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6章 剑若不可安民，要之何用
次日
墨彦预定的马车已静静的停在客栈门口。
一大早，墨彦就已醒来。
当墨彦来到楼下的时候，只见昨日拼酒的两人已然在吃着早餐。
只不过两人桌上的小酒杯看的墨彦眼角直跳。
‘真是酒鬼，一大早就喝起来。’
见到墨彦，朱亥打了一声招呼，就继续吃自己的。
墨彦微笑的看着梅三娘。
“我今天就走，要一起吗？”
“怎么走？”
“先去大梁，随后去韩国新郑。”
“去新郑干嘛？韩国可是秦国的嘴边肉啊。”
“我的师兄邀请我去新郑走一趟，我当然是要欣然赴约。”
墨彦想到才华横溢，放荡不羁的师兄，心中不由产生思念。
朱亥此时问道。
“你的师兄是谁”
“韩非听说过吗？”
“听说过。”
“那就对了，我这趟就是要去韩国找他。”
“恕我直言，墨彦兄弟，韩国现在的形势可不容乐观，连我这个魏国人都听说过一些韩国的传言。。”
墨彦自信的看着眼前的朱亥。
“我师兄邀我，我岂能拒绝。”
“你们两个在这里说啥呢？你不是要去韩国是吗？快走啊，还在这里呆着干什么？”
只见梅三娘看着两人在这里聊天，聊着一些听不懂的话题，心中不由烦躁。
心想‘读书人就是麻烦，连师兄也变的文邹邹的。’
随后三娘立刻转身即走。
朱亥见此，大声喊道！
“师妹你要干嘛”
“收拾东西啊，去韩国。”
梅三娘头也不回的跑上楼去。
墨彦和朱亥相视一笑，皆露出一脸无奈的神情。毕竟梅三娘的性格就是这么火急火燎的。
“朱兄，稍等片刻，我去接下我的夫人。”
“夫人？墨彦兄弟结婚了？”
“此事说来话长。”
墨彦拱手，随后转身上楼。
墨彦打开房门，只见惊鯢早已经戴上斗笠，手中抱着小言儿，腰间佩戴惊鲵剑，在上面等待中。
墨彦伸手拿起自己的干将莫邪，佩戴在自己的左侧。
“夫人，请。”
随后墨彦拿起包裹，在前面领路。
而这个时候三娘也已经下楼。
正好此时墨彦领着惊鯢。
三娘惊讶的走到墨彦的旁边。
“墨彦，这位是？”
“这是我的妻子，以及我的女儿，小言儿。”
惊鯢对着梅三娘微微点头示意。
随后墨彦又向惊鯢介绍梅三娘和朱亥。
“这是梅三娘，农家遇到的朋友，这位是朱亥，是三娘的师兄。”
只见朱亥和梅三娘对着惊鯢拱手。
“夫人好，在下披甲门梅三娘（朱亥）。”
随后四人一起走向外面。
墨彦将惊鯢轻轻扶上马车，随后墨彦就坐在车夫的位置。
而梅三娘与朱亥则翻身上马，护卫在马车右边。
墨彦扬起马鞭，正准备出发的时候。
“公子等等。”
只见店小二飞快的跑过来。双手递上一个盘子，里面放着一块黄金与一个红色的手环。
这个手环是用草编织而成的，显得很自然的美感。
“公子，路途遥远，我们堂主怕您盘缠不够，特意准备的。
红色草环乃我们神农堂信物。当您有需之时，拿着这个信物可到神龙堂任何一个据点寻求帮助。”
墨彦见此，知道朱家这是刻意要结交自己。
“多谢朱堂主，东西我收下了。”
于是墨彦接下这个手环，拿起黄金，放在自己的怀中。
“替我向朱堂主问好，江湖路远，后会有期！驾！”
随后墨彦甩动马鞭，马匹向前行驶。
“公子一路顺风。”
只见小二挥舞着白色的布巾看着墨彦等人消失在道路的尽头。
