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7章 路浅的心态变了
贾守岸带着天倾三人往黑市最核心最有趣的地方走去,在经过一个破开的入口的时候,贾守岸脚步微顿。
与此同时,天倾感觉到了身上玉佩传来的微暖的触感。
她抬眸,眸光在不经意间寻觅着,那个意料之外出现在这里的人。
在路浅看到她之前,天倾就已经看到路浅了。
路浅根本就没有掩饰自己的容貌, 就那样大大咧咧站在那里,少年鲜衣,在他的旁边,是那个光明圣殿的聂澈之。
等到路浅终于发现天倾的时候,天倾脸上已经带上了清浅礼貌的笑容。
不经意的眸光碰撞,在感觉到那熟悉的气息的时候, 路浅就已经知道了,那是他第一次遇到天倾时天倾扮演的那个清浅干净的小少年。
路浅从来没有探究过, 天倾是怎么做到变换成另一个截然不同的人的。
他不好奇这一点, 他只知道,那个勾起他心中涟漪的人是他的天定姻缘。
天工一族万年前的少族长,一个跨越了时间与空间想要拯救天工一族的少女。
他欣赏她,也愿意帮助她,仅此而已。
青色的雾气笼罩了少年的面容,但路浅只是轻动垂在身侧的食指,雾气笼罩模糊了的少年相貌就出现在他的面前。
他能够看到,少年脸上干净的笑容,嘴角浅浅的梨涡与那双天蓝色的澄澈眸子里带着属于那个女孩的特质。
路浅嘴角勾起漫不经心的散漫邪气弧度,他笑了,笑得如同一个纯净无邪的稚子,那双紫色的玄奥眸子里一派干净,又带着一种说不出的苍凉落寞。
天倾看到了路浅那个充满复杂的干净笑容,她的脸上露出了疑惑,那略带茫然与不解的困惑表情中夹杂着这个少女对路浅的关切。
路浅能够看到,隐藏在那清浅矜秀的少年面容下的灵动活泼的灵魂, 他能够感觉到,那灵魂的热度, 那似乎只要他稍稍伸出手就能够触碰到的热度。
灼热温暖的热量不像是一汪清泉,更像是一团永不熄灭的火焰。
路浅微微撇开视线,似乎有些无法直视那团炽热耀眼的火苗。
他曾经以一种半戏谑半认真的语气定下了一个被他自己打破的约定,他以为,面对这个能够勾起他些许情绪的少女的时候,他是足够冷静理智的,也是足够任性玩乐的。
事实上他确实足够冷静理智,他将这个少女当成一个在这片大陆上一个叫做云月城的城池中长大起来的天工一族创兽师,将她当成一个背景简单带着点小秘密的普通姑娘。
他自大地以为身为寰宇无人敢惹的他愿意给予这个少女庇护就是莫大的恩赐,那个灵动狡黠的明丽少女就该对他感恩戴德,欣然接受他的一切。
哪怕当初的他隐约察觉到了天倾身上的异常与神秘,他对于这一点也没有怀疑过。
从来没有认真看过这个人,从来没有真正探究过这个少女的内心,路浅是第一次知道,原来这个少女肩负的东西比他以为的还要多。
氢氧大陆的毫不隐瞒毫无戒备让他知道了少女的过往——万年前天工一族最后繁荣时期的少族长,一个从被推上那个位置开始或许就是为了今天的少女。
在知道天倾是天工一族最后一任少族长的时候,路浅知道,他无法再控制自己不去探究这个小姑娘的内心,不,用小姑娘来形容这个女人已经不确切了,她是一个心性能力都能够与他匹肩的天定姻缘。
在那一刻,路浅第一次觉得天定姻缘似乎不完全是个错误,或许应该说他和她的天定姻缘并不是个错误。
天倾的身上有一种他最是欣赏最能触动他那颗封锁的内心的东西。
路浅有个秘密,他是他那个种族的最后一个人。
他的种族,在时间长河的某个时刻濒临灭绝,而他是那场大毁灭中唯一幸存下来的人。
路浅是这样认为的,他出生在那无尽黑夜,被死寂与暗沉包裹,在漫漫孤寂之中成长,在茫茫寰宇之中游走,游走的只是一个叫做路浅的躯壳,继承的是一个种族的延续。
没有未来,没有希望,当种族只剩下一个人的时候,已经走在了这个种族彻底灭绝消失的路上。
什么时候走到那个尽头不过是看仅剩的最后一个人什么时候死亡罢了。
路浅站在毁灭的边缘,他冷眼旁观,但他自己内心深处仍有无人察觉的渴望。
他想要知道,一个种族注定的颓势是否能够被逆转。
面对整个寰宇的恶意,一个种族是否能够从中找到一条出路。
所以你看,就算天倾不是他的天定姻缘,知道了这件事情他也会想要掺一笔,看看那个种族是否能够从阴霾与恶意中挣脱出来。
更何况天倾还是他的天定姻缘,一个注定出现在他生命中让他努力尝试一把这辈子永远无法去做的事情的人。
天工一族不是他那个已经毁灭干净连个渣儿都没有剩下的种族,但它与他之间因为一个天倾产生了羁绊,间接成为了他的另一个“种族”。
路浅知道,在发现天倾竟然是天工一族从万年前来到现在这个时间节点的少族长的时候,他对于天倾的态度就不可能不改变。
从带着纵容与宠溺似看自己宠物玩闹给之庇护的心态变成了与之比肩,风雨同行的态度。
他曾说过,不管他多么想要他也不会折断天倾的羽翼将人束缚在自己身边,而是会放任天倾自由翱翔。
当时的他说这番话时并没有探究过天倾的内心,只是觉得这是天倾想要的,也是对天倾好的。
如今的他,依然不会去折断天倾的羽翼,但他想要看到这个少女成长为能与他比肩的高度,他想要看到这个少女和天工一族都好好的。
路浅知道,他再也不能够自欺欺人地蒙蔽自己,他必须直视天倾和他的关系。
但这一切来得也太猝不及防了,就像是在一块还没来得及融化成水的冰上放了一把火,让他不知所措。
路浅移开了自己的视线,没有再去看天倾。
但除了他还有人注意到了天倾一行人。