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三章三滴水
一直住在偏殿无人问津的七皇子突然受到了皇上的注意,一时之间引发了不少人的猜测。
毕竟有把握和竞争力的皇子只有那么两个,朝堂之上本就勾心斗角了,此时却突然蹦出来了一个七皇子。
不管是太子一派还是三皇子,他们都在听到消息的第一时间派人去调查这个七皇子的身份了。
这些事情云栖迟早就料想到了,他躺在床上,耳边是太医恭敬且平缓的声音。
“殿下受了风寒比较严重,再加上伤口处理不及时,虽然没有伤及根骨,但也要静养不少时日。”
云渐燃压抑着心中的怒火,他本就不怒而威,此时眼神凛冽,更显得他气势逼人。
“下去吧。”他挥手让太医退下,然后把目光放在了昏迷的云栖迟身上。
少年格外的瘦弱,哪怕不去调查,也能得知这么多年对方过得是怎样的生活。
身为皇帝,云渐燃自然不会承认自己的错误,他把这一切都归根于当年陷害棠贵人的皇后、以及这么些年欺凌云栖迟的太监宫女身上。
他怒火中烧,说出的话裹携着滔天的怒意。顾及着还在昏迷的云栖迟,他走出去在外面发了一通气,指明了不会让那些人好过。
房间里假装昏迷的云栖迟听到他的话后在心里嗤笑一声。
若真这么在乎,又怎么会不分青红皂白的怀疑棠贵人?又怎么会将原主不闻不问的丢在偏殿这么多年?
房间里只留下了一个宫女伺候他,云栖迟没有睁开眼。
现在他总算可以放下心来休息了,大脑被烧得有些神志不清,坚持到现在已经是他的极限了。
剩下的事情就不用他操心了,想要彰显自己深明大义以及父子情深的云渐燃自然会处理。
疲惫头痛的云栖迟抬手摸了一下左手手腕上的水镯子,这才放任自己陷入沉睡。
和他料想的没有丝毫差别,云渐燃压抑着怒火去了皇后的院子。
皇后听到这个消息后也没有太大的震惊,陪在云渐燃身边这么多年,她对对方的性格为人无比地清楚。
“皇上……”看到快步走过来的云渐燃,皇后站起身来行礼,刚张开嘴说两个字,脸上就传来了一阵剧痛。
“啪”的一声,云渐燃毫不留情地扇了皇后一巴掌,目光狠厉冷冽,咬牙切齿地质问道:“真没有想到你竟然如此嫉妒棠贵人,当年甚至不惜陷害她!”
听完他的这番话后,皇后忍不住有些想笑。
她被扇得侧过脸,先是讽刺一笑,然后回过头抬眸看着还在生气的云渐燃:“皇上过来就是为了这么一件事?”
皇后放下捂着脸的手,哪怕知道对方会这么做,但还是有些心灰意冷。
“没错,臣妾是嫉妒她。”皇后死死地盯着云渐燃的眼睛,一字一句地反问道,“可若不是您也怀疑她,臣妾又怎么会想到用这么一个办法呢?”
房间里的宫女第一时间就退下了,这里只有怒气还未消散的云渐燃,以及失望至极的皇后。
相处这么多年,两个人之间早就没有了感情。忌惮着皇后母家的势力,皇上冷哼一声,甩袖转过身。
“七皇子身上有那个人的标记。”云渐燃平静下来,目光深沉。
皇后整理好被打乱的发髻,原本平静的心湖骤然泛起点点涟漪:“怎么可能!”
“朕亲眼所见,那个标记是不会认错的。”
两个人都沉默了下来,脑海里不约而同的浮现出那个人冷漠无情的脸来。
“这件事朕就不追究了。”云渐燃又恢复到了之前那幅沉稳威严的样子,“回去之后好好地安置七皇子。”
他说完之后毫不留情地离开,根本不在乎被他发泄怒火的皇后心情是怎么样的。
他回到了松风院,下面的人已经把调查的结果放在了他的书桌上,上面写明了云栖迟从小到大的事情。
一墙之隔的云栖迟在房门声响起的时候就醒了过来。
“醒了?”云渐燃一副慈父样子,甚至亲自给他倒了一杯水。
云栖迟侧过头低声咳了几下,然后半坐起身子来,表情怔愣地看着对方递过来的水杯。
看着他胆怯中带着期待的眼神,云渐燃温和地说道:“朕已经把你身边的那个太监处理了,之后不会再发生这样的事情了。”
云栖迟听完这番话后猛地抬起头,漂亮清澈的眼睛里瞬间蒙上了一层吹弹可破的水壳。
“我……”
他刚开口说了一个字,就连忙低下了头,散落在胸口的长发顺势遮挡住了他的表情。
一滴豆大的泪水滴在了被子上,转眼之间就濡湿了一大片。
看到他这个样子的云渐燃心里柔软了一瞬,坐到床边抬手抚摸着云栖迟的头:“放心,之后有父皇在,没人敢欺负你。”
他并没有撒谎,话里话外带着些许的心疼和安抚。
云栖迟幅度太大地点点头,吸了吸鼻子。像是不想让对方看到自己这幅狼狈的样子,他只是低声用带着哭腔的声音应了一下,并没有抬起头来。
安慰了他几句之后,云渐燃叹了一口气:“昨天推你的那几个人已经查出来了,父皇已经处理好了。”
“是……是谁?”云栖迟抬手擦了一下脸上的泪水,抬起头来,水光潋滟的眼睛很亮,就像是天上的星星。
云渐燃:“是许探花身边的小厮,他和你身边的那个太监认识。”
“那许大人……他……”云栖迟黛眉微蹙,眼尾泛着红,“他为什么要杀我?”