至此帝丘城又陷入一片沉寂之中。
四人在官道上行进着，此时梅三娘与朱亥两人骑着高头大马并列前行。
“二师兄，其他的师兄呢？”
“秦国已经打过汲地，正在往大梁进军，师弟们都在军中备战。”
“好吧。”
随后三娘指着墨彦，问朱亥。
“师兄，墨彦真的结婚了吗？为什么看起来不像啊？”
只见朱亥嘿嘿的贱笑着。
“嘿嘿嘿，三娘，这你就不懂了吧！师兄可以肯定的告诉你，墨彦兄弟，肯定还是一个童子鸡！”
梅三娘用狐疑的眼神看着朱亥。
“师兄，你怎么这么笃定？”
“咳咳咳，这事你就不懂了！
反正他们不是夫妻就对了。
不过墨彦兄弟与他的这位夫人的关系可不一般，你没看见，墨彦兄弟的眼睛一直在盯着她看吗？”朱亥先是老脸一红，随后悄悄的指了指墨彦。
梅三娘顺着手指，果然看到墨彦时不时看向马车。
“墨彦兄弟的夫人这么漂亮，难怪墨彦兄弟，啧啧，真的好福气啊。”
“你怎么知道她很漂亮？”
“你懂什么！男人的直觉。”
“不说拉倒。”
梅三娘一挥马鞭，马的速度顿时加快。
朱亥见梅三娘速度加快，立马也拍马向前。
“师妹，前面经过大梁，你到时候顺便看看大师兄吧。”
“我才不要，大师兄就是一个木头，有什么好看的。”
只听得“驾”的一声，梅三娘已经骑马向前狂奔。
墨彦依旧悠闲的坐在马车上与惊鯢说话解闷，虽然大多数都是墨彦在说，惊鯢在听。但墨彦依旧乐此不彼。
把自己从小的那些往事一点一点的向外抖搂。
。。。
五日后
马车已经远离帝丘，来到魏国的荒野。可以看到荒野上人烟稀少，草木繁盛，现在正值九月末左右，所以空气中残留盛夏的余热。
行至傍晚，墨彦几人遇到第一个村庄，只见村庄外面是良田沃野，小麦的色泽在阳光下泛着金色的光泽。
墨彦几人停下来，打算今晚在这个村庄寄宿一宿。毕竟已经连续行进两天，大家都想好好休息一下。
将马车开进小村庄。只见一个面黄肌瘦的老头缓缓上前，正打算行礼。
“几位贵人，请问深夜来此，有何贵干？”
“你先起来。”
只见墨彦立刻冲过去将老者扶起。不得不说墨彦还是尊老爱幼的。
墨彦微微一个鞠躬，和声细语的说道。
“老先生您好，我们几人路过贵村，看到天色较晚，想借宿一宿，不知可否方便？”
别说，墨彦这个着装，这个姿态，的确是让人有一种如沐春风的感觉。
“贵人您说这话就客气了。只要贵人不嫌脏乱，老朽自是愿意。”
随后老者领着墨彦几人到一块空地上，墨彦扶着惊鯢下了马车，此时小言儿已经醒了，被惊鯢抱在怀中。
只见梅三娘主动凑了过来。
看着小言儿，顿时觉得爱心满满，心中好像一万只蚂蚁咬过一般，特别想抱一抱。
“夫人，能允许我抱抱吗？”
梅三娘满眼期待的看着带着斗笠的惊鯢。
惊鯢思索一下，觉得梅三娘人不坏。
“嗯”
于是微微躬身，将小言儿放在梅三娘怀中。梅三娘抱着小言儿，感觉像是抱着珍宝一样，轻轻的摇来摇去，嘴巴还逗弄小言儿，弄的小言儿笑眯眯的。
旁边的朱亥看着梅三娘的这个样子，一时间目瞪口呆。似乎颠覆三观。
毕竟三娘平常表现的比男儿还男儿，什么时候会表现出这种女人家的姿态。
这里不得不说，女人只有在遇到小孩子的时候，才会表现出母性的光辉。
几人随后被老头领到一个稍微干净的农家院子。
