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血色泾河·六国焉需存乎
在墨彦卧榻而睡之时，其于关中平原大肆擒拿权贵之事，开始传遍秦国。
传遍诸国使臣耳中。
一时间，飞骑连绵不绝，消息往来不断，竟造成群马奔腾之怪象。
咸阳
章台宫
此事最先传入嬴政耳中。
看着手上的这份情报，嬴政亦是震惊，虽料到墨彦将有大动作，但未曾想到，墨彦竟然会做出如此丧心病狂之事。
虽然对诸多勋贵占地，刺杀之事嬴政也怒不可遏。
但嬴政以为墨彦只会诛其首恶，却未曾想到墨彦竟要一网打尽。
仅此一役，秦国勋贵就要减少将近五成之多。
谁叫关中之地自古乃秦国政治中心，亦是富饶之所，诸多赐封亦赐予关中，导致勋贵密布，而今竟被墨彦一网打尽。
嬴政看着手中的情报，哪怕霸道如嬴政也不由为之而作难。
“先生，你可真是为寡人出了一道难题啊。”
吕府
吕不韦见到这份情报的时候，正于书房中书写吕氏春秋，刚看了一眼，立刻不由得将口中之水喷出。
有些心痛的看了眼被毁的竹简。
随后认真的看完情报上的内容。
就算执政多年的吕不韦都不由为之而敬佩。
“墨彦这小子，好狠，这不仅打算虎口夺食，还打算掘其根基啊。”
随后吕不韦于书桌前徘徊不已。
片刻之后，遂做一决定，打算前往秦王宫与嬴政磋商此事。
宗正
赢贲府邸
此时的驷车庶长赢贲亦得到其子被墨彦擒拿的消息，一时间竟差点晕倒在地。
身边众人见此，立刻上前扶住赢贲，而此时赢傲之子赢珩已然十四左右，跪倒在赢贲面前。
“祖父，救救吾父亲。”
赢贲原本晕眩的脑袋闻言，缓缓地睁开眼睛，右手放在赢珩头上。口中缓缓而又坚定的说道。
“珩儿放心，祖父会想办法的。”
昌平君
芈启府中
只见芈颠焦急的在府中等待，见到芈启出来，方才着急上前。
“大哥，不好了，我儿芈歆被那个河渠令墨彦抓了。而今如何是好？”
昌平君闻言立刻怒道。
“那罗网竟未留下此人？此事难办了。早就告诉你约束好族人，你却不听，如今此人回来，必会对我等加以报复。而其现在手中亦握有罪证，我们无可奈何。”
昌文君闻言，立刻抓住昌平君芈启手臂。
“芈歆虽不成器，但乃是我长子，亦是兄长子侄，兄长如何能忍视之遭其毒手？”
昌平君闻言，见昌文君神情激动，面露哀求，叹息道。
“哎，我去请华阳夫人试试，看能否让那墨彦放人。”
。。。
此时整个秦国之人都为墨彦的事情而震动不已，无数的权贵开始走街串巷，为其家中之人说情。
其中，当世几个秦国重要柱石家中，亦被人差点踏破门槛。
对此，蒙家之人闭门谢客，不接受任何人登门拜访。
对此，蒙毅不解的问道。
“父亲，发生此事，我蒙家当如何处之？”
蒙武闻言，轻抚长须。
“此事与吾等无关，不必参与。蒙恬，你与墨先生有多次交往，如何看待此人？”
蒙恬闻言，思索了一番。
“心思敏锐，极得王上信赖。”
“那你如何看待此事？”
“我亦同父亲一样观点。不参与。”
。。。
王家
王翦看着跪在地上的王贲，立刻拿起皮鞭狠狠抽于其背上。
一条血红色的鞭痕立刻在其背上浮现，王翦见此，亦不解气，愤怒的向前一脚将王贲踹飞。
“我早以告知于你，不得参与此事，你竟然背着我偷偷买下了几块河渠田地。还好此事你并未亲自出手。否则，今日，我必将你逐出家门。”
王贲闻言不解的看着王翦。
“父亲，我王家三代于大秦，那墨彦初来秦国，根基薄弱，我们为何要怕他？”
王翦见此，立刻又是一鞭，在王贲脸上鞭出一条血痕。
“逆子，竟然顶嘴。你知什么？那墨彦我见过几次，又何尝是好相与之人？而今其于河渠之上变革徭役之法，没有王上，太后以及相国三人之助，你觉得其如何能成？
王上对其信赖有加，待其加冠之时，其必任相位，你可曾想过此人会做何为？”
王贲闻言，立刻震惊的看着王翦，不由得说出两字。
“变法！”
“不错。你果然还不愚笨。其变法之时，势必打破朝中格局。届时你我父子，身临其中又何如独善其身？若今日恶于此人，日后变法之时，我王家又立于何地？”
“父亲，孩儿立刻去叫离儿将所购之田退回。立刻不再参与此事。”
王翦见此，终是松了一口气，露出欣慰的表情。
“去吧，明白就好。”
同样的一幕在不同的群臣家中上演，其中吕不韦府外最为热闹。
奈何吕不韦早已闭门谢客，于秦王宫中与嬴政商量对策。
