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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怀与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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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番外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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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跟余瑶聊过, 晚嘉一路恍惚。

    回家后,她找扔垃圾的借口,跑药店买了验孕用品。

    当天的晚饭, 仍然食不知味。

    下饭桌不久晚嘉去洗澡,顺便把验孕的塞进洗手台柜筒, 再拿黑色胶袋掩住。

    柜筒里放的是卫生巾, 家里只有她用, 所以不担心会被发现。

    站在取暖灯下,热水氤氲之时, 晚嘉想起车库那夜。

    结婚到现在无套就那一回, 难不成……真中了?

    洗个心不在焉的囫囵澡,晚嘉吹干头发,回了房间。

    手机打开, 在网页和社交平台之间切换, 不停搜索怀孕症状,搜索无套中奖的可能性。

    就这么惘惘地划了半个多小时后, 祝遇清也回房睡觉。

    他掀开被子坐进来,晚嘉抿了抿嘴,把手机屏幕反扣, 由侧躺改为仰面,一下闭上眼。

    祝遇清笑下:“怎么了?”

    “看你不顺眼。”

    “那就不看脸。”祝遇清伸手把灯关掉, 房间光线暗下来, 他两臂撑在她上方, 唇面才辗转几秒, 她吸着气往外躲:“别……”

    声音有点虚,想起她今天胃口不好,祝遇清手往上, 改为贴住她的小腹:“来事了?”

    “没,”晚嘉屈起一只腿防住他:“就是困了。”又讲道理:“明天还要回去的,早点睡吧。”

    确实定了明天回程的,祝遇清收了收势,把她头发轻轻掖到耳后:“好。”

    翻下去,各据一边。

    灯关了,空调也没开,夜的安静被毛毯吸附,呼吸也轻得听不见。

    晚嘉盯着房顶,心绪复杂。

    半晌她转身,往祝遇清怀里挤。

    “冷了?”祝遇清抱住她,扯住被子边,摸摸耳垂温度。

    晚嘉没说话,栽在他怀里拱两下,呼吸过度幽长。

    祝遇清发觉不对:“心里有事?”

    “没有。”晚嘉很快否认,但又发出些无意义的低吟,声音很小很小,还被枕面吃掉一半。

    “不想做还招我。”祝遇清把她搬到身上,缩着下巴看她,眼里多少带点警告。

    夫妻生活没有君子一说,她再叫大点声,他绝对要掀被子了。

    晚嘉跟他对视,突然笑出声,人往旁边一滚,不讲理地占掉他躺的那半边:“你冷静冷静,我真的要睡了。”

    祝遇清被挤开,伸后把她拽过来,先是打一下屁股,再调整抱人姿势,轻轻拍她的背。

    晚嘉本来不大睡得着的,但在他手心拍抚下徐徐揣起一个梦,人沉倦起来,慢慢盖住眼皮。

    隔天晨早,晚嘉悄悄爬起来,往卫生间去。

    母亲姚敏已经在厨房忙开,见她起了,问吃粉干还是馄饨。

    晚嘉想了下:“馄饨吧,喝汤舒服。”

    说完她钻进卫生间,把柜筒里的东西拿出来。

    天还没有大亮,客厅有点暗,整个房子的声音都来自厨房那台抽油烟机。

    过个十来分钟,卧室里的祝遇清醒了。

    他翻身本来想下床的,但床沿只有一双紫色,鞋面带两个毛球的拖鞋。

    扫一眼门开了,早起的人走进来。

    她慢吞吞挪着步子,看着有点恍惚,好像还带着钝钝的困意,拖鞋穿的是他那双,走的时候脚后跟一跳一跳的。

    “怎么了,不舒服?”祝遇清把人拉过来,伸手摸她额头。

    晚嘉把他手拿下来,往里面坐了坐,再把刚刚拍的照片给他看——深深的两条杠,强阳性,怀孕的可能性高。

    怕他看不懂,又往左滑,把另一条验孕棒的结果给他看,上面清楚写着数字:4-5周。

    祝遇清一下坐直了,目光在验孕棒界面逗留好久,最后揉两把眼皮:“去趟医院?”