只见这个院子用篱笆围起来，共有三间茅草房。外围的篱笆已经爬满杂草。
走进房子，只见漆黑一片。老头走了进去，在里面摸摸索索，终于摸出一盏油灯，点亮以后，才有一丝丝的光芒。
而此时屋内突然响起两个声音。
“爷爷，是你吗？”
“爷爷，你回来了”
只见一男一女，两个面黄肌瘦的小孩摸着迷糊的眼睛走出来，看到墨彦四人，立刻慌忙抱住老人的大腿。
“爷爷。”
“贵人见笑了，这是我的孙子与孙女。”
老者慈爱的摸摸两个孩子的头。
随后将油灯放在桌上，缓缓的坐下。而墨彦几人也各自找椅子坐下。
墨彦看着老者。
“老人家，有句话不知当问不当问？”
“贵人请说”
“我看贵村外面沃野千里，小麦一片金黄，为何我看到的村里人却都是一副面黄肌瘦的样子？”
“贵人有所不知。外面的良田并不是我们的，而是贵族的。我们的村子并没有自己的土地，我们只有在秋收的时候，帮贵人收割小麦，才能拿到一些吃的。”
墨彦闻言大吃一惊，明明就在眼前的粮食却不属于自己，还要帮别人种地，最后只能留下点点的粮食用来充饥。这样的生活下，难怪个个看起来都面黄肌瘦。
“那老人家为什么不考虑自己开垦呢？”
“贵人有所不知，我的孩子都被拉去当兵了，儿媳妇也被拉去修城墙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都已经好几个月了。
老头子我这种年龄什么都干不了，更别说开荒了。况且这附近地也是贵人的，我们哪里敢随便乱动。只要能不饿死就满足了。”
墨彦惊讶的看着眼前的老者。
“那总该有粮饷吧？”
老头缓缓地摇头。
“贵人说笑了。”
“徭役是每年都要去的，都是免费征召的。当兵的都要饿肚子，哪里还会有军饷。”
朱亥与三娘听到老者的话，陷入了深深的沉思，没想到魏国的底层人民竟然过的这么苦。
墨彦想起路上一些废掉的村庄，心情越发沉重。
“老人家，这附近就你们一个村庄吗？”
“以前有十几个村庄，目前应该就三个了吧。一直沿着官道走下去应该还会遇到李家村，以及王家村。”
而墨彦此时听到这些话，就大概推断出魏国目前的社会格局。民众水深火热，权贵醉生梦死。一想到，整个魏国，都是这种情况，墨彦不由得感到一阵不寒而栗。
而惊鯢此时感觉到墨彦的异常，轻轻的拉住墨彦的手。
“都是这该死的乱世啊。”
本来墨彦对于自身的道路还很迷茫，并不知道自身未来的目标是什么，但是今晚的一席话，让墨彦对自身的方向有了一个大概的认识。
‘结束乱世，不要将痛苦留给下一代了。’
突然墨彦感觉自己的剑心中似乎多了一丢丢的东西，像是剑意，像是一种守护，但是不是特别的清晰。
墨彦在心中默默的说道。
“手中剑若只能杀人，却不能安民，要之何用！”
而惊鯢此时握着墨彦的手，感知到墨彦的气质似乎发生一丝丝的变化。
三娘与朱亥则是感觉到墨彦比之前多了一丝的戾气。
“墨彦，这不是我们能改变的，我今天早点睡吧。明天还要赶路呢。”三娘安慰着墨彦，而惊鯢握着墨彦的手也给了墨彦鼓励。
随后老人家将他家的偏房让给墨彦四人，其中墨彦与惊鯢一房间，朱亥与三娘一个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