她瞪了一眼宋时，男生才开始慢悠悠地收拾。
等人走了，苏凉吹了声响亮的口哨，“怎么带回家里来了，第一位啊？”
“有话就说，阴阳怪气的。”
“这么快就找了一个新的，不过这个看着比小鱼好啊，眼光提升不少嘛！”他说是这么说，语气半点不搭嘎。
苏蕴妍摊在沙发上，“你不是就十一中期放两天吗？今天怎么突然来了？”
“啧，谈了恋爱确实不一样，我过来看你都要提前约，就怕撞见你和小男友亲热……”
“苏凉！”苏蕴妍忍无可忍。
苏凉漫不经心地应，“什么时候分手？”
“在一起没多久。”
“没多久就带回家？”苏凉脸色不太好，“什么时候能分手？”
“不知道，厌了就分。”
苏凉做好饭就走了，没留下来和苏蕴妍一起吃。
她今天真的没想到苏凉会回来，开门的是阿姨，她最多有点尴尬，但苏凉压根不怕她尴尬。如果不是不想演变成被动见家长，他连宋时也不会放过。
苏凉年轻的时候早恋，和女友从高中校服到学士服，他以为能到婚纱的，周围所有人都以为他们会结婚，结果女方某天突然对他说，对不起，我发现我真的坚持不下去。
爱就是爱，不爱就是不爱。苏蕴妍第一次谈恋爱分手的时候，绞尽脑汁想分手理由，挑对方与自己不合的点，也是这件事之后，她恍然大悟，分手只需要说一句不爱了，特别简单。
她当时快刀斩乱麻地分手，结果苏凉这边闹了将近半年。他不相信女友说的话，也不愿意接受他们分手的事实。朋友当时几次去夜店捞他，最后他进了icu生活才渐渐正常。
以至于后来苏凉成为了拒绝早恋的家长大队，这也是苏蕴妍死活瞒着他的原因。结果这次倒好，直接撞他脸上了。
苏蕴妍觉得苏凉就是应激了，他自己恋爱长跑失败不代表别人失败。说起来苏蕴妍也很难理解为什么苏凉会认为她愿意恋爱长跑，长年累月看着一个人的脸，和同一个人恋爱，和同一个人生活，她会崩溃的。
生活需要新鲜感，新鲜的男友也是新鲜感的一种。
下午的时候，宋时问她中午的时候有没有被为难。
xiaoyan：没有
xiaoyan：但是你不能来我家了
宋时：可以到我家吗ovo
xiaoyan：x
宋时：那我们能在外面见面吗？
xiaoyan：x
宋时：可是我会想你的
xiaoyan：学校里可以见到的
xiaoyan：频繁见面容易分手
宋时：我只听过异地恋分手，感情变淡
宋时：我周六来找你好不好
xiaoyan：不想出门
宋时：分班考的时候考到一班来好不好
xiaoyan：再说
再说就是有机会，宋时给她发了一个可爱的小表情，嘱咐她记得吃蛋糕，记得看他留下来的笔记本。
xiaoyan：？你什么时候留下来的
宋时：偷偷放的ovo
xiaoyan：……
想到她现在可能会露出的表情，宋时勾了勾嘴角，好可爱。
他的妈妈在看电视剧，剧情单调乏味，她的注意力很难不被儿子吸引。
“你在给谁发消息？”
宋时收起手机，清咳了一声，“怎么了吗？”
林女士回忆了一下他刚才的笑容，“你看起来很奇怪。”
“没有吧，还是和平常一样。”
林女士当然不会被他几句话带跑，“你今天早上出门不是说出去写作业吗？怎么中午就回来了，作业看起来也没动过。”
“出了点意外，”宋时摸摸鼻子，“回来陪您不好吗？”
“你这是陪我吗？你刚才一直在回消息，我一个人看电视，没人和我讨论剧情。”林女士眯起眼，“而且我真的不认为你嘴上这是磕破的，倒像是被人咬破的。宋时，没看出来啊！”
“您不相信我说什么都没用，”宋时无奈地说，“我先回房间了，这部宫斗片还是找爸爸陪您看吧。”
他原本不打算瞒着家里人，他们给他的自由度很高，讲究给孩字选择的权力。但是林女士一定会很好奇他的恋爱对象，他不说就会去班主任那里旁敲侧击。而显然，苏蕴妍不愿意让别人知道他们在恋爱。
他们这脆弱的恋爱关系，宋时想要好好维护，等到关系再稳定一点的时候再说也不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