    医院选的就近那间,大年里人不算多,抽完血后半个多小时,结果就打印了出来。

    报告单到手,两人又回门诊听医生解读,确实怀孕。

    出来后报告单仍然展开着,祝遇清愣愣地盯了一阵,握住晚嘉的手:“你……感觉怎么样?”

    他说完话才转过来,喉结几番提动,起势不停,晚嘉忍不住笑了。

    她还没怎么感受到激素波动,这人已经现了点傻态。

    “我没事,别紧张。”晚嘉伸手摸祝遇清下巴,他今天胡子没刮,稍微长了点硬茬,摸起来有薄薄的粗粝感。

    她说话很轻,祝遇清包住那只手,一双深浓的眼渐渐安煦。

    只是有结果是一回事,该谈的还是得谈。

    医院椅子冰冰凉,祝遇清把晚嘉带到怀里,替她搓两下手:“这事,你怎么想?”

    “嗯?”晚嘉支起眼皮。

    “生育权在你,不该由我决定什么。”祝遇清说。

    晚嘉瞄他:“意思是全听我的?”

    祝遇清点头:“当然。”

    晚嘉目光不动,认真看着眼前这个男人。

    他也静静回视,眼里波平光静的,好像已经压下心潮。

    他尊重她,她清楚。

    走廊有大着肚子的孕妇在排队,也是丈夫陪同。护士在分诊台交接工作,声音不大,环境比平时安静。

    晚嘉想了想,牵着祝遇清的手放在小腹:“我如果说不要呢?”

    祝遇清手指不敢动,喉咙轻滚了下:“那也得辛苦你,受一趟罪。”

    “受一趟罪,说得轻松。”晚嘉哀怨地顿了下,瞥他:“那看来你也没多期待当爸。”

    “怎么会?我高兴还来不及。”祝遇清手指微动,在她小腹轻轻打圈,温声说:“只是你的想法最重要,别被任何人左右。”

    晚嘉垂下眼。

    结婚一年多,孩子来得不早也不算晚,只是出现在计划之外,确实让人有些无措。

    她叹气:“怀都怀了,留下吧。”

    抬头,祝遇清近乎出神地看着她:“确定?”

    “嗯,确定。”

    良久,祝遇清笑了笑,嘴角高高吊起:“好,那我们留。”

    既然决定留,长辈就不用瞒了。

    消息到了姚敏耳朵里,她格外高兴,眼眶子都发烫。

    之前这事她提过,但每每被女儿糊弄过去,所以哪怕是心里惦记也不敢再啰嗦,这下子,心可算是稳了。

    对女儿女婿,姚敏千叮万嘱,头三个月不能跟外人说,更不能拿剪刀利器什么的。一箩筐的老规矩讲完,又催着回京北打b超,说那边的医院更信得过。

    于是阳康只多呆了一天,大年初五,夫妻两个回到京北。

    b超诊断标准更高,但得孕5周以上才比较合适,而晚嘉勉强够这个标准。

    她在网上查过,有人太早b超,因为照不到孕囊而被怀疑宫外孕,让打保胎针之类的,所以进检查室的时候,心里忐忐忑忑。

    检查在兆康做,约的一位超声老专家,仔细看过后,说胚胎成功着床,且胎心平稳。

    晚嘉长舒一口气。

    很快,接到消息的邹芸赶了过来。

    看见超声单子,邹芸眼里有情绪流动着,浑身一股说不出的喜劲。

    她拿着单子,问晚嘉吃饭没有,很快又改口:“先回家吧,吃什么我让人做,你多休息休息,外面风大。”

    听出家婆喉咙哽塞,晚嘉真真切切感受到,一个才刚萌芽的小生命对两家人的影响。

    只是突然变成孕妇,被投入大量关注,她怎么都会有些不适应。

    复工后,邹芸每天安排司机给公司送饭,顿顿还有补汤和糖水,这么喝上一段时间,晚嘉感觉脸都松动了。

    同样进入新待遇的,还有祝遇清。

    妻子怀孕后,在长辈嘴里他听到最多的话是:“别惹你老婆生气。”

