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第 68 章
东京, 米花町，彭格列据点医院特某殊加护病房内。
“唉——”
只住了两个人的病房，充满了此起彼伏的, 悲伤的哀叹声。
是那种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然后从嘴巴里一瞬间全部吐出去的风声。
发出这种声音的, 是两个某种意义上既是人生赢家也是人生输家的父与子——太宰治和沢田纲吉。
而让他们变成这样的原因……
“我真的不需要喝牛奶来补救身高。”
“牛奶真的可以养胃而不是让人呕吐吗？”
这样说完，然后两个人又齐齐地叹了一声，“唉——”
吃了有毒料理满脸惊喜、还想再来一盘结果被中原中也拉去治疗、又被发现了没好好吃药最后被丢进来的太宰治，和就算强调了15岁158不算矮、突然变大是有原由的、但还是被扔进来观察身体状况的沢田纲吉, 愁眉苦脸的面对着他们面前一人一杯满满的醇厚的牛奶。
逃……是不可能逃掉的, 虽然要走的话, 他们两个随便谁都可以轻轻松松的做到离开，但那样子, 面对的可能就是一个狞笑着披着的大衣都被四散的压抑不住的重力异能吹到飞起的中原中也。
沢田纲吉还更惨一点, 他还要面对一个枪|口和他的脑门特别合得来, 弹无虚发对玩弄他特别喜好的世界第一杀手里包恩。
“啊——纲君！想不通，想不通啊！为什么黑心老板森先生还不把中也召回港|黑啊！”敲着笔电跟异能特务科沟通抓捕陀思妥耶夫斯基流程并指挥中岛敦和芥川龙之介围堵病毒异能者的太宰治, 十分幼稚的猛地探过头来挡住了沢田纲吉的全部视野, 说，“港口mafia现在可是遭受着十分严峻的打击, 甚至有可能被毁灭啊！！”
曾经在港口mafia里经历过无数大风大浪的太宰治撒起谎来一点都不脸红心跳，明明本次相关的计划本就是由他自己制订的, 港|黑到底是什么情况他一清二楚，也能够做到像个不知情的情感丰富的普通人一般, “真心实意”的为自己的老东家哀悼。
“如果非常严峻的打击是指弗兰和乱步先生去找森先生之后发生的“激战”, 那么啾也也是被幻化出来的战斗人员之一, 某种意义上重力使确实是在港|黑的, 不过……”
话说到一半，以现在的身体终于能带上自己的毛绒手套的年轻首领，用化为金属的手凯，紧紧的攥住了太宰治的某只手。
某只，拿着自己满满的牛奶杯子正要往沢田纲吉空了一半的杯子里倒牛奶的手。
“纲君~”太宰治就算被按住了，还要挣扎着倾斜杯子，“好啦好啦，冰冰凉凉的牛奶最适合小孩子在燥热的秋天喝啦！快点放开，不用感谢我……？”
就算是太宰治，此刻也不免失声。
超死气状态下的教父先生一直秉承着能动手就不多话的观念，身体力行，用空闲的那只手贴在太宰治的杯底，死气炎燃起，刷的一下就把牛奶加热到了冒着热气的状态。
“我不喝热的，还是给你……”
咔嚓——
死气零地点突破发动，牛奶杯的杯壁上都带上了冰晶。
太宰治看着冷热交替的牛奶杯，彻底失语，他动了动嘴角，扶着额头，说：“阿纲啊……”
“我可以听得到，不需要那么大声，”熄去死气之炎的沢田纲吉面上浮现着微浅的笑意，他不容置疑的把牛奶推回了太宰治的怀里，说，“喝吧，没有人会来救你的。”
“呜哇——！不要用那么温柔的表情说那么恐怖的话啊！咒灵退散！你真的是我家小时候跟毛茸茸的球球一样滚来滚去的纲君吗！”
“……限定语不用那么具体也可以。”
明明面对着关乎到世界安危的大问题都可以游刃有余，但是对上这小小的一杯牛奶，两个在各自的世界都举重若轻的大人物，就一个比一个幼稚起来。