“哎。”云渐燃叹了一口气,“许多大人怎么会杀你呢?这都是那个小厮狐假虎威罢了,为了掩饰自己,嫁祸给了许少幽。”
他说完之后拍了拍泫然欲泣的云栖迟:“他们不会再出现在你面前了,别怕。父皇给你派过去了一个信得过的人,之后就由他照顾你。”
“多谢父皇。”云栖迟垂眸,嘴角上扬上扬,看上去总算开心了起来。
随后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他上扬的嘴角又压了下来,声音很轻:“若是母妃……”
他话刚出口,然后察觉到不妥,连忙伸出手捂着了嘴。
云栖迟抬起来头,放下了手,眉眼之间萦绕着淡淡地忧愁,勉强笑着说道:“儿臣失言了。”
少年笑得很勉强,虽然在笑,但是眼睛里满是悲哀。像是怕他怪罪,只好遮掩起难过。
云渐燃轻叹一声:“是朕对不起她。”
或许是回想起来了当年那个明眸皓齿浅笑嫣然的棠贵人,云渐燃摸了一下云栖迟的头发,一言不发地站起来走了出去。
他的背部挺拔,行走间带着优雅贵气。但不知道为什么,云栖迟却看出来了一丝落寞。
“父皇。”云栖迟突然喊了一声,看着停下来没有回头的云渐燃,小声安慰道,“您不要难过,若是母妃在天之灵看到了,恐怕也会伤心。”
“朕知道了,你好些休息吧。”
他声音听起来强作镇定,离开时的步伐有些匆忙,似乎是害怕被看破他的心慌意乱。
刚才对方转过身之后,云栖迟脸上的担忧委屈瞬间被冷漠讽刺所取代,直到云渐燃离开了放假,他就一直是这个表情。
对方这番表现,有愧疚,但不多。
他斜倚在床头,嘴角上扬,满脸讽刺。
刚才说的那番话自然是假的,若是棠贵人看到云渐燃这副情深意重的样子,恐怕恨不得从棺材里跳出来大骂一顿。
原主记忆里的棠贵人并不像云渐燃心目中的温柔美人,反而是坚强清醒。看清对方的真面目之后就瞬间清醒了过来,直到临死前还要用最后的力气骂了一通。
云栖迟闭上了眼睛,秀气的指尖轻轻地点着手腕上的水镯子。
许少幽能够洗清自己的嫌疑他早有准备,毕竟是新晋探花郎,哪怕现在被打压,在皇上眼里还是有些用的。
更何况他早就把自己摘了出去,不管怎么查都查不到。
除了云栖迟和许少幽本人,没有人知道对方为什么要杀了他,这么一来,更没有人愿意相信对方会杀一个不受宠的皇子了。
不过能够解决掉小来子和破坏许少幽的打算,云栖迟勉强还算满意。
他睁开眼看了一眼自己被包扎好的伤口,眼神没有丝毫的变化。
那一刀并不深,他找准了地方,只是看起来有些严重,身上的血也只是被他胡乱涂的。
云栖迟垂眸,虽然还在发烧,但他眼底一片清明,已经开始思索怎么样一步步地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了。
今天的天气很好,阳光明媚,驱赶了一些寒冷。和那个破旧的小院子不同,这里装潢华贵,每一处看起来都很精美。
房间里点着上好的银丝炭,全然不似外面的寒冷。
云栖迟有些百无聊赖,下午的祈福他并不用去。于是只好伸出食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戳弄着手腕上的水镯子。
从昨天睡觉后到现在,这团水一直乖巧地一动不动,仿佛昨天沐浴时的动静是他在做梦一般。
这团水被戳得有些生气,于是速度很快地顺着云栖迟的手臂往上爬。
划过雪白的手臂,途径宛如天鹅般的脖颈,然后丝毫不见外地停在了少年有了血色的唇瓣上。
云栖迟一动不动,眼神不变,纵容这团水慢悠悠地撬开自己的唇齿。
水没有味道,温度有些低,和滚烫的口腔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嗅到了冰雪的气息,一种冷冽清冷的味道。
云栖迟轻挑了一下眉梢,含着水抿了一下唇,还是没有尝到什么味道。但闻到的味道很好闻,让人忍不住想要尝一下。
这团水也没有想到他会突然做出这么一个动作,于是更加变本加厉。
水流深入喉咙,触及悬挂着的小东西后还恶趣味地扯了一下。
云栖迟皱着眉,下意识地吞咽,然后就把一小部分的水给吞了下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