而梁山赵姬之处，亦是不断有赢氏之人前来请赵姬说情，当赵姬初闻此事之时亦是震惊异常，不过显然赵姬心向自家男人，因此来此之人一律被其打发走。
赵姬走向正沉思的莫胡。
“莫胡妹妹，我们这冤家，这次可真是要惹出大事了。啧啧啧，夫君若这一刀下去，秦国至少将少一半贵族。真乃举世罕见，闻所未闻啊。”
莫胡闻言，回过神来，亦是赞同的点点头。
“这一刀，只怕夫君会名留青史。供后人评鉴。”
。。。
暂且不再叙述众多势力，诸子百家，其余诸国对此事之反应。
留待日后自有其果。
回到墨彦这边。
夜晚。
只听得一名男子骑着快马大声呼喊。
“八百里加急，咸阳有王令而来，墨大人在何处。”
墨彦遂睁开了眼睛，见焰灵姬与梅三娘依旧在沉睡中，知道其连日疲惫，墨彦不忍叫醒，于是悄然而起身，悠悠的离开了营帐。
而男子见到墨彦，立刻上前，将王令交于墨彦。
墨彦拿出王令一看，立刻对着来人说道。
“你先去休息，我自会前往。”
男子闻言。
“诺。”
随后找一无人自处自个休息。
而墨彦则轻轻的走回营帐门口，打开营帐，见焰灵姬与梅三娘两人依旧躺于床上。
满目柔情的看着两女。
“今夜我要回咸阳，你们在此好好休息。开渠之前我必回来。”
说完关闭营帐，前往马匹处。
而此时躺于床上的焰灵姬与梅三娘顿时睁开眼睛，相视一眼，立刻跑到营帐门口，却见一匹快马已然飞奔而出，直往咸阳。
焰灵姬恨恨的跺了下脚。
而梅三娘亦是拉了下头发，露出那散落的橙色发丝。
看着墨彦离开的地方默默的祝福着。
两日之后的午时，墨彦刚刚到达咸阳，就已被秦国上下所知。
此时墨彦已然是秦国名人，正可谓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上至皇亲国戚，下至贩夫走卒，都识得墨彦。
当墨彦进入城门之时，已有人宫中侍者在此等候、
“墨先生，王上命我在此等候大人，请大人一至咸阳，即刻入宫。”
墨彦拱手。
“内使，请。”
随后两人前往章台宫。
至章台宫中之时，只见吕不韦此时与嬴政正围棋对弈。
见墨彦到来，嬴政当即放下手中黑子。
走到墨彦身前，看着墨彦感慨道。
“先生，你可终于来了。寡人近日可是为先生之事，茶饭不思啊。”
“墨彦忏愧，连累王上。”
“哎。能得先生之助，秦国幸也。寡人辛苦一些，又何妨？只是苦了仲父，这两日有家不敢回。”
而吕不韦看着即将输棋的黑子竟然跑了，立刻也是气不打一处来，再看看墨彦这个呼风唤雨的家伙，更是懒得给好脸色。
墨彦见此，微微拱手，露出歉意之色。
嬴政见此，微微一笑，似乎难得见到吕不韦如此神情。
随后正色的看着墨彦。
“先生，你回咸阳之事，势必群臣皆知。找你说情之人必不会少。其中几人先生尤其要慎重。”
“王上所言之人，莫非是王室宗正赢贲？华阳夫人？”
“先生竟知之，寡人心安矣。这几人之面，寡人亦不好推迟，因此这几日皆抱病在此，不敢见客，而先生今日回咸阳，他日必定会上门。望先生好自为之。”
“王上不为众人说情否？”
赢政闻言，缓缓走到窗台。
“卫鞅郿县杀七百人之时，孝公曾问之
‘不可恕乎’
卫鞅答
‘变法伊始，唯令而行。令行政通，方可立信。’
孝公不再阻拦。若今日我为众人求情，他日先生必将离我而去。”
墨彦闻言，深深的一辑。
“王有此心，彦必行之。”
吕不韦看着两人君臣相合的样子，也是倍感欣慰。
“墨彦，你能告知于我，那所擒之人，你意欲如何？”
墨彦闻言，淡然的说道。
“河渠开渠之时，以血祭天。”
哪怕嬴政已经有所预料，依旧为墨彦所言而震撼，而吕不韦亦是如此。
“此举，不仅绝于秦国，连山东六国亦不会有你容身之所，先生可曾后悔？”
墨彦闻言，神情坚毅，眼中散发无尽深邃。
“既然如此，六国焉需存乎？无六国，天下唯我大秦，王上当为天子，称始皇。
变法者若无献身之志，又谈何变法之心？
此事一决，则秦国变法之阻力不复存焉，百利而无一害。牺牲我一人，则壮我大秦，有何不可？
未来之事，无人能定，岂可因其果，而畏之如虎？”
吕不韦见墨彦有这个决心，终于知道自己与墨彦的差距。
而看着嬴政那闪着激动的神色，吕不韦知道，天下终究会在此二人手中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