“纲吉君——你，明白的吧！中也这个人，虽然有一直在努力的撑起自己黑手党干部的气质，但是意外的超级容易对一些人心软。这就是弱点啊弱点，所以啊……你去给中也撒个娇嘛，然后就可以……反正中也对比自己矮和弱小的对象一直很有包容心的。”
忍！忍住！涵养，你要有涵养。
能够包容各种自然災害的大空此刻也很想学中原中也来一手徒手碎木板平息一下自己的心情，但因为种种原因，抬起的想搞破坏的手只能顺势变成抚摸自己柔软的发丝。
年轻的首领温和又强势，委婉又不失讽刺的一针见血道：“中也会看出来，并且，你逃不过的。”
“所以这时候就要！牛奶攻击！倒倒倒！”
“死气零地点突破——！！”
太宰治晃了晃自己跟牛奶杯被冻在一起的手，啧了一声，暂时选择了消停。
于是冰冻被解开。
“暂时”这个词不管放到什么语境里，只要用来描述某个特定的人，就会显得异常有灵性。
十分钟后。
“说起来，纲君~你最近有看到江户川小侦探吗？”太宰治问道。
“柯南君？”沢田纲吉略一回想，说，“情报部没有汇报他有什么异常，大概还在上学和帮毛利先生破案吧。”
“是吗？”太宰治点了点桌子，垂着眼，有些意味深长的说，“但是我听到小侦探马上就要离开米花去往横滨探查真相了。”
“恩？”沢田纲吉停下了手头的工作，用略有疑惑的目光看过去。
“侦探徽章，忘了是什么时候拿到的，好像我也有一个哦~”太宰治无辜的眨眨眼。
“绝对是你趁机偷走的吧，柯南君和小哀都没什么反应……阿笠博士？”年轻的教父嘴角轻轻抽搐，欲言又止，虽然窃听不好，但是……他轻轻叹了口气，说，“原先就觉得安室先生跟普通人不太一样，所以，是他帮助柯南君通过你跟啾也的身份找到了一点线索吗？”
“他的本名是降谷零，一名日本公安，不过也是安插在黑衣组织里的间谍，大概是纲君你们前一段时间围剿行动让他发现了异样，从那时候就开始调查了吧，”太宰治说，“异能特务科跟现在的政府是相对孤立的，横滨对日本而言更是一座孤岛，这样快的查到异能者相关资料，看来安吾那边也不是铁桶一块啊。”
“安吾？”
“坂口安吾，异能力是文豪个体的代表作《堕落论》，”太宰治这样一提，沢田纲吉就想起来了，遇见另一个世界的老头子之后就是这个人赶过来处理的，“安室君和安吾真的很像呢，一个是念叨着“不用下班就不用上班”完全的工作狂，典型的社畜。安室君……嘛，有时候我也很佩服他的精力啊，一边当公安上班，一边在黑衣组织兼职，一边还在咖啡店打工，啊——朝气蓬勃的年轻人啊。”
“怎么了纲君？”太宰治在沢田纲吉眼前挥了挥手，“回神了哦。”
“啊，抱歉，”虽然只走神了一瞬，年轻的首领还是有点说不上心虚还是什么的清了清嗓子，说，“柯南君是吧，唔，总归我先让下属去拦一下他。”
“总感觉刚才你在想什么失礼的事情，”太宰治眯着眼，说，“让我想想——说起来，异能特务科还搜集到了一些归类于传闻，可信度有些低的有关彭格列的情报。”
“是、是吗？都说了是传闻，那肯定就是假的！”
“更可疑了，不过，传闻中彭格列十世在某一段时间对同盟家族甚至敌对家族的人员进行了“强取豪夺”——其实是你在挖墙脚吧，纲君。”
“我不是！我没有！你不要乱说！”可疑的红晕爬上了沢田纲吉的耳根，“那都是误传！我没做过这些事！”
所谓的里包恩一时兴起给他出的难题，看出了他有时候对人才的“渴望”居然拿着死气弹威胁他不自己主动上就帮他裸奔被动上什么的！怎么能说得出口啊！
“是吗——？”太宰治拉长了声音，懒洋洋的说，“我还以为纲君想要把安室君和安吾都挖到彭格列工作，还想帮你出谋划策，原来的假的是我想多了啊，那就算了。”
呜……就算知道太宰治在说谎，刚才有那么一瞬可耻的确实动了这个念头的同为社畜的教父先生还是觉得心痛到在滴血。