    这话听了一轮又一轮,到余松嘴里直接支招。

    作为过来人,余松告诉祝遇清,孕早期什么都好说,到孕中晚期必须打起十二分精神,方方面面都得伺候周到,眼观六路耳观八方,随时注意媳妇情绪。

    简单来说,哭了递纸气了伸脸,当丈夫的基本自觉。

    当晚,祝遇清到家。

    吃过饭夫妻两个下楼散了趟步,回来后晚嘉洗完澡再揭掉面膜,坐在镜子前补护肤品。

    抹完脖子打完眼霜,她凑近镜面,左照右照。

    “怎么了?”察觉她动作慢下来,祝遇清出现。

    “我胖了。”晚嘉盯着镜子里的自己:“这还不到三个月,也太快了。”

    祝遇清躬身看她,伸手掐了下脸颊肉:“没胖,应该是错觉。”

    没听见答话,他逗她:“不然过秤试试?”

    “不。”晚嘉满脸写着抗拒。

    祝遇清靠着妆台仔细端详她,目光刁钻:“也许……胖的不是脸?”

    心头那么点愁云被他一句搅散,晚嘉瞪他几眼,拉好领口。

    说是头三个月保密,实际该知道的早都知道了。

    周末做完普拉提,晚嘉去卢彤的奶茶店。

    店里正忙,除了堂食单外,平台和小程序也在爆单。

    晚嘉想帮忙,被卢彤拦住:“别别别,你现在多金贵,可不敢使唤。”

    她只好退出操作间,坐到天井旁边的位置。

    过没多久卢彤做烦了,把外卖平台关掉,和店里员工都透上一口气。

    正好罗念柯领着儿子来了,也坐下晒太阳。

    三岁多的孩子,说话很不流利,而且基本只理罗念柯,不怎么看别人。

    晚嘉之前听卢彤提过,孩子有轻微自闭症,这也是离婚时候,男方不积极争取抚育权的主要原因。

    据罗念柯说,她怀孕时胎盘位置有点低,干脆辞职在家养胎。

    那时候别的都不算什么,但孕期高度敏感,一点噪音都觉得烦,心也窄,天天发脾气流眼泪,哭完又觉得肚皮紧绷。

    因此罗念柯一直自责,觉得儿子这点毛病就是娘胎里带出来的,是她没有控制好自己,才让孩子有发育障碍。

    卢彤原本不懂这些,但最近托孙晋的关系在找专家,跟在后面也听了些相关分析。

    她起身拿一碟吃的,安慰罗念柯:“医生都说了,造成发育障碍的原因有很多,不一定就和母体有关,你别往自个儿身上揽责任。”

    说完,递了块杏仁糖过去。

    三人都停下没说话,看着孩子吃。

    他很投入,好像眼里只有这块糖,周遭的人声、店外自行车的铃铛声,全部跟他无关。

    片时闲聊几句,罗念柯问及晚嘉的孕况,笑笑说:“还是得上班,就算怀孕了也不能脱离职场,不能没有交际。”

    卢彤一乐:“她才舍不得脱离职场,你瞧她像怀孕的人吗?”

    罗念柯看晚嘉两眼,缓缓摇头:“确实不像。”

    “就是嘛。”卢彤嚼着块芝士,朝晚嘉挑挑眉。

    还没显怀是一个,腰身细溜溜的,加上嘴角弧度和体态上的松闲感,整体状态都跟孕妇不太搭边。

    她嘀咕:“倒是祝总,当了人夫马上又要当爹,孙晋说的,现在看他都有一种慈祥感。”

