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权衡利弊
而吕不韦此时也是第一次看到墨彦长大后的样子。
比起曾经的年少轻狂，现在的墨彦多了一丝的稳重，也更灵动。
只见吕不韦一指旁边的座椅。
“不必多礼，坐吧。”
“相国大人喊我墨彦就可以了，在下乃后进末学，当不起大人这二字。”
“既然你都这么说了，老夫就叫你墨彦吧。”
“理当如此。”
“墨彦，不知你来我府上找我有何要事？”
“相国大人，墨彦此行乃为秦魏两国的友谊而来。”
“哦，据我所知，王翦目前正率领大军攻打你们魏国国都，也许此刻已经破城而入了。”
“相国大人明鉴，王翦将军虽然战无不胜，但我魏都兵强马壮，士气高昂，人人愿为国家而战，且军粮无数，粮草充足。王翦将军再厉害，短时间内也不可能占领的。”
“墨彦，既然你觉得王翦攻不下来，那你来咸阳干什么？我只是一个老人，可帮不了你。”
“相国大人，秦军围困魏都，亦令魏王坐立不安，何不握手言和，各退一步呢？”
“此时需大朝会由王上做主，老夫可无能为力！”
墨彦看着眼前的老狐狸，知道不说点有用的东西，是无法说动，于是站起身来，拱手。
“相国大人，请听在下一言。
秦魏交战，看似螳臂挡车，然深究其根，乃天下之格局变动也。
一者，若魏亡，则六国之余者必定因此而忧之，结盟以抗秦也。
二者，相国可闻西北之地，有兽曰骆驼，骆驼者，虽死其形马由不及也。魏国随弱，然亦经历春秋而存至今，秦虽强，然，魏亦能玉石俱焚也。
三者，天已入冬，秦军远道而来，粮草辎重由秦而运之，吾以鉴吾王，坚壁清野以待秦军，派出游击以扰之。相国大人觉得如何？待天寒地冻之时，留秦军于魏国未尝不可。”
吕不韦听到墨彦话语中的这种森森寒意，立刻也意识到此人在威胁秦国，同时想到那种后果，也是秦军无法承受的。
不由面露寒光的看着墨彦。
墨彦却视若无睹，眼神坚韧的看着吕不韦。
“相国大人，反之。魏愿割让已被占领之领土于秦国，于情于理，六国亦无话可说。且秦军可退至汲地，魏军必不追之。秦魏交好，乃天下赞颂之事，何乐而不为。相国以为如何？”
墨彦说完，最后拱了下手。
吕不韦拿起茶杯，笑而不语的看着眼前墨彦侃侃而谈的样子。
深深的思考良久，在墨彦快要坚持不住直起身子的时候，终于开口。
“墨彦，你说的不错，的确是让我颇为心动。魏国如今无人，我想此计乃出自你手吧。”
“墨彦汗颜。”
只见吕不韦站起身来，看向了墨彦，眼中不乏欣赏之意。
但更多的乃是森冷杀机。
“可是你偏偏忘了说一件事情。卿之存乎，于秦，如芒在背，如鲠在喉！”
墨彦闻言大惊，没想到最终的问题回到自己的身上，但是自己又不能说，自己是不会帮魏国，而会去韩国。
如果墨彦敢说出来，墨彦相信吕不韦不介意顺手把自己咔嚓掉。
想到此处墨彦额头冷汗直流，眼角看到右手臂，立刻有了主意。
只见墨彦抬起头，看着吕不韦，淡然的的语气飘出。
“相国大人多虑了。彦，目前不过苟延残喘，命不久矣。”
随后墨彦展示出右手恐怖的血脉网络。
吕不韦初看之时亦是大惊，随后认真的看眼墨彦的右手。
心中也是遗憾，如此优秀的年轻人，竟然要英年早逝。
墨彦拉起右手，以袖掩之。
“大人，如此可放心了？”
吕不韦深深的看了眼墨彦，不明白的问道。
“你知道自己命不久矣，为何还要为魏国完成这个事情？”
墨彦想起了惊鯢，想起了小言儿，想起了梅三娘。心想
‘你们能平安，就是我最大的心愿。’
随后无奈的看着吕不韦。
“因为，魏国有我很重要的人，如果我不完成，她们就会有危险。”
吕不韦看着墨彦的神色，知道其有把柄被魏国掌控。
“这事我答应了，明日大朝会，你做好准备。但你要先过大朝会那一关。”
“谢相国大人”
墨彦闻言，知道此事已经完成一半，随后深深一辑，打算向吕不韦辞行。
哪知道。
“你等下陪我吃完晚饭再走。”
说完吕不韦慢慢的走出会客厅。
吕不韦对着隐藏在身边的西门大管家说道。
“他的手臂能救吗？”
“老爷，他中的恐怕是阴阳家的六魂恐咒，中此咒会全身血液沸腾而死。目前无药可救，也许阴阳家的人有办法救治。”
“唉，不为秦国所用，死了就死了。”
吕不韦摆摆手，老仆又隐在周边。
而会客厅。
一个女仆对着墨彦走过来。
“公子，老爷在书房等您，请随我到这边来”。
“多谢姑娘。”
随后两人一前一后的前往书房。
而这个时候吕不韦已经到书房，处理完政务。
令墨彦又等了半个钟头。
待墨彦等到快睡着的时候，吕不韦终于出来了。