老头子的帮忙诶！就算白嫖到一点也是赚了！
“所以，纲君是想拉中也——”
曾经的确在不知道中原中也对港|黑深厚的感情时不切实际的幻想过拉中也来一起996奋斗的教父先生，秉着冷静的心态，迅速而不失仪态的起身，道：“我去安排一下拦截保护柯南君的行动。”
教父先生再次重申，这，绝对不是落荒而逃！绝对不是！
“等等，”走到一半的沢田纲吉折返回来，拿出手机对着自己牛奶杯子的刻度线拍了张照，然后满意的点点头，“这样就可以了。”
“居然来这一招，太过分了，”太宰治理直气壮地小声哼哼，他抱着胳膊嘟囔道，“纲君也太多疑了吧，我原本就打算趁纲君不在的时候安分的躺在床上好好的休息一下，怎么可能会去面对那杯讨厌的东西。”
“真的吗？”沢田纲吉将信将疑。
“真的，真的，好啦不要这么正经嘛，”顺手帮教父先生删掉了照片的太宰治安安静静，乖乖巧巧，板板正正的合衣躺在病床上，还双手交叠，搭在腹部，阖上了眼睛，“快去吧快去吧，不要跟我说话。”
沢田纲吉动了动嘴，似乎想说什么，最后还是一声不发的离开了。
沢田纲吉离开后，太宰治继续安静的躺在床上。
他听到了病房门轻巧的推拉声，得意的弯着嘴角在心中哼哼了两声，然后默数着，十秒之后，那扇门被关上了。
太宰——一跃而起！
目标——小烦人精的“奶瓶”！
但就在太宰治悠闲的把牛奶即将倒进去的前一秒……
他的肩膀，被一只凉凉的手搭上了。
太宰治顿了一下，眨眨眼，缓缓回头又抬头，对点着火到悬在天花板上的沢田纲吉笑了笑，很自然的说：“芜湖~干杯！”
他利索的用自己的杯子跟纲吉的碰了碰。
“……，”沢田纲吉被噎的彻底失去了控诉的念头，但是，“为什么你能这么……跟无事发生一样啊！”
就算是里世界的那些老油条，也不至于在被他拆穿了之后面不改色啊！
“诶嘿~因为身为横滨优秀市民身为武装侦探社成员被深受爱戴的我，”太宰治用拇指和食指托着下巴，做了个帅气的动作，“本来就没有做什么啊！”
“可恶……”
从脸皮的层面上来说，他这是输的一败涂地。
表面父子情还是要维护和延续，所以在捣鬼和反捣鬼之后，他们还是暂时休战，又各自进入了工作状态。
太宰治这边，远程指挥着横滨的作战。
“很好，既然确定了那个病毒异能者的位置，敦君就和芥川一起潜入，”太宰治一改往日的轻浮，语气严肃不容反驳，“共噬已经解除，下手的时候不需要留余地，但他能继续制造病毒，所以你们决不能受到任何一点伤害，哪怕是擦伤，也会使你们高烧眩晕失去战力。”
“费奥多尔的抓捕由我接手，你们绝对不能放跑那个病毒异能者，明白吗？”
“费奥多尔？”听到了这个名字的沢田纲吉也凑了过来，说，“瓦利亚他们也在找这个人，目前发现有人用幻术遮掩了他的气息，你这边有什么进展吗？”
“哼，”大概是觉的自己这样的语气太幼稚，太宰治顿了顿，又把撇开的头扭回来说，“父亲大人我什么都不知道，毕竟我还是一直在被纲君怀疑吧，这样的我，说出的话真的可以被信任吗！”
沢田纲吉：……
他现在真的很想给接管了太宰治和曾经招收了太宰治作为下属的福泽谕吉和森鸥外发一大笔精神损失费，太难了，真的太难了。如果不是曾经被大魔王、自然災害和白渣渣磨练过，他可能真的就破防了。
冷静下来啊沢田纲吉！不能打人！打了还是你花钱给他治！
“怀疑，是指？”沢田纲吉顺着太宰治的视线看到了桌子上的牛奶，他的拳头紧了又紧，还是没忍住破口而出，“就是因为怀疑你偷偷倒牛奶？！不对，你本来就打算做啊！”
他错了，他现在想心疼中也和他自己了，难道是因为记忆也会受心智的影响？还是说老头子难得的有一点点良知所有不可说的部分都避开了还是个小幼崽的他？明明记忆里的老头子没有这么的不可言喻啊！