    晚嘉愣了下,很快被这种形容引得发笑。

    慈祥感,什么破词。

    入夏,晚嘉也到了孕中期。

    天气热起来时,她跑去出差,跟进了一个博览会。

    参加的是人资博览会,由当地政府牵头,规模很大,猎引也争取到了不错的展位。

    这趟出差久,前前后后将近一周,而且白天接待客户,晚上还要汇总出展情况,所有人都累得不行,回酒店几乎倒头就睡。

    到回程那天,还没登机林苗苗就开始跟顾平乔打视频,等落地出了航站楼,她立马朝顾平乔奔过去。

    小别胜新婚,林苗苗抱着老公就亲了两下,弄得顾平乔老大不好意思。

    祝遇清也来了,他今天穿得很休闲,蓝白条纹衫配牛仔裤,朝晚嘉微笑,眼神聚光。

    只是很莫名其妙的,晚嘉心中陡然浮出一股陌生感。

    别说跟林苗苗那样当众亲热了,牵手的时候她都差点躲开,到祝遇清给她拉车门时,她更是干巴巴蹦出一句谢谢,别提多客套。

    车子一路慢驶,到了新家。

    新家是这周刚搬的,离她公司更近,面积也更大。

    拉开窗,外边一片绿野,明明该令人耳目清旷的,可不知怎么,晚嘉感觉哪哪都不对劲。

    吃完饭,祝遇清问要不要下去散步顺便熟悉环境,她拒绝了。

    浴室出来,晚嘉坐在镜子前。

    发油抓到一半,她突然开始翻抽屉。

    “找什么?”祝遇清走过来。

    “我的梳子,找不到了……”晚嘉说。

    “什么样的,颜色?大小?我帮你找。”

    “我自己来。”晚嘉离开凳子,脸都快埋进最后一格抽屉,声音带着点埋怨:“以前就放台面的,给我收哪里去了!”

    翻找无果,她推上抽屉,毫无预兆的,两层泪花蒙上眼睛。

    见她哭了,祝遇清也蹲下来:“怎么了?”他问。

    “梳子,那把我用了好久的……”晚嘉喉咙哽着,眨一下眼,眼泪沿着面颊滑到下巴。

    那泪珠子像砸在心尖,祝遇清心里发紧,把她从地上抱到床上,揽在腿面哄了好久,最后给她擦掉眼泪:“先坐一下,我来找。”

    他起身,先是把化妆间扫视一遍,再又开了衣帽间的灯,最后在洗手间的脏衣篓里,找到那把气垫梳。

    房间灯开到不刺眼的程度,祝遇清站在床边,替晚嘉把头发梳顺。分区慢慢地来,把住发根部分,尽量不扯疼她。

    梳完柔声问:“发油还要不要抹一点?”

    晚嘉没说话,但转身抱住他的腰,只是脑袋还垂着,怏怏不乐。

    祝遇清放下梳子,摸摸她发顶:“不喜欢这里?”

    “只是还不习惯。”

    “那再搬回去?”

    “不用。”晚嘉摇头。

    孩子和育儿嫂的房间这里都有,搬来搬去太麻烦。

    安静抱了会,她想起自己刚才的小题大做,仰起头问:“我是不是很奇怪,很烦人?”

    这样眼巴巴,看得祝遇清很不好受。

    “当然不是,一点不奇怪,也不烦人。”他坐下来,帮她顺了顺额前发丝:“所有情绪都向我表达,别藏着,更不要自己生闷气。”

    晚嘉把头抵在他胸口,想起罗念柯的经历,又嗡声说:“我不喜欢这样,也不想这样……”她怕影响孩子。

    “很快就不会了。都是正常的,你别想太多,也别拿它当回事。”祝遇清脱了鞋,拥着她躺下:“何况这根本不算什么,跟余松比,我轻松太多。”

    “余松怎么了?”

    “挨打。”祝遇清说:“他老婆怀孕的时候,会跟他动手。”

    晚嘉微怔:“你见过?”

    “见过一次。”祝遇清回想:“鼻子贴了两道胶布,手上还有抓伤。”

    这么激烈?晚嘉往被子外钻,接触到冷空气时打个喷嚏,脑袋往下点,忽然凑到他脖子旁边闻了闻:“你换香水了?”