“墨彦，当年见你之时，你还这么小，没想到，转眼间已这么大了。”
墨彦一脸尴尬的看着吕不韦。
“相国大人还记得的当年之事。当年年少鲁莽，没想到还被相国大人听到”
“贤侄，不知你老师最近如何？”
“我老师，还是以前那样。最喜欢找其他师兄下棋。后来老师总是找我下棋。”
墨彦脑海中浮现老师生气的表情以及老师看自己那满意的神情。
吕不韦打趣的看着墨彦。
“贤侄，这么说你的棋艺精湛喽？”
墨彦不由尴尬的说道。
“相国大人，这你就不知了。老师与其他师兄下棋都是输，和我下棋都是赢，所以老师才一直找我。”
“哈哈哈，贤侄真是有趣。”
吕不韦又开心的笑了下。
两人在书房闲聊良久，偶尔吕不韦也会发出一些爽快的笑声，就在这种愉快的气氛中，太阳已经西下，日落西头黄昏後。
一个温婉的少女慢慢的自门外走了进来。少女身着绿色长袖宫装，面带丝巾，手指纤细碧玉，头上装饰着一根碧玉的发簪，以一种小巧而又优雅的步伐缓缓走到吕不韦身旁
“父亲，是什么令您这么开心啊？”
少女来到吕不韦的身边，抱住吕不韦的手臂，看向墨彦。
“娘蓉你来了，给你介绍下，这位贤侄是魏国使者，墨彦。”
吕不韦满意的看着自己的女儿，摸了摸下颚的胡子，随后将墨彦介绍给吕娘蓉。
“妾身，吕娘蓉，见过公子。”
吕娘蓉闻言，放开吕不韦的手臂，轻松的对着墨彦一礼。
“姑娘客气了，在家儒家墨彦，见过姑娘。”
墨彦赶紧还礼，躬身一拜。
吕娘蓉这个时候才抬起双眼，认真的观察着墨彦。
只见此时墨彦长袖披身，身姿挺拔，星眉剑目，乃一翩翩公子。
墨彦也抬头看了下吕娘蓉，只见少女皮肤雪白，知书达理，面目含羞。见到墨彦的眼神，立刻脸颊泛红，转过头去。
墨彦也脸红的转过头去。场面顿时一度尴尬。
“咳咳。”
只见吕不韦咳嗽了两下。
“走吧，贤侄一起用完晚饭再走吧。”
说完一行人来到客厅。只见此时客厅早已铺上大桌，没有想象中的各种山珍海味，只有一般的家常便饭。
“在下，敬吕大人一杯。多谢大人的帮助。”
“贤侄客气了，是贤侄的本事，我只是顺势而为罢了。今天不讲国事，只聊天来。”
吕不韦大手一挥，打断了墨彦接下来的吹捧。
吕不韦突然问道。
“贤侄，你对商贾之道有何感想？”
墨彦听完，沉默了一会儿。缓缓地说道。
“商贾之道，本来就是天地之间的大道。起到互通有无的作用，商人逐利，只要有足够的利益，商人愿意铤而走险。
当商人有了足够利益，为了保全这份利益，商人会开始接触权力，用权力来保存自己的利益，用利益来维护自己的权力，所以商人如果不加以限制，则可能祸乱天下。
但是一味的打死，却是不可取的，商人是维系不同地区之间的纽带，有了商人，天下就会像一盘活水一般，不断的盘转腾挪充满生机。而一味打死，失去流动性，则就像一滩死水，缺乏任何的生机。”
吕不韦听完墨彦的一番阐述，也是深深的认同，毕竟墨彦的话里其实就映射着自己这些年来的风风雨雨，这么多年来，吕不韦也见过各种各样的权贵，这些权贵或多或少都对于商贾有很大的偏见，只有墨彦的这番话，深入吕不韦的内心。
吕不韦深深的看了眼墨彦，感慨万千。
如今的吕不韦已经老了，没有了当年的雄心壮志。
也想找一个接班人，可惜近些年来见到的年轻俊杰没有一个比的上墨彦的。
若不是墨彦命不久矣，吕不韦都想着把墨彦留在秦国了。
“贤侄，按你所说，那又应该如何解决这个问题呢？”
吕不韦考量的看着墨彦，期待墨彦能说出满意的话语。而墨彦也不负吕不韦的期望。
“在下认为，既然无法限制，不如顺水推舟，鼓励商人的行为，提高商人的地位。
同时加大对于商税的征收，根据不同的商品征收不同的税，使商人逐利的本质在国家的引导下前进。
同时在法律上，做到不偏不倚，禁止任何官员及其家属参加有关商业的任何行为。加强商业的管理，设置监察结构，通过匿名举报的方式，增加对于商业行为的监督。
多种途径之下，至少可以保证一段时间。至于未来的变化，自然由未来的人去补充。”
墨彦说完，拿起酒杯，脸颊瞬间变的通红了。
而吕不韦听完也陷入深深的思考，两人就在这种沉默的气氛中，吃完这顿饭。
临走前。
墨彦思索了一下，决定还是说出心中的一番话。
“吕大人，有句话，不知当不当讲。”
“哦，有什么话，你说吧。”
“大人，位尊则必危。莫要让王上对大人产生嫌隙。”
墨彦说完，深深一拜，随后离开相国府。
吕不韦看着离去的墨彦。
“可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