“我说的话都是出自肺腑，绝对没有说谎，绝对不可能被纲君看出来的！所以纲君从一开始就没有信任过我吧！呜呜呜……中也……你快看……”
碎了，桌子碎了。
年轻的首领无奈又咬牙的说道：“可是我问你是不是真的的时候，你说了真的啊！”
“那又怎么样！我的表情管理完美无敌！我连心跳都控制了！”
“超直感，原本只是能够判断危机之类的东西，比如敌人出手的杀招，但是！因为种种原因！在过去的十年里我被迫多次进行了锻炼，将超直感的作用效果发挥到了极致，”一想到这样灵敏的过了头的直觉，大部分都是因为自己人给他提供的宝贵的锻炼机会附加昂贵的学费，沢田纲吉的语气里就不免带了点心酸，“所以那个时候我的直觉就像测谎仪一样告诉我你在说谎啊！而且老头子你够了！不要又趁机发挥转移我的注意力！你以为我就看不见你又想把牛奶倒进花盆里吗！”
“我只是在跟花朵先生分享人生的喜悦。”
“你……”
沢田纲吉和太宰治同时在心里叹了口气，只是喝个牛奶而已/只是不想喝牛奶，怎么就这么难呢！
“叩叩”，敲门声突然响起，然后是一前一后说出的两声问候——
“阿纲，太宰说什么了？别跟那个混蛋吵架，心累。”
“蠢纲，滚过来开门。”
沢田纲吉＆太宰治：面面相觑，大眼瞪小眼.jpg
太宰治，小声语：“怎么回事！中也怎么在这里！不是说好了不率先使用核武器吗！”
沢田纲吉语塞，同样小声回答道：“你不也喊了里包恩来吗！”
他们说话的声音不会比一片树叶落下的声音更大了，听不到动静的中原中也拉开门，说：“阿纲？太宰？你们在做什么？”
“啊~是中也啊~刚才听到了超级小小的动静还在想会是浮游生物发出的声音吗，结果原来是中也~”太宰治呼呼的笑着说。
在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到中原中也身上的时候，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
把自己的牛奶倒进了沢田纲吉的杯子里！
太宰治他成功了！事不过三！他做到了！！
无比心脏的前港|黑干部大人对还是太过“傻白甜”的教父先生笑着，得意的弯着嘴角，说：“刚才我在劝说纲君要好好喝牛奶，毕竟我都喝了一半了，纲——君——却一口都没有动过，太不应该了。”
“你！”沢田纲吉傻眼了。
“怎么了？好了好了，纲君你看，里包恩先生也来了，赶快把牛奶喝了吧。”
“这明明是你倒到我杯子里的！”
面对众人的怀疑，太宰治很淡然的开口，是胸有成竹的样子，他说：“好啦，纲君乖，就算小时候不喜欢喝纯牛奶只喜欢喝加糖的，长大也要改一改自己的兴趣吧。不然如果被外人【看见】教父先生居然是离不开甜牛奶的小鬼，会被嘲笑，影响形象的吧。”
看见这个词，被太宰治略微的加重了声音说出来。
被太宰治毫无道德可言的行为弄得大脑充血的沢田纲吉，就像被泼了一盆冷水那样，安静了下来。
用被看见而不是更贴切的被知道来形容，就是在提醒他，他作为教父，这一行为不会被看见。
太宰治在说这里为了保护教父的隐私没有安装监控器，他们的行为无法被“看见”被证实，所有的一切是真是假，全看谁的演技好，能让人信服。
忍。
忍无可忍！
太宰治还在添油加醋的跟中原中也和里包恩开着玩笑，但沢田纲吉已经解开了自己的西装袖口，挽起袖子，并，拿出了放在枕头下的耳机。
“诶呀诶呀，纲君~你在做什么，还不赶快喝了——？？？”
迎接太宰治的，是出离愤怒的小教父，虚握的拳中闪动的火光。
“Operation —— X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