    她思绪跳跃,祝遇清顿一下才接上:“很久没用,怎么了,身上有味道?”他拉开距离:“可能有点汗,我去洗一洗。”

    “别洗,挺好闻的。”晚嘉伸腿压住他,说完鼻尖杵到他脖子旁边,猛嗅两下。

    刚刚还郁郁寡欢的人这会缠得死紧,祝遇清抱着压在腰上的腿,无奈失笑。

    孕中期,晚嘉情绪起起伏伏。

    按她自己的概括就是没事找事,无理取闹加穷矫情,心比玻璃还脆。

    白天的时候精力被工作分散,万事正常,但只要私下跟祝遇清在一起,时常能感受到激素波动带来的毛躁情绪。

    好在这样状态持续不久,接近孕晚期时,情绪整体平定很多。

    这天夜里,晚嘉坐在沙发玩手机,嘴里咬根棒棒糖。

    祝遇清刚下班,衣服还没脱就过来招她,伸手要抢吃的。她发蛮力,仓鼠一样用门牙咬掉糖体,只给他拽出塑料棒。

    “一点糖也舍不得?”祝遇清眉骨微扬。

    晚嘉咬碎嘴里的糖渣,得意地咂巴两下,起身去刷牙。

    出来时祝遇清正在套上衣,双手平举的姿势,腰腹没有遮盖,一眼能看尽三角区部位的肌肉消失点。

    等他套好衣服,晚嘉过去帮他把下摆拉顺,笑了笑。

    看起来只是无意义的笑,祝遇清去饭厅吃了点剩菜,再接一通工作电话,回房洗漱。

    床上的人还没睡,身上穿件吊带裙,v领中空,锁骨下一对影子俏立。

    见祝遇清带着满身沐浴露的气味过来,她轻飘飘一句“干嘛”,却锁住了手机。

    还是夏天,体温都不低。

    床笫和欢爱,在有对象的男女中,在健康的情感关系里,起码到五十岁前都该是高频字眼。

    但到了预备父母这头,除了克制还是克制。

    虽然知道中期适量有益,但相比以前还是温吞不少,而且祝遇清格外注意卫生,开头结尾各一个套,半点不嫌麻烦。

    终于静悄后,晚嘉仍然侧躺着,脚腕还搭在祝遇清小腿,眼里残留一点湿漉漉的光。

    “要不要吃点什么?”祝遇清环着她的腰,手在小腹轻轻抚触。

    晚嘉:“不吃。”

    她晚饭后从来很少吃东西,怀了胎也没有贪食过,更何况这时候正不想动。

    祝遇清没再说话,两个人都懒懒地躺了会,才去浴室冲洗。

    回到床上晚嘉继续躺着,祝遇清帮她放松小腿,手法娴熟,轻重适中。

    对进入孕期的女人来说,伴侣情绪稳定,才是最高级别的人格魅力。

    这一点,祝遇清始终做得很好。

    耐心包容,随叫随到,关注她所有的不适。

    这幅好好先生的模样,让晚嘉想起孙晋形容他的那两个字:慈祥。

    慈祥一般跟老态挂钩,晚嘉扭身,托住祝遇清的脸。

    没有纹路,但左看右看,有些不确定地问:“你是不是瘦了?”

    她这段时期对胖瘦特别敏感,祝遇清没再伺候了,躺回去,鼻腔里懒洋洋应一声:“也许?”

    现在量减少,但质得保证,不敢由着性子来,只能拉时长。

    消耗大了,掉点肉也正常。

    晚嘉放开他,忽然微微扩瞳,视线看向肚子。

    “动了?”

    晚嘉护着肚子:“……好像是。”

    祝遇清一下坐起来,加个枕头垫在她肩背,目光紧紧盯着下面。

    果然半分钟后,肚皮有了动静。

    到目前这对父母还没看到过手脚的形状,但能感觉跳动。据医生说,这是宝宝在吞羊水或打嗝。

    “好像在翻身,你摸摸。”晚嘉悄声说着,手往旁边移,给让出位置。

    祝遇清手搭上去,摒息间感觉一阵连绵的滚动,眼底慢慢露出笑意。

    再过几个月,孕晚如期而至。

    整个孕期晚嘉增重合理,产检一路绿灯,孕反也只在情绪上有体现。但她不敢大意,在离预产期只剩个把月的时候,打算回家待产。

    休假前开了个会,部门都是年轻人,操心她大着肚子还上班,这时候见她终于肯休息,到底松了口气。

    林苗苗直言:“晚嘉姐你安心去生吧,这里我们顶着,等你卸完货又是一条好汉!”

    晚嘉撑着腰笑笑:“好。”

    等待卸货的日子里,有天回到老宅吃饭。

    人来得多,免不了提起孩子性别的事。

    即将四世同堂,祝老爷子笑言:“男女都好,都是我的孙。”说完又交待祝遇清:“公司的事能放就放,多在家陪你媳妇。”

    邹芸怕生的时候来不及,问要不要提前几天去住院,让人好好照顾着,省得临时跑。

    祝遇清摇头:“没必要,别加重她的紧张。”

    回家路上,晚嘉斜斜靠着祝遇清:“名字取好了吗?”

    “没有。”祝遇清毫不犹豫地答过,垂眼瞟她:“又想试探我?”

    早在她最敏感脆弱的那段时间,两人就切磋过。

    问名字这种招数,无非想试探他对儿子或女儿的偏向,而且怎么答她都有话说。

    “提前听听不行?”晚嘉有些心虚,又觉得不对:“我这都快生了你还没想名字?也太不上心了。”

    “这是我一个人的事?你怎么不想?”

    晚嘉一噎,讪讪地摸摸鼻子:“我想不出来。”她试图不讲理,扒着他命令道:“你现在取一个我听听。”

    “想听自己取。”祝遇清扶着她的腰,但不上她的套。

    “随便说一个嘛……”

    “不说。”

    “……”

    来来回回都是这些车轱辘话,乐此不疲。

    只是玩笑归玩笑,真到拆结果的那天,谁也没心思关注这些。

    开始宫缩后,晚嘉很快被送往医院,进入产房。

    听到消息,家人往医院赶。

    祝如曼陪着她妈才到医院,就见她哥直撅撅站在过道,跟他说话,他连声音都听不见。

    “妈你看我哥,像当了八百年厉鬼,吓人得很。”祝如曼夸张。

    单独的产房,麻师医生助产士偶尔进出,祝遇清脑袋空白,浑身紧绷着,心跳得压不住。

    他想进去,几次都被拒绝,原因是产妇不肯。

    “哥你别添乱了!嫂子肯定不想让你看到她丑样子。”

    “闭嘴,你才丑。”邹芸瞪女儿一眼。

    产房外陆续来人,等祝老爷子到了,把纹丝不动的孙子拉回坐位:“别紧张,不会有事。”

    祝遇清想要说话,但舌头僵住了,喉咙也发干,只清楚听到自己咽口水的声音。

    焦灼透骨,只坐了一会他再次站起来,站墙边听里面的动静。

    分秒都格外漫长,医院冷气开很低,祝遇清后背却起了密匝匝的汗。

    不记得过了多久,隔墙听到一记短促的声音,接着慢慢放大,随着产房的门打开,啼哭声准确传出来。

    像被人猛地推了一把,祝遇清立马转身,大步往里面走。

    产房更冷,晚嘉躺在床上,胸前趴着不及手臂长的,还带着满身胎脂的婴儿。

    见祝遇清进来,她手里动了动,声音微弱还带着浓浓鼻音:“是女儿。”

    祝遇清抓住她的手,好凉。

    “你怎么样?”他嗓子干灼,视线发紧,眼也不错地盯着她。

    “好困。”晚嘉说完,护士来接孩子,带去洗澡。

    晚嘉不舍地跟着看了会儿,收回视线,挠着祝遇清的手臂问:“名字呢?”

    清脆亮堂的娃啼声中,祝遇清低头在她嘴角亲了下:“祝栩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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